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书本网【枯叶难烧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(反穿越重生)“乱”世 作者:痴迷一生 小攻:身为世家子,他野心勃勃地准备谋朝篡位,但却莫名其妙的,不断的有人哭着喊着要抱大腿,要给他生猴子。 野心家面无表情地拍死了所有人,自己挑了个本土小受,粗掉了。 小受:身为蛊毒师,他终于出师了。外面的世界好奇怪!好多人眉心泛着金光,他一个没忍住,就戳了一下,然后就得了很多好东西。 蛊毒师听说,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,但是他怎么把自己分享出去了? 1v1主受,野心权谋帝王攻vs表里不一蛊毒师受 有亲生包子,非生子。 金手指粗粗粗,苏苏苏,雷者勿入。 内容标签: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重生 系统 搜索关键字:主角:白沐皇甫瑾都 ┃ 配角: ┃ 其它: ================== ☆、盗墓(修好了)   荒山多野冢,财锦动人心。   世道不好,当老老实实地种地养猪,养不活一家子老小的时候,就有那膀大腰圆的汉子们从事暗地里的“生意”。于专业的说,是摸金,有传承的门派,有约定俗成的规矩。   也有那刚从地里刨食的农家汉子角色转换过来的新人,不入流,没有经验和见识,只凭着一身的胆气与力气,是为盗墓贼。   王武就是这样一个农家汉子,一个新手盗墓贼。   他二十出头,长得高高大大的,与身材相衬的,是一脸的忠厚老实,看着就是好欺负的模样。若不是连年的天灾人祸,土地都荒废了,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是不会干这样挖人祖坟的缺德事情的。   他害怕报应。   然而,实在是活不下去了。   早年里,王武的爹娘就生了重病,耗尽了所有的家财,撇下他独自一人,双双去世了。王武没本事,只晓得种田,穷当当的娶不起婆娘。但按理说,这样一个人,即使再穷困,然而一人吃饱全家不愁,如何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?   这王武正当壮年,力气是大的,庄稼把式纯熟,甚至打猎砍柴都能做得,居然活不下去了?     却原来是安南县县太爷的缘故,那姓马的缺德鬼,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,却是一副黑透了的心肠。他四十好几才考上同进士,之后,上上下下地送礼打点,求了人,许了愿,千方百计才得到了县令一职。   他唯恐自己年纪大回不了本,最是贪婪不已,行事从来不知节制。   自打姓马的到任以来,安南县本来就高昂的人头税就越发离谱起来,整整上涨了七成,还有禾苗税、耕牛税、畜禽税......一年更是要过五六回生日,七八回纳新,变着法子要人上门送礼钱。   本来就穷苦的安南县,给他这样七搞八搞几下,真的是几近赤贫了。每日里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诅咒他、唾弃,然而应了那句老话,祸害遗千年,马县太爷活得越发滋润了,心宽体胖,吨位是一个劲儿的上涨着。   王武心里仇恨,却无法可想,也只得去干些损阴德的勾当,混口饭吃。   这一回的买卖很幸运,是马彪马老大给带的队,每人都能分上十来两白花花的银子,相当于一个三口之家辛苦劳作一年的收入了,跟来的汉子都知道是遇上大买卖了,心里既是兴奋又是担忧。   要说这盗墓,向死人借财,前程最是难言无比。   没有人愿意死后被人打扰,被开馆摸尸,被扒去遮羞的好衣裳,以及陪葬的最爱和防腐的宝物。因此,越是大墓越是凶险,简直到了步步是机关、重重是陷阱的地步,稍不留意就会把命赔给墓主,也算是应了那句‘人为财死’的老话了。   但马彪这人不同,他祖上往上数三辈都是干这行的,在四里八乡,是手艺是出众的一人。有他带队,二十几个汉子心里也算是有了底,跃跃欲试起来。   这次的消息来得也奇,不是哪儿听来的传说野闻,也不是残缺的县历上的记载,而是一个地主家的少爷,自个儿带着消息和钱送上门来的。马彪在试探了几回之后,就知道这事情靠谱,雇主是个不知道暗地里规矩的‘少爷’,又不会武,最是好欺负不过的,故这买卖也就红红火火地开张了。   说起这少爷,名叫李志的,也真是个奇人了。   奇在哪里?   这奇就奇在他明明是乡绅家的独子,父母双全,生活无忧。一日,午睡起来,却是发了癔症,嘴里一边念叨着‘满天神佛保佑’、‘多了一辈子’这类的胡话,一边发了疯似的往自家的书房里跑。   这李乡绅祖上也曾出过举人,家里有不少书,可惜后辈子孙全是些不争气的,只好那黄白之物,于治世治学上无一点儿的天赋,故那些寻常穷困学子可望不可及的好书尽皆被李家放着发霉。   李志神情激动地在自家闲得发了霉的书堆里,翻找到了一本旧书,又像是神鬼告之一般的,在书面的夹层里取出了一张古墓地图,图上的山山水水,以及红点儿标出来的宝藏,直叫这李志红了眼。   在十几年之后,李志清楚的记得,那一天他家来了一批黑衣银带的武士,个个龙行虎步,剽悍不已,连当时的县太爷都跟在那个领头的人身后,点头哈腰的,一脸的谄媚。然后,他们在自己的书房找到了这本书,以及藏在书里的图纸。   再然后,绝鸟山那里就被挖掘出了大量的宝藏,直叫新帝龙颜大悦,十分从容地赈灾、开设学堂等等,只一年时间就坐稳了皇位,手握天下权柄。虽李家也得了赏赐,从此成为大富之家,但相比于那批财宝,相比于那些武士的锦绣前程,李志的心里就像被蛇咬了几口,嫉妒得不行。   这些本来都应该是他的。   他的财宝,他的好前程。   他很爱财,但相比之下,他更加想要得到前世从未得到过的权势与力量,那种叫县太爷都要弯腰的力量。   他不要一生碌碌无为,和他的祖祖辈辈一样,做个土财主,靠着土地里的租子算着一分一厘地过日子。他不甘,他怨恨,他恨上天不公,他没有路遇英主,没有机缘功成名就,没有娇妻美妾相伴左右,衣锦还乡......   每每想起那些苦闷的日子,李志心里难免沉郁难堪,他小心拢了拢藏在胸前衣襟里的“藏宝图”。   这人满脸的急切贪婪掩都掩不住,终是混了头。   因为急于得到那批庞大的财宝,向他记忆里的新帝效忠投诚,于是,这个在家人眼里变得颇有些古怪的乡绅家的少爷,就连夜带着那张地图,以及从家里窃取的300两银子,偷偷地离家出走了。   翌日,在乡绅婆娘的嚎啕大哭声中,乡亲们还知道他留下了一封信,信里信誓旦旦地说要去找什么富贵前程,什么封侯封王......   知道了的人也只是摇摇头,叹一句:疯魔了吧!   朝堂上的皇帝老儿年岁不大,却是个好玩好酒色的,昏庸无能,又自大自负。他身边更是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奸佞小人,直将那些忠于王室的老臣贤良排挤得没地站了,一再贬斥,勉强生存罢了。   于是,天下那是人心浮动,贪官污吏四起,民不聊生。   每日里,活不下去饿死的人那是数之不尽,无从计数,连乱葬岗里的乌鸦近来都撑得想换换口味了。由此可见,世事艰难。   想那李乡绅的独子不愁吃喝,却偷了家里的半数的银钱,去寻什么富贵列侯。   可不是疯魔了吗?   不管乡人如何喟叹嘲讽,那李乡绅的儿子,名叫李志的小子早就顾不上了。他一门心思要去撞大运,一心要过那人上人的生活,自然心里火急火燎的,跟要和相好的困觉似的,竟是大发神威拉起了一帮子混混痞子盗墓贼什么的,要去寻那古墓宝藏。   好好的要去干那缺德的勾当!   然而,李志本就不是这块料子,又没接触过相关的人、事、物,被领头的马彪一套话,就不知不觉地交代了七七八八。马彪一个自小就盗墓发死人财的,又是家学渊源,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,最是会抓准机会。   他见李志话里话外的意思颇为靠谱,也就贪心大发地想要干一票大的。   李志总算没有蠢到底,知道把藏宝图贴身放好,马彪也怕他还有什么没有说清楚的,遂也就带上他去深山里头。   这一行人,阴差阳错的,不知幸也不幸的,引出了一个本不应出现的人物。   世间种种本有定数,多了一人可如何是好?   却说这群大小盗墓贼带着他们的雇主和一个当地的向导,浩浩荡荡地就投身于辽南的十万大山里,就像是一滴水珠子入了大海一样,连点波浪都激不起。他们要找的是一座叫做‘绝鸟山’的山峰,顾名思义,是一座绝了鸟迹,没有鸟能生存的山峰。   好在有地图,虽路途艰难,好歹是有盼头的。   正是夏季的好时候,树木郁郁葱葱的,最是繁茂无比。然而,一行人在这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子晃荡上十好几天,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寻摸到,只满眼的绿,时间久了,也叫人气闷。   荒郊野岭的,马彪这个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。   “李少爷,咱们还要多久才到地界?兄弟们可都急了。”   马彪人高马大,力气也大,拿那蒲扇一般热烘烘的大掌往李志的小身板上一搭,身上的汗臭味以及土腥味就差点叫李志熏晕过去。   李志也感觉不对了,在最初那阵脑子发热过去之后,他清醒了不少,离家出走的理智也回来了,对于自己先前冲动莽撞的行为后悔得不行。这些可都是些亡命之徒,自己怎么就找了他们?等得了宝藏,他们可是会分给自己多少?   李志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恐惧与不安,将事情尽量往好处想。   然而并没有卵用。   马彪原本客客气气的假模样早就不耐烦地摘下来了,露出真实的狰狞面孔。他直接命人给李志搜了身,又五花大绑起来,磨刀霍霍,向对待待宰的猪一样,将李志扔在了一边。   这藏宝图是真的。   摸着那图纸,估摸着年代,马彪多年盗墓的经验这样告诉他。资深盗墓贼的眼里放出炽热如火的光芒,恨不得飞到目的地大干一场。   “大哥,这个小子是不是——”   底下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,看在李志的眼里,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少爷立马就吓哭了。   马彪却满脸笑容地暂时放过了他,只使人看着他,不要叫他跑了就好。   这人说不得还有什么没有交代出来的,马彪细致地心想。   况且,这活人在地里,也有许多‘妙用’的。马彪阴冷着眼,心狠手辣地计划好了李志最后的用途。   于十万大山里,即使有详细的地图,要找到目的地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。地势会变化,总有与地图对不上的地方,这时候就得靠着经验丰富的盗墓贼慢慢辨认,寻摸,过程显得漫长而艰辛。   几日后,皇天不负有心人,最终,还是叫他们一行人找到了一座极为相像的山头。   马彪兴高采烈地正要带着人进山呢,谁知,那山上竟是飞出了两只鸟。   红嘴儿灰色的鸟,两个成人拳头大小,想当做没看见都不能。   顿时,马彪就黑了脸,气愤地往地上啐了一口,继而骂骂咧咧个不消停。   而去南边探路的小子却给他带回了好消息。   南边不远处,也有一座与目标物很像的山峰,并且,他们瞅了半天,愣是没看见一只鸟。   可不就是好消息吗?   他的运道来了。   马彪搓了搓厚实的手掌,目光如刀。   寻找墓穴入口的过程很不顺利。杀千刀的老天爷偏偏要挡人财路,在这个时候下起雨来了。大雨泥泞了土地,人走在上面,深一脚,浅一脚的,艰难无比。   你说这个寸劲,忒倒霉了!   马彪带着他的人一寸一寸地搜索那座山,取样山上的土,嗅闻墓土的气味。   令人兴奋的是,他们已经能够确定底下是存在墓穴的,且是难得的大墓。即使不是李志那小子千方百计想要进去的墓穴,也是埋金藏银的宝穴、福地。   因此,纵然天公不作美,一行人包括没干过粗活、笨手笨脚的李志都很高兴,仿佛已经看见金山银山、富贵荣华就在眼前对他们招手、媚笑,一个个的和磕了药似的,牟起劲来干活。   三天后的午时,众人久寻的地下墓穴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,露出令男人们蠢蠢欲动的瑰丽风姿来。   马彪艺高人胆大,率先领头进入眼前一人宽的小洞,他的确是有真本事的,只看见他身影一闪,整个人就没入洞穴中,像一只敏捷的黑狐狸。呵!这也是一只贪财的老狐狸。   其他人的身手就没什么看头了,一个一个的,老实得和鹌鹑一般,一点卖酷耍帅的想头都不敢,就怕摔下去。   等所有人都下了洞,死寂死寂的山里完全没了生气。大雨磅礴,唯有地上留下了一个黑洞洞的盗穴,像是一只夜行的凶兽,潜伏在阴影里,饥渴地伏击着下一个的来到这里的人......   待入了洞,一路走来,大汉们几乎是贪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,沿途那些精雕细琢的墓马墓人,瑰丽细腻的壁画,宏伟高大的墓门......火把不够光亮,但只粗略地看见外围这样的富贵气象,可想而知,这墓穴深处会有多少稀世的陪葬珍宝!   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。盗墓贼最是贪婪不过,本就是为了钱财放弃了祖宗家法的人,不惜开棺辱尸,偷盗陪葬,故此这一行人渐渐失了理智与必要的警惕,神色里纷纷露出得志猖狂的情绪来。   唯独马彪还保有几分冷静自持,这就是资深老鬼与新人之间的区别了。   他敏感地觉察出了不对。   这一路上无风无浪的,过于太平了!但哪一个墓主人愿意死后被人打扰,甚至偷盗、侮辱尸身?但他们走了快半个时辰,已经走过长长的甬道,就要接近侧墓室了,却一个机关都没有遇到。   这太不同寻常了!   马彪心里发紧,听得后面几个毛头小子早早地说着出去花天酒地的计划,暗自后悔自个儿想要吃独食,带了这群没经验的蠢货出来。偏这墓来历大得出乎他的预料,即使马彪再自负,也不敢说自己能带着财宝全身而退。   这墓——   说时迟,那时快,马彪刚踏上一座阴桥,前方隐隐可见侧墓室的踪影,就只听得一声凄厉诡异的尖叫声,不似人声,仿佛是从九幽地狱里发出了恶鬼的呼号一般,众人皆惊呆了,面露恐惧惊异之色。   肉眼几不可辨的一道黑影闪过,马彪刀山火海各个斗里练出来的警觉救了他一命,在千钧一发之刻,本是排在第一位的大汉稍一矮身,让出了一个头颅大小的位置,紧跟在马彪后面的汉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,甚至来不及惊叫一声,就生生地被夺去了大好头颅。   切口干脆利落,漫天的鲜血喷洒出来,每个人都淋了一头一脸的血,而那没了头的尸身僵立了一刻,就在众人的惊叫声里轰然倒下。   死亡,来得这样的突然,叫人措手不及、茫然无措。   而凶手极为嚣张地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桥栏上,大口大口地啄食它的食物。   那死人头颅里,营养最为丰富的脑浆。   李志不是没有见过死人,却没有见过这样凶恶的情景,他一头一脸的血,尚且带着热气的腥味儿,叫人作呕。对于乡绅少爷来说,这委实是太刺激了些,令人接受不能。   于是,他就这么惨白着脸,不争气地晕过去了。   “马老大,那......那是什么鬼东西?”   有胆子大的汉子此时已经回过神了,正战战兢兢地盯着不远处的凶手,不敢稍有动弹,唯恐引起它的兴趣来。那十有八九他要变成地上的倒霉蛋的下场了。   “可不就是鬼东西吗?”   马彪冷笑,握紧了右手上的刀,防备着。   “什...什么?”   “这是鬼枭,专门吃人脑浆的怪物,这特么是被人当看门狗养起来了。”   随即,他面色冷肃,声音紧绷地下了条命令。   “要命的都给劳资不要动,鬼枭最喜欢会动的活物了,且只喜欢吃脑浆,不想死的就拿好了刀,等它过来再一刀弄死它。”   他又啐了一口,恶狠狠地骂了一句。   “这鬼东西快得像只山猫一样。”   等待是漫长的。   特别是当人面临死亡的威胁,且耳边响着鬼物啄食踔饮人类脑浆的声音。于这个安静的墓穴里,气氛越发的紧张。相对比这下,已经光荣昏倒的李志就幸福了许多。   鬼枭吃干净了所有的脑浆,它很是随意地将死人头一扔,然后就快如闪电地冲向了下一个目标。   欲要择人而弑。   在生命的威胁下,人的潜力是无穷的。汉子们恐惧地惊叫着,有的着急地往后退,有的纵身跳下桥,也那人品低劣的,更是推了身边人一把,下意识地拿人做肉盾......即使马彪一再号令他们要冷静,也没有什么作用。   鬼枭属鬼物,生于极阴之地,由数万只枉死的鸟魂聚集生成,生性喜食人脑髓,是最凶恶、阴毒的一类鬼物,它锋利带着剧毒的铁爪,只要那么轻轻一划拉,人脑袋就瞬间掉下来了。   好不凄惨!   一群人野心勃勃地想要盗墓,学得些粗浅的探穴挖坟的知识,也能打,能跑,却在这种顶级的掠食者面前不堪一击。一片混乱之后,终究还是鬼枭自个儿吃饱了,主动离去,才留下了众人一条命来。   即使活下来,众人基本身上也都带了伤,擦伤、刀剑误伤等等,不一而足,尽管活着的人显得狼狈不堪,但死去的人更加多。   马彪脸色阴沉得像要滴下水一般,勉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和恐惧,仔细数过人数,这人只剩下了十一人,其他的不是被鬼枭杀死,就是慌不择路地跳下阴桥,掉进剧毒的水银池里,那下场,不说也罢。   之后,马彪又从死人堆里翻出了李志那个胆小鬼。讽刺的是,只有他昏迷得早,虽一身的血污,却毫发无损。鬼枭喜爱活食,不屑于束手就擒的猎物,故此,李志虽身上被溅了不少血,却是所有人里状态最好的一个了。   草草地收敛了一下凌乱的死尸,每个人的情绪都极为不好,这漆黑死寂的古墓,四周透过毛孔渗透进骨子里的阴气,叫人不寒而栗。即使最精美的壁画和镶金带银的长明灯都无法让他们心暖起来。   马彪看士气低落,知道不好,但辛苦了一路,就此原路返回,什么都没有得到,他又是不甘心的,也折了脸面。他已经年近不惑了,于盗墓这行又能干几年?外面的世道不好,没了钱,他一家老小,家里的奴婢小厮怎么养活?   他也是有能耐的人,索性拿出了被他贴身保存好的藏宝图,聚齐所有人,指着图上的红点,说了一番鼓动人心的话,先是深情地叙述了大家一路走来的艰辛,又是畅想了发家致富之后的美好生活,对先前的死人是只字不提,终是重新提高了士气。   大家又摸索着,继续上前路去了。   自然,这一回,不要马彪提醒,所有人都小心多了,说是走一步看三步都不为过。   后面的路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,没有丝毫的机关和杀机,但血淋淋的现实已经打醒了他们,没有人再敢小看这里,也不知道这里的墓主人还给他们准备了什么样的“盛宴”。   他们的干粮带得虽多,却经不起长时间呆在地下。这地下墓穴大得出乎人的想象,一行人怎么也找不到出路,更不用说主墓室了。就是之前遥遥望见的侧墓室,也因为鬼枭的存在而不敢再接近。但绕路之后,就越发找不到出路了。   偌大的墓穴,就像是一个巨大的、无边无际的迷宫,要困死所有胆敢进入它、打扰它安息的闯入者。   绝望的情绪在众人间弥漫,即使马彪心性坚定,也不禁产生了动摇。而随着时间的发展,汉子里有人病倒了,起初只是咳嗽、流涕,当事人没有在意,当后面就渐渐变成了咳血,大口大口的,像是要流尽了体内所有的鲜血。   最后,那个人血尽而亡。   而这只是开始。   仿佛是一种墓穴特有的疫症,一个接一个的人病倒,死去。短短三五日的功夫,就只剩下五个人了。   他们如今再不敢奢望能找到主墓室了,只求爷爷告奶奶的,想要找条出路活下去。   李志好运气地活着,虽气息萎靡,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,但确确实实地活着。他怕了,也不敢有丝毫抱怨,只蒙头蒙脑地跟在其他人身后,脸色越发灰败。此时,他已然是后悔了,悔得不是去找墓穴,而是冒冒失失地一个人来,没有带家里人,跟着一群没本事盗墓、只晓得欺负他的亡命之徒。   真是悔得李志肠子都青了!   这个不知名的墓穴一条道连着一条道,岔路、拐弯、暗门时不时会出现,这五人没有失散,却总是昏头转向的,再找不回原路。   疫病与鬼枭的威胁,再加上一直没有出路,马彪脸色越发阴沉,渐渐生了鬼祟心思,他看李志的目光越发的晦涩。   一次休息,于墓穴里,也不知日夜,李志神经颇有些粗壮,睡得嘴角流涎。   他不知道,马彪已经对他动了恶念。在他熟睡之后,马彪对与他亲近的一人使了眼色,两人一起,将李志五花大绑,然后用匕首割开了他的双手手腕,直接给他放了血。   以血寻路   这是马彪唯唯一会的一种邪术,也是他入墓寻宝最大的依仗。多年的盗墓,他不是没有遇见这样棘手的情况,但每每靠着这术法,牺牲他人的性命,总是化险为夷。   李志,背井离乡的寻宝人,就是死透了,也没人会在意。马彪狞笑着,看着他醒来之后慌乱的挣扎、求饶,人血四下洒乱开来,在地上渐渐形成了一副清晰的血花图。   马彪几人立马拼了老命地记下这血地图,然后就要丢下几乎死掉的李志,离开这里。   “马老大,这样不好吧!”   王武也还活着,此时心有不忍,想要救人一命。   “别傻了,王武。”   不用马彪开口,其他两人就先行拒绝了他的要求。带上一个快死的人,还是一个心里恨他们恨得要死的人,这不是给他们留下后患吗?王武胳膊拧不过大腿,叹息着给李志止了血,又留下些许粮食饮水,才颓然地走了。   李志一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,死白死白的面色,不似人色。地上都是他的血,图形已然是散乱开了,浸染到他灰色的衣服里,几乎成黑了。   这墓穴是会吃人的。   悄悄地似乎有人这样说着。   远处,好像是其他人离开的方向,传来了几声凄厉绝望的尖叫,终究寂静无声,全部声息都被偌大的墓穴吞噬殆尽。   大量的失血会导致休克,李志不知道昏迷了多久,向来娇惯的他居然靠着一股子不想死的毅力,生生活了过来。   他吃干净了王武好心留下的食物,喝光了水,身体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。从死亡的边际险之又险地爬回来,李志是彻底地清醒了,他再不敢在这里待下去了,更不敢觊觎本来就不属于他的财富,乡绅家的少爷灰败着脸,颤抖着,想要找一条出路。   虽然,这希望显得很渺茫。   难道他重活一世,什么大事业都没有成就,就死在这里吗?无声无息的,连上一世都不如?李志不甘极了,他明明是不同的,明明不该是这样的。   靠着这股劲儿,李志愣是寻了个方向,自顾自地又走了大半个时辰,但他惨白着脸,随时可能会死在路上。接着,他找到了差点害死他的马彪和其他几个人的尸体,都是一样的死法,血尽而亡,到处却没有一点血迹。   太干净了!   李志麻木地看着他们干瘪的尸体,几乎没有一滴血,像是脱干了水分的老咸菜。而且——   李志惨笑,他们离开了才多久,就死了,那疫症从开始到死亡明明需要五六个时辰。   这墓会吃人!   乡绅少爷耳边似乎又回响起那个声音。   他再也支撑不住了,彻底昏死了过去。   这时候,鬼枭出现了。   其实,它长得很像猫头鹰,却一身漆黑如墨,浑身都冒着慑人的凶煞之气,不似善物。鬼枭望着将死未死的李志,将它的头倒转了360度,又转回来,然后它想好了,决定拿这人换点实惠的东西。   它就抓起地上的人,无声无息地飞走了。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白沐住在一座设了阵法的山峰密林里,修行不到,从来是出不去的。密林里盖了一间简陋的竹屋,是他的家。竹屋下面,是一个庞大的地下陵墓。师门的典籍里说,那是前朝开国皇帝的帝王陵。   白沐学习蛊毒的场所,就在这地底下的陵墓里,嗯,准确的说,是被他强大的师门鸠占鹊巢的陵墓。   师门历史悠久,能人异士辈出,这陵墓本就是先祖被前朝皇帝威胁着建造的,后来陵墓竣工,皇帝更是要先祖陪葬。但偏偏先祖能力高绝,“善解人意”地死遁了,待帝王身死,葬入墓穴中,先祖就有仇的报仇,有账的算账了。   帝王的下场嘛!   呵呵!   之后,先祖控制迷惑了几千人,使他们为他改造墓穴,废除机关,修正风水等等,最终帝王陵成了师门的地下宫殿。连帝王虐杀了几万只飞鸟,惹下莫大孽障才养出的守灵的鬼枭,都成了师门的守卫。   而现在,这个守卫,给白沐送来了一个快要死的人。   想要和白沐换蛇蝎子吃。   “小样,敢和我竹叶青大爷抢食吃,不要命了!”   “不要命,不要命!!!”   一旁的女儿红摇旗助威,上蹿下跳的,没个斯文鸟样。   白沐无奈地看着两只七窍雀和鬼枭打了起来。它们都是师门的镇守灵宠,却一贯的不和,为点吃食,就能完全不顾几百年的交情。谈到食物,竹叶青说话就能顺溜得不可思议!   “你个哑巴鸟,连话都不会说!哎呦哎,你小子敢来真的。”   竹叶青不积口德,对鬼枭上了鸟身攻击。鬼枭虽武力值爆表,却不向七窍雀一般善言,往日里为此自卑不已,此时被该死的灰毛鸟戳到痛处,可不就是来真的了。   不过,女儿红也加入进去,二对一,一时间也势均力敌,恰逢对手。   白沐还是少年模样,也是少年心性,虽独自生活在密林之内,不见外人,却对外间向往已久。故此,难得一见的活人,自然引起了他的兴趣,不惜耗费了一条续命蛊,将那人的小命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。   能在先祖的阵法与蛊毒中创上一回,不死,这人也是有极好的运道了。   白沐见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,又是难得的能喘气的活人,不禁手痒,没多大功夫,就不经人同意地往他身上下了十来种蛊毒。然后,外表看似温软的少年,就伶手俐脚地把人扒光了,只留一条里裤。   少年漂亮的脸上满满是兴奋,绯红的小脸,晶晶亮的大眼睛,粗看之下很是令人心生好感,误以为是害羞的男孩子。   但实际上嘛!   学蛊毒什么的,就没一个是正常人。   看看他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银针、小刀、火折子......就知道了。   可怜正昏迷的李志,虽然堪堪被救回了一条性命,却先是被人下了乱七八糟、十多种不知道相克不相克的蛊虫,然后被人扎针、放血、烧掉眉毛,简直是惨不忍睹!   白沐很高兴,非常高兴,比竹叶青与女儿红好运气地猎到一只山猪崽子,带回来给他吃还要高兴。他已经晋级为中级蛊毒师很久了,却久久不能再升级,不仅是因为金光蛊极难炼制,也是因为他闭门造车,缺少活人试验的原因。   而成不了高级蛊毒师,炼制不了金光蛊就出不了师门的阵法,出不了阵法就没有活人做实验,这是个令人无奈的死循环。   先祖也没有想到,他的不知道多少代的弟子会这样苦逼地被困在师门里。说到底,还是怪白沐那个不靠谱的师父,谁叫他刚收了徒弟,就兴奋得过了头,一命呜呼了呢?   白沐靠着两只七窍雀的喂养,活到十六七岁也真是不容易!   少年愉快地对李甲上下其手,他几乎可以看见迷人的金光蛊在不远的将来对他招手了。   耳边的噪音自然而然地就被忽视了。。。   “哑巴,你敢弄坏大爷最漂亮的毛,大爷还没有媳妇呢!我跟你拼了!!!”   竹叶青悲愤极了,纵身就扑向鬼枭,与它厮打起来。   “拼了,拼了。”   “嘎啊!”   鬼枭嚣张地扔掉了竹叶青的头毛,脑袋转了270度,莫名地,这种凶悍的鬼物也有些可爱起来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第一章终于修好了,现在和第二章还接不上,明天阿痴修第二章,不过大致的东西不会变得。 ☆、药奴与向导(修好了)   “阿沐?”   竹叶青对占了竹屋里唯一一张床的男人很是不满,平日里那是它和女儿红的地盘。红嘴儿灰鸟眼里凶光一闪,顽劣性子一起来,三两下就蹦跳到男人的头顶上,爪下无情,狠狠地抓烂了几把他的头毛,将李志原本就凌乱不堪的发髻,弄得更加的邋遢狼狈。   “好了,他还有用。”   白沐偏心自己的灵兽,只意思意思地劝阻了竹叶青几句,就任由它折腾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了。   男人灰头土脸的不提,脸色依旧惨白无血色,比之死人倒是多了一□□气。   看着床上的人,虽然没有表现出来,但在白沐的心里,其实对于这个与鬼枭‘换’回来的男人是有些不满的。他可是用了自己目前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蛊虫给他医治,尽心竭力,没有一点藏私,但这个男人的实力却太弱了,整整昏迷了两天的功夫,都没有醒过来,还一副随时要蹬腿的模样。   弱鸡!   少年在心里暗暗地鄙视。   这李志,其实也是很委屈的,和着他身上受的重伤,失去的血气,以及后来被‘实验’新添的内创都不算数了?他一直昏迷着,无法为自己辩解,但也幸好他无知无觉的,那些相生或相克的蛊虫在他身体里肆意地撒欢、争斗,所有的痛苦和折腾,他都没有好好的切身体会一番。   白沐从五六岁起就独自一个人生活在密林里,能打理好自己就不错了,不敢再奢望他懂得照顾别人。所以李志若是一直醒不过来的话,即使有蛊虫吊着命,也会渴死、饿死、压烂了背后上的肉......   在他第三次尿湿了竹床,被竹叶青和女儿红狠狠地抓秃了一块头皮的时候,在巨大的疼痛和不祥的预感里,李志终于醒了过来。   他感觉很不好,虽然死里逃生很庆幸,但好像有什么不对?   李志往自己身上摸了几把,待摸到一片濡湿,他‘啊’地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,然后又因为四肢酸软无力,狠狠地摔了回去。   “总算是醒了,再不醒过来,我都想要把你拉出去埋了。”   眉目如画,气质温软的少年听见声响,走了过来,面上柔柔地笑着,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,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玩笑一般。   李志臊红了脸,顾不上理解少年话里的意思,只一心挣扎着爬起来,他从三岁起就没有再尿过床了啊!   太丢人了!   “急什么,反正都臭了两天了,也不差这么一会儿。”   少年不知是故意的,还是不懂人情世故,什么场面话都没有,只自顾自搬了一张凳子,坐在离李志三尺远的地方,也不嫌弃他身上熏人的味道,兴味满满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,那目光......   李志打了个寒噤,心说不好,虽不敢多言多动,装得跟鹌鹑似的。   “你是盗墓贼?”   少年笑问。   李志怎么敢认,盗墓从来都不是上得了台面的勾当,抓住就是个死。且眼前人不知是何身份,万一是墓主人的后代,他可不就玩完了!   “我不是,我不是的,我只是......”   见他急了一脑门的汗,慌乱地辩解,白沐也不生气,他双手支着脑袋,好整以暇地等着男人编瞎话,哄骗他。   李志有些急智,还真给他想出了一个听上去还不错的借口。   “我是进山来挖草药的,可惜不小心掉到了一个洞里,那洞太可怕了!”   李志的回忆只到他见着其他人的尸体,绝望昏迷为止,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。乡绅家的少爷小心翼翼地试探。   “是你救了我,把我从洞里背出来的?”   白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也没有理会他的谎言。一个盗墓贼,能指望他说真话?   不过,也不用太在意。   他需要一个听话的药奴,更需要一个出外的向导。   那,签份卖身契会不会听话一点?   “真话也好,谎言也罢,我救了你一命,你可是要回报的。”   少年一字一顿,作出一副深沉的模样,想要表示出郑重的意味,然而毕竟年少,也没有那个培养深沉气质的环境,颇有些画虎类犬的味道。   李志还是第一次听人‘施恩要回报’说得这样坦然的,一时间有些头脑发蒙,回不过神来。   “你想要什么?”   他犹犹豫豫地问道,只怕少年狮子大开口,要他给不起的银两。   但对于白沐来说,银两是什么?   能吃吗?   白沐十年来被困在师门密林,吃,靠灵宠捕猎,穿,靠陈年衣料,哪里有用得着银两的时候。即使被师父掳回来之前,他一个富商家的小少爷,年纪又小,也是用不上银两的。那东西,和着黄金珠宝,师门密室里满地都是,不算什么。   他缺的是活人。   “我要你做我的奴仆,给我试药,试蛊毒。”   李志骇然。为人奴仆,他自是不愿的,更何况药奴。说起来,李志好歹是乡绅家的少爷,自小不愁吃穿,于乡里也是说得上的富贵人家,如何肯为报恩卖身为奴,从此生死由不得自己?   这样一想,他就急了。他这人其实很容易被各种情绪冲昏头脑,失去理智,不然也不会贸贸然的拿着一张藏宝图,就单枪匹马地出来找宝藏。这时候,他就又失去理智了,急了,忘记了之前隐隐感觉到的危险感,大声争辩闹嚷起来。   “嘘!”   少年笑着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,然后可爱地眨眨眼。   李甲瞬间就觉得全身都不好了。   他浑身剧痛,却说不出具体的部位,直直疼得在地上打滚,本就虚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?等疼痛缓和下来,李甲就只剩下出气的力气了。他用仇恨又害怕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少年,只觉得他是披着人皮的恶鬼,可怖无比。   “现在呢?”   漂亮的恶鬼这样笑问道。   这样的可怖!   几日后,李志正式被更名为李甲,伤势也被治好了大半,正蔫头耷脑地跟在白沐身后,一脸的不甘。   白沐也不管他的心思如何,既然已经给李甲种了蛊,他就逃脱不了他的手心,纵然心有不甘又如何?   白沐自小聪慧,有过目不忘之能,算命的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,实打实的状元之才。不然也不会被他的倒霉师父看上,生生给掳走了。而聪慧的人,于自己的专长上总是自负的,白沐状元是当不上了,但却善使蛊毒之术,略通医道与奇门遁甲。   故此,他对于自己的蛊虫很有信心。   李甲被人捏住了小命,心底纵然有千万分的怨恨与难堪,也暂时逃脱不得。每日里,他被那可怖的少年下蛊,解蛊,下毒,解毒,不断地重复这个过程,可谓是痛苦无比,最惨的时候,李甲的肚子都被整大过,如一个快临盆的妇人,这实在是平生之耻,难咽之气。   心生怨恨的奴仆恨不得弑主,一些阴暗的心思深埋在心底,只待有合适的时机,生根发芽,开出罪恶的花朵。   而动物对于人类的恶意是非常敏感的,更不用说天地异种的灵兽了。七窍雀很不喜欢李甲对阿沐的心思,它们俩生于山林,长于山林,又得白沐的溺爱,最是无法无天的性子,故捉弄起人来,那是一点的心里压力都没有。   两只缺德外带点坏心眼的所谓天地异种,一只踩在人家脸上,一只跟人家的屁股较劲,俨然是要严刑逼供来的。   只是这情景略搞笑,嗯,略搞笑。   只见——   “说,烤乳猪会不会做?敢说不会就弄死你!!!”竹叶青凶残地在李志的脸色划了一道红痕,隐隐带出血丝来,还故技重施的,又一次抓烂了李甲梳好的发髻。   披头散发的李志吓得抱头驱赶它,随即被女儿红给力的一击痛得蛋疼。   “红烧鱼,红烧鱼,鱼鱼鱼......”一声响过一声,女儿红鸟喙上的力道也是一下重过一下,直像那啄木鸟儿似的,给李志遭罪的屁股开了一个又一个眼儿。   人类的尖叫、哭喊,混杂着鸟类的各种报菜名,简直是场闹剧。   富有管教之责的白沐,就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,心情正好地晒着太阳,对于人与鸟的大战,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。少年看上去温软,却是一个很偏心的人!新收的、待教训的奴仆哪里有养他成人的灵宠重要?只要不闹出人命,毁了他实验蛊虫的机会,怎么都好。   竹叶青与女儿红,还有已经回墓穴里的鬼枭,都是师父留给他的至宝,陪伴着他成长,提供给他食物。可惜,白沐的厨艺是很差劲的,既没有天分,也没人教导,多年的练习,也只是把肉煮熟的地步罢了。   它们跟着他,不离不弃,也是吃了苦的。   白沐想起往事心里有些伤感。   密林里的奇门遁甲对于天地异种来说是没有限制的,竹叶青它们其实完全是可以抛下他,到处逍遥快活的。这样喜爱人类美食的它们,本来就不需要陪着他困死在师门,这样寂寞孤独的地方。   一个奴仆罢了!它们喜欢和他玩耍,就和他“玩耍”吧!   偏心眼的少年深呼吸了一口气,仿佛所有的低落情绪都随之远去,他露出惬意的表情,继续晒着温暖的阳光,完全无视了可怜的奴仆的呼喊求救。   这也导致了李甲越发深刻的怨恨。   后来在他们的谈话里,李甲就添添减减,说些带着讽刺意味的“夸奖”和诱导性的“建议”。   “现如今天下不太平着呢!少爷你长得好,天仙下凡似的,出门恐怕还会惹麻烦。”   白沐:。。。。。。   这是在夸他?好像有哪里不对?   李甲也看出来了,他的“主人”聪明是聪明,也有折磨人的手段(咬牙切齿),但长久不接触人,难免见识少了些,性子也直白了些,不懂什么人情世故,你来我往的道理。他心下一安,说话越发有条理了。   “皇帝老儿不管事,哪里的日子都不好过,还见天的闹饥荒、天灾什么的,也就是泉州在三大世家的管理下安宁一些。若是您要出去,就去那里吧!”   白沐狐疑地看了李甲一眼,留了一个心眼:“那里是你的家乡?还是有亲朋故友在那里居住?”   “小人我哪里有这样的好运道啊!住在那里的人都是修了几辈子福的”   李甲想起前世的泉州,语气里带了酸气。   “我也是对那里的好日子心生向往而已。”   白沐考虑了他的武力值,认为对自己构不成威胁,就将泉州放进了他的行程里,到处看看也好。   那群盗墓贼现如今死得只剩下李甲一个人了,对于他们来说,可谓是失败无比的一次行动。但对于白沐来说,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墓穴从内是破坏不了的,考虑到小辈们的破坏力,先祖在师门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极为厉害的阵法,连头顶的天空都有。   李甲他们却从外面打出了一个盗洞,先祖留在墓穴里的奇门遁甲就算是有了漏洞,白沐随时可以从漏洞里出去。   他自由了。   不过,少年有着些特别的傲气,他已经是中级蛊毒师了,离高级也只差一步而已。待他炼出了金光蛊,就能名正言顺地通过师门的禁制,而不需要走什么漏洞。   少年微微笑着,气质是一贯的温软,使人放下心防。他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他的药奴,他的向导,这人咕噜噜打着转的眼睛,真是令人讨厌的一双眼啊!   他需要一个听话的奴仆呢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又修好了一章,果然万事开头难,第一章写好了,后面就顺啦!后面还没有修好,有些情节会显得奇怪,大家不要太在意啊! ☆、漏洞之乡绅少爷(修好了)   那日,李甲被白沐下了应声蛊,一种专为控制人的蛊虫。  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长相漂亮、精致的少年将一只拇指大小,看起来很是丑恶的血红甲虫融进了他的身体里。   血红的甲虫和白皙的皮肤之间,似乎没有任何的隔阂,像冰遇见了温水一般的自然,并且顺理成章。   那虫子消失在了他的皮肤上,像一场荒谬的梦境。   然而,李志却不这么认为。这种亲身经历的恐惧是难以形容的,就好像被人掐着脖子强灌下鸩酒一般。   他害怕得尖叫,像个无知的乡村泼妇一样的不管不顾,打滚,撒泼,蹭地,靠着本能,恨不得将身上的每一块老皮都给蹭出一个血窟窿来,让那只虫子无处可藏,离开他的身体。   当然,这终究是徒劳的。蛊毒若是这样好摆脱,又哪里会被人视作邪术?神秘而强大的力量,总是令人恐惧的。   当李甲累得动弹不得,遍体鳞伤又喊哑了嗓子的时候,他终于明白了这个事实。特别是当他吃力地抬起汗湿了的脑袋,看见那个给他下蛊的人就站在一边,正笑微微地看着他的时候。   心比天高、命比纸薄的乡绅少爷不寒而栗。   之后,李志多次逃跑未遂,被白沐操控着应声蛊狠狠地惩戒了几次,每每疼痛得恨不得自裁以逃避剧痛后,他“乖乖”地认命了。   那少年在他眼里,比之最恐怖的鬼怪还要恐怖百倍。至少他没见过活生生的鬼怪,但见识到了少年的厉害手段。   李甲既怕又恨,但他不是胆大的人,更没有自杀或是与人同归于尽的勇气,故此,他一天天的被白沐试毒、试蛊,漆黑的毛毛虫,两个头的癞□□,喜欢咬着尾巴的蛇......一样一样的蛊虫,怪异而恶心,剧毒无比,陆续的被融进他的身体里。   时间久了,李甲都麻木了。   他知道,只要少年不死,只要他体内的蛊毒不除,他就只能这样下去。但是,这二者,只靠他自己,是完全做不到的。更不要说,他所在的密林被使了神鬼莫测之术,他即使逃出少年的视线范围,也会被困在密林里,没有出路,没有食水,没有希望。   李甲想不明白怎么会到了这样的地步,明明他得天独厚地重获新生,回到年轻的时候,他应该去建功立业,去勤王献宝,然后荣归乡里,光宗耀祖的。明明应该是那样的!   为什么与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?   李志半夜睡不着,照着寂寥的月光,神情分外的迷茫无措。   他只希望少年能早日研制出他所说的金光蛊,带着他,离开这个鬼地方。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,他才更有希望摆脱他。至少,外面人多,少年的药奴可以多增加几位,他也能轻松些。   也因为李甲的倾情“配合”,白沐的实力与日俱增,连他失败了多次,困难无比的金光蛊也渐渐有了雏形,离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桎梏的日子,也越来越近了。   白沐近来很辛苦,常常整夜整夜地熬夜,常年在墓穴里研究蛊毒之术,不见阳光的皮肤越发的苍白了,显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。整个人不言不语,认真地把玩各种毒物,嫣红的唇瓣,漆黑的眉眼,如瓷器娃娃一般的,漂亮。   即使李甲对他怨恨恐惧,看着他,有时候也不禁会失神,然而下一刻,又会咬牙切齿地收起所有的好感,‘接受’下一条丑恶的蛊虫。   就是这样,日子也不好过。少年养得两只红嘴儿灰鸟时常会来欺负他。抓烂他的衣裳、发髻,猛地把他推到在草地上,猫嫌狗憎、惹人厌烦。   天知道,这两只比八哥大不了多少的扁毛畜生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,骂起人来更是顺溜得很,一唱一和的,李甲读过几年私塾,居然说不过它们。   最关键的是,这两只肥鸟还是少年的心头好,向来是站在它们一边的,可怜李甲打不过两只鸟,骂也骂不过,就是能仗着人类的狡猾多思算计它们,也顾忌着少年的手段,只得一直被两只扁毛畜生压着欺负。   不过,这样的日子过久了,李甲也能适应下来,心理承受能力与肉体抗击打能力显著提高,完胜往日的自己。他也学会了掩饰自己的仇恨与不甘,尽量地表现出顺服姿态,对少年,乃至两只扁毛畜生都毕恭毕敬的。   他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。   少年痴迷于蛊毒,只要他不逃跑就不会催发他体内的蛊虫,见他老实了,用他做药奴的时候,也渐渐手下留情,不再故意用相克的材料了。而只要李甲动手包揽了所有的烹饪,纵然做得并不好,却也得了两只扁毛畜生的青眼,不再动不动就折腾他了。   慢慢地,李甲见少年好相处,他的心思也活泛起来,渐渐的,话里话外多了些暗示,暗暗鼓动着他的小主人,出密林,去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,去泉州见识三大世家的强大与威严。   好在,他还知道轻重,没敢提那地下的墓葬和财宝,那些东西虽好,却不是现在的他可以觊觎的。李甲忍耐着,筹划着,总有一天,他能离开这个鬼地方,去做那人上之人。   他发誓。     但他却没想到他的种种心思都被看在别人的眼里,显得可笑起来。   白沐确是不精于察言观色的,常年的独处,他没有练习的机会,大概也没有这种天赋。但毋庸置疑的是,他是个极为出色的蛊毒师,虽年少,却能炼制出几百种蛊毒。在李甲的身体,他放了不止一种的蛊虫。   他信不过这个外来者。   白沐最终没有挑破李甲的心思,反而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蛊毒的练习。在他不懈的努力下,金光蛊渐渐成型,只差最后的时刻了。   少年眼里泛着明媚的光,望去头顶的四方天空,微微笑着。   他就能出去了呢!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却说李甲家,自从李甲偷了家里的银两离家出走之后,他那地主婆的老娘就日夜啼哭,哭她离家的儿子。可惜的是,她不是美人,没有楚楚动人的韵味,一旦放开了大哭,不说感动人心,反而显出丑态来。   她那大饼子脸,满脸的横肉,生得本就差,连道一句年老色衰都是客气的了。往日里,李甲他老爹看在独子的面子,对她好,也没纳小,但如今既没了儿子,她的娘家又是没了人撑腰的,李乡绅就将李甲逃家的过错一股脑儿地都怪到她身上来,常常彻夜不归家。   那李乡绅手上捏着家里的财政大权,不差钱,心情苦闷之下,就到楼子里包了个妖妖娆娆的粉头,时间久了,更是荒唐的要接进门来。   五大三粗的李甲他娘自是不肯罢休的,拿起擀面杖就给那狗男女一顿好打。   原本好好的一个乡绅家,你要休妻,我要杀夫的,成了乡里的笑柄,名声越传越广,渐渐传进某些有心人耳朵里。   当今皇帝是个荒唐的,更兼佞臣小人作乱,朝堂被他们君臣“合力”,搞得一团乱。那朝堂上乱了,相当于镇山太岁昏了头,龙气衰弱,自然是什么魑魅魍魉都冒出来了。故在那些小民小吏富商地主之家里,怪事就多出来。   虽然暂时只是娱乐了大众,偶尔发明个什么东西,却也令某些触觉敏感的人察觉到不对。   萧慕岁就是这样一个敏锐的人,他出身泉州三大世家之一,底蕴深厚,每日里不知要掌管多少事务,也不知有多少人排着队地要讨他的青眼,这李姓乡绅家的笑话就是一个小官拿来博他一笑的。   然而说者无心,听者有心。   这也不是萧慕岁第一次听见类似传闻了。类似的抛家弃子,或是抛夫弃子,甚至自卖入青楼楚馆的比比皆是,若只是这样的话,他还不会在意,毕竟人各有志,但偏偏这些人都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。   嗯,萧慕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。   他们都有一个很“伟大”的梦想。   封王拜相,母仪天下,三千后宫,八面来拜......   一派不知所谓的大言不惭。   萧慕岁几乎是嘲讽地想到,就是现今皇位上的那个愚蠢好色的傀儡皇帝也不会娶一介□□为皇后的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蠢货像雨后春笋一样地冒出来呢?而且,在他们中间,又有多少向他、向瑾都、向世懋示好的呢?   他派人在泉州暗地里收拾了一批又一批,为这些疯子傻子脏了手,却到底想不明白他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。   将来为相做宰吗?   呵!   萧慕岁阴霾着眼,心想,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,他们怎么就知道了呢?   这是有人要拿他们三家做靶子!萧慕岁心机深沉,只略略一想,就阴谋论了。   他咬牙切齿地掰着手指头,一个一个地数着他的对头敌手,想要推测出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算计他们,却偏偏没有头绪。   莫名其妙,毫无关联,就是他手下势力尽出,也没有什么收获,倒是乘机摆了几个南边的老狐狸一道,在盐道上啃下了一块肥肉,也算是意外收获了。   萧慕岁终是心中烦闷,搁下手边的一盏已然凉透了的清茶,两手空空地去皇甫家拜访。   自然,世家之间的交往不是这样不讲究的,就是没有礼物,好歹得有拜帖吧!   但泉州的三大数得上名的大世家不同,他们自数代之前就交好,同气连枝,共同进退,说是通家之好也不为过的。故,萧慕岁风流倜傥,礼节到位,却对于另外两家不大讲究。   进了皇甫家的大门,穿走廊,过花园,百转千回,终是到了皇甫瑾都的院子,却没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,崔家的崔世懋也在。   “瑾都,我心中有惑,不得解。”   萧慕岁说话间,也不用人招呼,自顾自地坐下,表情如其所言,带着忧虑。   “为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?”   皇甫瑾都正在与崔世懋对弈,却像是知道他所想一般,直接道破了玄机。   皇甫瑾都年过及冠,生得极好,什么君子斐然,丰神俊朗的好话都能套到他的头上。   但偏偏这男人浑身上下,每一根毛发都透着凶悍的掠食者的气息,气势凌厉。   在他压抑的气势笼罩下,与他对弈的崔世懋浑身紧绷,直想跳起来把桌子劈烂了才好。   事实上,他也这样做了,在快要输棋的时候。   这个看上去头脑简单的武夫,极其利落、畅快地掀了汉白玉的麒麟桌子,又顺手将棋盘一劈两段,还没等他畅快一笑呢!   他就被狠揍了。   皇甫瑾都脸带狠狞,手上带风,拳拳到肉,哪肉多往哪里打,直把崔世懋打得哇哇大叫。   而原坐着的萧慕岁早就闪到一边去了,且十分没有兄弟爱的、兴致勃勃地围观。   “瑾都,你的武功又进步了吧!”   萧慕岁还一脸兴味地点评。   “哈哈,世懋,你就跟个大笨熊一样,哈哈。”   “闭嘴。”   崔世懋在激烈的、被狠揍的空档里,依旧抽出时间,回头冲某个站着不腰疼的小人恶狠狠地吼回去。   自然,不专心的后果是被专心且武力值爆表的某人一脚揣飞。   “啊哦!瑾都你后天巅峰了!”   崔世懋一边不雅地揉着屁股,一边难掩惊讶地瞪圆了眼。   “你火气也很大。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?”   萧慕岁看问题的角度不同,他注意到的是好友突变的情绪,先前对弈的时候还好好的,怎么一场寻常的玩闹竟是打出了真火,甚至......   萧慕岁眯了眯眼,他虽然武力值不高,但是眼力却是有的,最后那几下,瑾都竟是真的带了杀气。究竟是怎么了?   闻言,长身玉立的青年抚了抚额头,脑袋里一阵一阵的发疼,像是钻进了一条小虫子一样,连带着情绪也受到干扰。   这样的感觉,很不好。   皇甫瑾都冷了脸:“我近来很不对,像是遭人算计了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李甲之前的性格显得有些白痴,也不和情理,现在改得好些了。而小受的性格也改了些,他聪明,会自保,但长久的密林生活,他又见识少些,不会看人眼色,说话直白。这样的小受自然会被小攻“欺负”的,小攻是标准的野心家,政客,虽然心怀天下,却是以自身利益为先的。阿痴最喜欢霸气侧漏地小攻了。 ☆、出师入世(修好了)   七月半,月黑风高,夜色正好。   传说,这天的子时是阴月阴日阴时,是地府鬼门大开的时候。其时万千恶鬼尽出,要入人间寻找替死鬼。这一晚最好呆在家里,老老实实的,哪里也不去。若是不幸在外面,更是要小心了。听见叫你名字的,千万不要回头。不然,就会被抓去做死鬼的替身。   白沐不知道传说的真假,但今晚的月光,对于某些蛊毒来说,却是极为重要的引子。   金光蛊成蛊在即,不容有失。   他不想再等一年了。   那金光蛊须有蓝衣斑斓蝶5对,分开饲养,予9两黄金、适量石灰石、适量蛇毒等等喂养,再捉对配对,□□。之后,将生出的虫卵浸入汞水中,待其孵化成虫后,再予上述材料再次喂养至成茧,再浸入汞水中。   待3个月之后,破茧的时刻来临。   这听起来好像不难,但是从白沐学蛊毒开始至今,从未真的成功过,每每不是喂养死了蓝衣斑斓蝶,就是毒死了虫卵,那蛊毒书上的配方不尽不实,只以“适量”二字以代之,白沐为此大为苦恼。   这金光蛊是蛊毒中的一个分水岭,是中级蛊毒术与高级蛊毒术完全不同的,最具代表性的蛊毒。   初级蛊毒代表破坏,中级蛊毒代表补元,但它们都是照本宣科的,每一种材料都写得清清楚楚,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能成蛊。   但是,高级蛊毒不同,它是变化的,没有一只蛊虫是相同的,它们即使叫同一个名字,也因为制作者放入材料的分量、时间、甚至是次序不同而不同,强者很强,弱者连诞生都艰难无比。   因此,先祖设下奇门遁甲作为门户,只有真正制作成金光蛊,成为高级蛊毒师的弟子才算是出师,才能离开师门驻地。   这既是保护,也是限制。   没本事,就不要出门丢人现眼。   就差没有明说了。   阴冷的月光照在小小的水瓮中,渲染出带着诡秘的银色光晕。少年独自站在旁边,静静地看着,眼里既有期待,又有无措和彷徨。待月上中天的时候,阴气大盛,那水瓮里突生波澜。   只听得‘咯咯咯’的响声从瓮中传出,伴随着水瓮的摇晃,之后依稀传出类似纸张撕裂的声音,再是噬咬、咀嚼的‘咔咔’声,在这死了一般的深夜里,显得分外的诡秘恐怖。   白沐没有太大的感想,他成长的环境是不正常的,常入墓穴里,先祖甚至在某个墓室尚且留了一些尸骸以作蛊毒的材料,他对这些常人眼里的阴晦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。   当你三观被彻底地扭曲,认为一切不正常也是正常的时候,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恐惧的了。   人所害怕的,不过是敬而远之的一切危险而未知的东西罢了。   没多久,水瓮的摇晃停止了。   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金色蝴蝶从中翩然而出,美丽得不真实。只见它扇着翅膀,飞了一圈,金色的翅膀上掉落一圈的细粉,像下了一场金粉雨,但那看似美好的雨却带着剧毒。   一地的花草尽数枯萎。   白沐有些心疼,密林里先祖被施了术法,尽数是死物,但是竹屋外的这一小片空地是活的。竹叶青和女儿红时不时地带回一些果实、根茎,他将果肉吃尽了,将种子与根茎种下,花了好久才得一片花草。   结果,顷刻间就死了一小半。   这怎么能叫他不心疼呢?   还好,金光蛊只最初是有剧毒的。白沐伸出细白的手,那手骨肉细软,因为常年不见阳光,显出一种半透明的苍白,那金色的蝴蝶就翩然而至,施施然地落在他的手背上,友好而亲昵。   白沐望着手背上金色的蝴蝶,说不出为什么,心里有些难过。   终是成功了呢!他的金光蛊。   他也该是出去了......   不知家里,可好?   忆起家里人,白沐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,没带太多的东西,除了必要的财物外,白沐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,嗯,自制的,有绸缎,也有粗布,索性照着师父留下的衣服做,又有陈年的老布料作材料,还算勉强能穿。只是,太过干净了些,没有一点绣花样子。   反而是各种蛊毒白沐带了不少,以为护持。   他的体质不适合习武,身体虽康健,根骨却不好。出门在外,更加需要自保的手段。   少年肩膀上各自站着一只红嘴儿灰鸟,颇为伶俐地蹦蹦跳跳着,其后跟随着他的奴仆,离开了住了十年的竹屋、密林。   桎梏了他许多年的无形的力量,在引路的金光蛊的翩翩起舞下,难得慷慨地留出了一道缝隙,足够一行人离开了。死寂的密林在这之后真正陷入死寂中,没有活物的声息,伴着地下古老的墓穴,逐渐陷入深沉的安眠中。   白沐徒步走了两天才离开森林的范围,对于四体不勤的他来说,真是极苦的差事了。李甲更是个无能的,也没见他做什么,只拿个不大的包袱,就累得和死狗一样。   好不容易遇见村庄,却没想到那庄子分外的荒凉。   刚好是新一茬收税的酷吏经过,将村庄里能入口的东西洗劫一空,比那漫天蝗灾还干净,更兼调戏大姑娘、小媳妇的,恨得村里的汉子们眼睛通红。   在这个时候入村的白沐原本是不受欢迎的,谁家有多余的粮食供给他吃?但在他拿出真金白银之后,地里刨食了一辈子的老农们就特别‘热情’地给他准备了休息的地方,以及粗糙的饭食和热水。   白沐坐在简陋的土胚房里,抬头看看窗户上发黄的纸,风一吹,就掀起一小片,晃悠悠的,不大牢靠的样子。床是木头的,桌椅也是,但年头久了,上面的油污一层盖一层,反而显出一种别样的光亮来。   耳边是两只肥鸟叽叽喳喳的抱怨声,把这环境从头到脚嫌弃了一边,尴尬得眼前老实巴交的农人无地自容。   “没事了,这里很好,你自去休息吧!”   白沐心里也嫌弃,但也不好多言,那老农年岁比他的父亲都要大。   “哎,啊哎,您有事喊一句,我,就来。”老农羞愧着满脸,双手却紧紧地握着那块儿足有五两重银锭,那值5贯钱,五千多文铜板,能换十来石的米粮,若是再次一些的粟米,就差不多能够全村吃个半饱。   虽然自知眼前的少年公子哥给得多了,但想想家里的婆娘小子,他咬咬牙,也就狠下了心,转身出门了。   竹叶青:“阿沐,冤大头。”   女儿红:“阿沐,傻瓜。”   白沐:......   “公子你给多了,小心他们把我们当肥羊宰,这些底下人油滑着呢!我给我爹打下手收租子的时候,不是一家两家的想要赖租子,在地上打滚,哭喊着要自杀的都有,对于这些贱皮子,就要狠,打怕了就不敢了......”   李甲先是信誓旦旦地劝说,后来讲起自家的事情,越发收不住嘴巴了,地主与农民的斗争,源于阶级与利益,从来就富有戏剧性。   “你以为就他们连饭都没吃饱的模样能暗害了我?”   白沐满脸嘲讽,他自信于实力,对一般二般的人不放在眼里。   李甲虽然心下不认同,也不敢多劝什么。毕竟,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单纯,让他全心全意为少年考虑,也是做不到的。少年终究是见识少些,不知道出门的忌讳,穷疯了、饿疯了的人比恶鬼也是不逞多让的。   白沐自顾自把玩手上的碧玉似的长青虫子,心思不属。   夜晚很平静,但过分地安静了。   农家里的鸡犬大鹅什么的,被卖得卖,杀得杀,一多半被“孝敬”给了上面下来的“大老爷”们。   日子不好过啊!   下月里,皇帝又要选宫女了,圣旨还没到地方,只传了风声出来!借着这由头,各级经手的官员莫不伸手捞了一笔。名单上的女儿家家,原本被送入宫廷里为奴为婢的已经够惨了,却没想到更是一场破家之祸,家里稍稍有点油水的,没有不被刮上个三五层的,零星剩下一点的残渣,“青天大老爷”们看不上,还有底下的差役、随从。   真真是人人不落空!   故此,白沐借宿的村庄的日子很难过。夜里,不知道有多少人夜不能寐,有黑心些的偷偷地摸了把锋利的砍刀,悄悄地来到白沐的房前,在昏暗的月光下,男人黑瘦的脸显出一分被逼入绝地的狰狞与决绝。   这是白沐的错。   财不露白,白花花的银两是会蛊惑人心的。善与恶,贪婪与淳朴,在黑夜里,界限显得很是模糊,一不小心,就有人迈过去。   但那男人没能进门来,倒在了离门不到三尺的地方,不知死生。这还是白沐手下留情了。   第二日,鸡鸣响过一轮,男人自己醒过来,却是睡了一夜的泥地,被夜风吹了一晚,不禁又惊又怕,还有些头重脚轻的症状。男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却也不敢青天白日的再动歪心思,灰溜溜地走了。   屋里的白沐已经起床了,心情很不好,昨夜的事他已经从守夜的蛊虫那里知道了。他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做法不够谨慎,纵了人的贪欲,虽没阴沟里翻船,但也令人腻味。   待出了房门,借宿人家的老农颇为殷勤给他备了早饭,连平日里从来不敢动的鸡蛋也煮了三两个,但白沐却不似昨日温和,虽还是笑着,却带着莫名的寒气,骇得农人一家子不敢多言一句。   吃过饭,白沐就告辞了。   这里的环境糟糕,遇上的事也糟心,他想找个更好的地方,好好休息几天。沿途的村里人都看着这个漂亮的少年和他身上的小包袱,那一双双眼,眼里的各种意味,令他烦不胜烦。   日子难过!   此时白沐才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。若不是日子真的难过,穷得人连基本的道德都不要了,也不会发生昨晚的事情。   他更加担心老家里的姨娘。   世道这样糟糕,她是否过得好?父亲是否看在他的面子上,优待她一二?白沐的预感并不好。他的父亲不像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,他风流薄幸,女人于他,算不上责任。   白沐心急,雇了辆牛车,是村里最富裕的里正家的,李甲打听过来说,他家与县里的捕头有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,故而下来铲地皮的人多少留了些浅薄的情面。     牛车在颠簸的路上,越发颠簸,颠得人快要吐出来了。两只七窍雀早就飞得高高的,怪叫着,作弄其他路过的天上的同伴。那牛不年轻了,喘着粗气,‘呼哧呼哧’的走着,赶车的里正家的儿子很珍惜家里唯一的家畜,也不用鞭子,只一个劲儿地呼喊催促着。   待日落西山时,才赶到最近的县城。   这才算是彻底解放了。   真是受罪。白沐心想。   但显然,他放松得太早了。   县城也不是什么平静的安乐地方。白沐刚走进一家客栈,热情地小二哥正询问‘客官,吃饭还是打尖啊?’,大街上就传来一阵喧闹声。   “死人啦!打死人啦!”   “米店老板打死人啦!”   多事之秋,是非多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小受还是有些天真的,不知人心险恶。但是他毕竟厉害,一般二般的,不会阴沟里翻船哒! ☆、漏洞之师妹(修好了)   年景不好,贫苦的农户们连自家的吃食都不够吃了,还要应付上面时不时心血来潮的征收,各种的苛捐杂税数之不尽。   日子难过!总是听见这样的喟叹。   更有那缺德的米店老板们,合起伙来欺负农户。   在产米下粮的时候,他们低价收米,尽皆攒着,在农户冬春之交闹饥荒的时候,天价卖粮。一笔出,一笔进的,苦了农户,肥了他们自己,家里的小妾一个接一个的娶进来,涂脂抹粉的,养得一个赛一个的水嫩。   但今天偏偏就出事了。   来买米粮的汉子与米店伙计起了争执,引来了米店的老板。那养尊处优的米店老板膀大腰圆的,一看就不好惹。而来买粮的汉子像是个贫农,干瘦得跟枯柴似的,简直能被风吹倒。   这沙包一样的拳头狠揍了农人一拳,他登时就倒地不起了。   没一会儿,农人就面色发青,腿脚抽搐,死了。   这可就不得了了。出大事了。   那原本嚣张之极的米店老板登时就懵了。他倒抽了一口冷气,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。   他,他没有用多大力气啊!怎么这么不禁打?   看热闹不嫌事大,有好事者叫来了穿官皮的,立马就把哭天喊地大呼冤枉的米店老板给压进了府衙大堂,那‘青天大老爷’晃晃悠悠着就出来了。   随即,受害人家属被找来了,状纸给补上了,敬堂木一拍,证据确凿,大老爷立马就结案了,判了个斩监候。   这可好了,米店老板一脸惨白,脸上的肥肉跟失了水分似的,尽剩下油腻的褶子了,而受害人的家属大呼‘青天大老爷’,自是感激不已。   白沐好奇地围观了整个过程。   他皱着眉头,虽然大家都说好,但是,好像有哪里不对?   太草率了!   少年抬了抬眉头,满耳朵都是赞美声,不禁心下好笑。李甲却没想那么多,一个劲儿地称赞该县的县太爷,说他是难得的为民请命的好官,不偏不倚......如此种种,聒噪之极。   客栈里的客人多是外来人,也在讨论这件事,俱是夸赞不已。   只见这时,一个身穿武士服的女人站起来,满脸的蔑视,极为自信地说道:“哼!也就是你们这些愚夫愚妇相信了,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。”   她个子不高,长相还算清秀,却诡异地有着官家小姐也没有的睥睨天下、尔等皆凡人的傲慢气势。白沐像看稀罕物似的看着她,若不是李甲拦着,都想上去‘摸’她一把了。   “这样寥寥草草地定案子,仵作都没有上场,根本就是草菅人命!!!”   “那个死人面色发绀,还有杵状指,明显是心脏病人嘛!本来就没多久好活的。”   “那狗官给了个死缓,就是要米店老板的家人多多给钱,等把他家的家财压榨得干干净净的时候,要死要活,还不就是看他的心情......”   巴拉巴拉,女人像是极喜爱这样的案件大揭秘,更加喜爱大家的注目,她眼里闪着愉悦地光芒,兴奋的将自己的猜测倒了个干干净净,将在场人等的智商踩了又踩,又将县太爷的脸面踩了又踩。   白沐:(⊙▽ ⊙)   这个女人好有意思,好想......   研究、研究。   不过听她说得有理有据的,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?   没等再跳出一个人来给他解惑,衙役们就围了上来,要捉拿那个穿武士服的女人。   接下来就是武打场面了,摔瓦片砸墙的,危急时刻,那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召唤出她的师·倒霉催·刚才不在·没拦驻兄,那师兄武艺高强,一个人就打退了所有的衙役,带她跑路了。   也因得女人这样一闹,整个县城风声鹤唳,气氛紧张得不得了。县太爷被打脸了,他能不找补回来吗?   反而是米店死人那事不再引人注目了,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。   白沐本想在这里好好休息一番,但禁不住差役三天两头地打扰,要搜查所谓的朝堂嫌犯,索性带着李甲出城离开了。   戏剧化的是,在离县城三里外的一间破庙里,他见着了身受重伤、脸色发黑,一看就是中毒已深的某师兄和他作大死但完好无损的某师妹,白沐双眼一亮,旋即露出温软可人的笑容来,像一只对着鱼笑得乖巧的猫咪。   白沐心里头对那天的奇怪女人还是很有兴趣的,在她身上,有着很强烈的违和感,以至于白沐很没有爱心的,没有理会男人的伤势,反而一步一步,面如冠玉,笑意满满的,走向某师妹。   此时,经常呆在白沐肩膀上的两只肥鸟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,它们好不容易离开了密林,又不用承担养家、喂养阿沐的重担,自然是疯玩去了。也就到饭点儿,它俩会闻着味儿赶回来了。   武士服女人被追杀了一晚上,一身狼狈,却强撑着不够大的眼睛,以一副“很令人感兴趣的倔强”,瞪着主动靠近的少年。   女人:他要趁师兄伤重对我做什么?~紧张......窝好紧张~   见她这样的表情,白沐忽然就觉得哪里都不好了。这感觉来得突兀,如果非要形容,大概就是那种掠食者被弱小的猎物觊觎的感觉,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‘爱慕’的目光,可怜的掠食者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   于是,白沐果断地改变了路线,绕过了那‘可怖’的女人,反而靠近了她的师兄,装作很认真地打量起他的伤势。这一看,少年倒是起了兴致,于毒术上,他要弱于蛊术,但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一种他解不开的剧毒。   某师兄意识尚存,他也是耳聪目明之辈,见少年衣锦绣,容貌上佳,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满是好奇,倒不是心怀叵测之辈,遂收了三分提防,与之攀谈起来。   “小兄弟,所为何事?”   白沐:......   “小兄弟,相逢有缘,可是夜来要安歇此地?”   白沐:......   某师兄不在意眼前少年的冷落,还要再接再厉地询问。某师妹就受不了了。   “喂,我师兄和你说话呢?有没有家教啊!还是你是聋哑人?”   这嘲讽的语气,这欠揍的表情。   如此的熟悉。   师妹傲娇脸,心想:他喜欢欢喜冤家模式吗?是吗?是吗?   重伤快要不治的某师兄险些吐血,这是第几个了?   这是他那倒霉师妹要得罪的第几个人?明明在师门里还很正常,娇娇弱弱的师妹,怎么一出门就变成这样了?师兄被自己人捅刀子习惯了,却没想到临了了,临了了,还不得安宁。   为这么个鱼唇的师妹,结束他原本应该或壮丽或平凡的一生,值得吗?   某师兄满脸灰败地想到,真是不甘心啊!   “你伤势严重,若没有力挽狂澜之法,就要去见先祖了。”少年笑语,仿佛与人谈天说地一般。   “我知道。”   某师兄苦笑,“深沉”地望一眼他的倒霉师妹,换来她含情脉脉的一眼,只觉得自己心肝肺,没有一处是不疼的。   “师门和家里都离得远,大概,是没办法了。”   少年蹲下来,手指戳了戳男人发黑的伤口,得来一声呼痛,和一声娇斥,少年却不以为意,好整以暇地说道:“我能救你。”   “恩公,请救我师兄。恩公~~”   师妹星星眼。   一秒变脸,有木有。   白沐原本就对这二人感兴趣,现在又遇见他们,自然是不肯放过的。随即,他就从自己包袱里的瓶瓶罐罐里,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盒子。某师妹一直眼睛晶晶亮地盯着他,和他手上的玉盒,这表情,倒没那么讨人厌了。   灵丹妙药啊!灵丹妙药!破庙遇高人果然是真的。BY 口水连连,脑内剧场丰富的师妹。   不过,有时候想太多不一定是好事啊!   待白沐打开盒子,只见那白玉的漂亮盒子里关着一只硕大的蓝蜘蛛,蛛背上一张哭着的人脸,诡异万分,并且一见光,丑恶的蜘蛛还友好地挥了挥它的前腿。   真真是面目狰狞!   师妹尖叫着就跳了起来,抬起脚丫子就要踩死它(本质暴露了)。幸好被她师兄喊住了。   “罢了,小兄弟,有什么法子尽管往我身上试吧!”   某师兄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,语气里尽是看破红尘之后的豁达。   足以看出被惨淡的人生和他倒霉催的师妹折磨成什么样了!   “你的外伤不致命,况且你也处理过了,效果尚可。关键是这毒,给我的阿蓝吸收之后,就应该没事了。”白沐耐心地解释道。   某师兄放心一些,他也听闻有以毒攻毒之类的疗法,虽然凶险,效果却是好的。不禁感动于少年的热心和善良,再看一眼自家师妹,那看似精明干练的表情与通身掩都掩不住的傻气,不禁口里发苦。   取得了人型实验品的配合,白沐灿然一笑,色若春花烂漫,看呆了师兄妹俩,与之相对的是他手上快准狠的动作,也没打个招呼,就把那蓝汪汪、不知道干净不干净的蜘蛛往人家已经处理好了的、干干净净的伤口上按。   某师兄一手拉着激动还带着兴奋地倒霉师妹,一手捂着胸口,强忍着恐惧与疼痛,看着那蜘蛛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,接着就美滋滋地享受起来,背上的哭脸都显出三分快活的感觉来。   幸好,它真的在吸毒,不是想要毒死他。   某师兄的脸上好看了许多。   等一切结束,某师兄的脸色尚且还带着苍白,却只是失血过多的缘故,没有大碍了。   “小兄弟,大恩不言谢,我名崔世杰,乃崔家嫡系、百炼门大弟子,若他日有事,我愿为你效力,百死不辞。”满心感动崔世杰报了家世、师门,热切邀请白沐去泉州,他的家族宅邸做客。   “泉州?你们正要去那里?”   白沐盘算他的行程,泉州正是其中一站。旁边安静了一路的李甲一听得崔世杰的身份,立马就双眼闪亮了,以丝毫不逊于师妹的目光盯着崔世杰猛瞧,一副恶狗见了肉骨头的垂涎模样。   他是以后的***,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他,一定要给他留下好印象。   “赶时间吗?”   白沐问道。   泉州,正好在幽州之后,离他家不远,若是一切顺利,看望好姨娘之后,下一站就是那里了。   “小兄弟,若是有事,尽管去办,我师兄妹二人不赶时间。尚未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。”   “白沐。”   “那小兄弟......”   两人相谈甚欢,一人感激满满,自是眼里心里尽是把人美化了的。一人无可无不可,好奇心又犯了,想着要研究师兄妹俩。   倒也是和谐。另外的倒霉师妹和乡绅出身的奴仆的意见就不重要了。   转眼间就白日高起,阳光明媚了,危险的一夜过去了。崔世杰担心那县太爷继续追杀,白沐就草草的给他们两人化了个妆,虽比不得易容高超,瞒过些衙役,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。   只是白沐尚有疑惑,以崔家的势力,何至于被一小县县令为难、追杀,这样想着他也就这样问了出来。   “小兄弟有所不知,当今天子年少,其皇位自是不稳固的。各处势力蠢蠢欲动,私底下的动作不断。这一带属于宁王的势力范围,而宁王野心勃勃,于其封地内排除异己,诛杀有异心者。而我泉州的三大世家拧成一股绳,均与宁王不睦。”   崔世杰苦笑。   来到人家地盘上,是龙得盘着,是虎得蹲着,所谓世家子的护身符在私下里连皇帝都不认的地方,自然什么都不是。   白沐点头。   乱世吗?其实也不错。   三观不正的少年,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的大戏,以天下为棋盘的,无数的英雄豪杰斗智斗勇,厮杀争夺。   颇有些看戏不嫌事大的意思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修改了一个BUG,师妹出来了,阿痴其实不讨厌她的。 ☆、昏君乱局(已修)   泉州皇甫世家   “遍请良医没有用?到底是什么鬼祟作怪,不是病,又不是毒?”   萧慕岁很烦躁,他手上的事情一大堆,朝廷上的动向、诸侯王的异动、甚至是各地冒出来的不断涌向泉州的蠢货......现在连瑾都的身体都出问题了,全都赶在这时候,他们在棋盘上的布局从百多年前就开始了,延续了多少代,关乎三大世家的前程,稍有差错,可能就是满盘皆输。   因此,一向以潇洒多情闻名的萧家长公子脾气暴躁了许多,对“不小心”扑进他怀里的美貌婢女们,都没有以往的好脸色,闹得他院子里的美人儿心慌意乱,芳心娇颤。   “急什么?”   皇甫瑾都冷着脸,手上不停,签发了一份命令,盖上朱砂暗印,着人用专门的渠道,送入京都的暗桩手里。   “我暂时死不了,只是最近由你多操心罢!”   “我手上的事情还不够多?瑾都你不能这样偏心,好歹让世懋那个笨熊过来分担点。”   萧慕岁严重抗议,现在他风花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,他娘还等着和他的子嗣“玩耍”呢!没有子嗣,被玩得就是他了!!!   “世懋心不在政务上。交给他,他会把我们的家底败光的。”   皇甫瑾都语气平板地陈述事实。   “啊哦!我受不了了 ~”   皇甫瑾都冷酷无情地离开书房,关上门,也将萧慕岁凄厉的哀嚎关进门里。   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!他很清楚。   其实他们是一种人,野心勃勃,精于算计,每时每刻都在与人斗智斗勇,拼狠拼毒,同时也享受着这个过程。若是拿走了慕岁手上的权势,他才会真正的哀嚎。   权势啊!这样的迷人!他们都逃脱不了,也不想淘汰。   行动间,皇甫瑾都已然走进他母亲所居住的铭心院里。正是皇甫家最好的院落之一,仅次于家主的院子。   一路上,奴仆不断的屈膝向他问安,有礼有节,恭敬无比。皇甫世家的当家夫人重规矩,明面上没有人敢公然献媚于长公子,特别是铭心院,更是如此。有那轻佻的,早就被拖出二门,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。   其实,就是夫人不管,胆敢勾引家主的人,也是凤毛麟角的。   盖因这一代的家主性子冷情,及冠已经2年,至今未婚,连个小妾通房都没有。他的身份吸引人,但他的气势令人敬畏,一般的仆从根本靠近不了他,就是有那胆子大的,也被家主身边的侍卫扔出去了。   家主年岁渐长,身边无人伺候,皇甫夫人自然心急,故两年前接来了她的娘家侄女,那明晃晃的意思,就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了。   “表哥,来看姑母?”    白衣的少女倚在门边,正是好年纪,颜色也好,眉眼弯弯,巧笑嫣然的好模样,恐怕能叫泉州一大半的公子哥儿折腰。   “嗯,进去。”   “冷酷无情”的表哥大人视若无睹,少女望着他的背影,小脸黯然神伤。   小婢打帘,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房,皇甫瑾都的母亲皇甫夫人正坐在靠窗的贵妃椅上,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身边的老嬷嬷说着闲话。见一起进来的一对小儿女,她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满的笑意。   “瑾儿,来了。”   “母亲。”   一番请安施礼之后,各自坐停,皇甫夫人不禁拿眼瞅自家侄女。这女孩子养大了,果然生了往外的心思,心心念念都是心上人,早早地出去迎了,哪里需要这样紧张?   虽是这样想着,但皇甫夫人对于养在膝下的侄女儿还是很满意的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长相温婉,更加难得的是孝顺听话,委实是媳妇的好人选。   “瑾儿,最近事务繁忙吗?都不见你来看看我这老婆子,也陪陪你表妹。”   小表妹辛霞媛一脸羞涩,却也强忍了,只拿一双水灵灵的媚眼儿,直往高大英俊的表哥身上瞟去,一厢的少女情思最是明显不过了。  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,媚眼儿抛给了瞎子看,白费了心思。   那人不是个会惜花的,不愿按着剧本走。   “自然是忙的,恐怕委屈了母亲。”   听听这一本正经的语气,直叫皇甫夫人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。说母亲不委屈,那前面话就是白说了。说不管多忙,都要来铭心院来,这苛刻得皇甫夫人拉不下老脸。能怎么说,自然还是顺着他的话说。   结果,又费了一顿吃饭的功夫,旁敲侧击,也没让他首肯多来几趟铭心院。   还是十天请一次安,再多就没有了。   皇甫夫人皱眉。   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,自小就是这样,冷冰冰的,没一点热乎气。   虽说不是不孝顺,有什么好东西都知道给她孝敬一份,但终究与她不亲近。皇甫夫人心里懊恼,对已经故去的公公婆婆一肚子的埋怨,若不是那两个老家伙做鬼,打瑾儿一生下来就把他抱走了,她们娘儿俩的感情又怎么会这么生疏?   再来,瑾儿什么都好,文武双全,偏偏就是不肯亲近女儿家,身边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,叫她挂心无比。   最早他说是学业繁忙,不好分心,还尚是情有可原。及冠前,说要为父守孝,把她送去的通房给挡了回来,这也就算了。再之后,好不容易服丧期满,他就借口政务繁忙,不得空闲。   皇甫夫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。   况且,自他顶门立户之后,身上的威严日重,皇甫夫人轻易不敢违逆他的意思。说到底,这个家,真正做主的人,是他,她的儿子,而她自己后半辈子的荣华都要仰仗着他。   哎!也不知道像了谁!   “姑母,表哥也是忙,等有空闲,一定会多陪陪您的。再说这偌大的皇甫家,里里外外都靠着表哥一人,也没个人帮衬着......”   辛霞媛心下凄楚,却见不得皇甫夫人对皇甫瑾都生疏,一个劲儿地为他说着好话。最后,竟说得皇甫夫人心疼起来。   多么好的女孩子啊!又是自家亲戚,知道疼人,瑾儿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?   “唉!这小子跟个木头似的,可是苦了你了。”   “霞儿愿意陪着姑母,日夜侍奉左右。”   “苦了你了。”   姑侄俩自是互相安慰,叙话不已。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却说被萧慕岁一直惦记着的京都,正是哀帝当政。   这哀帝年二十有六,喜美人,好淫乐,最是喜新厌旧的性子。   前些日子,他就很苦恼。   怎么办呢?宫里有品阶的嫔妃他都腻烦了,到哪里找水水嫩嫩的美人儿陪王伴驾呢?哀帝灵机一动,就往宫女堆里找美人。   可惜,向来长得太妖艳的女子做不了宫女,在筛选的时候就被早早地淘汰了。只是那些平头正脸,在一般人眼里显得贤良老实的女子,哀帝也不稀罕。他堂堂的帝王之尊,怎么能被这样普通的女人辱没呢?   且自打他登上帝位之后,尚没有选过宫女儿,宫里都是先帝留下的旧人,不说颜色不大好,连年纪大了,不再青春水嫩。再加上身边人鼓动叹息几下,哀帝就越加不满了。   他已经是皇帝了,居然连个心怡的美人都没有。   哀帝出离地愤怒了!!!   而哀帝得不到可心的美人,自然是在朝堂上发飙了,口口声声要广宣嫔妃,充盈后宫,甚至大言不惭地要五品官以上的人家都要送女儿进宫,不论嫡庶,各大世家也要甄选贵女。  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。   以哀帝那色中饿鬼的性子,凡是进了宫门的,哪里还有清白可言。再说,那黄口小儿贪心之极,弄不好将所有美人都留下也是有可能的。   送个不值钱的庶女入宫就当是安插个眼线了,人家辛辛苦苦培养的嫡女,就等着拿来联姻了,好嘛!被给个没权力的傀儡皇帝惦记上了。   因此,家中有女的官员那是千不甘万不愿,恨不得哀帝找到“真爱”,立马打消念头。   他才登基三年有余,后宫里的女人就比他爹、他爷爷加起来还要多了,又见一个,爱一个,从来不长久,就是平日里口里花花,只知道阿谀的小人,也不愿意把□□好了、只等为家族效死的闺女白白浪费在他身上。   哀帝皇位不稳,朝堂上更是党派林立,话语权,没有他想象得大。待群臣反对,他就没辙了。   每日里他是龙颜大怒,坐卧俱是哀叹不已。   得得得,他毕竟是皇帝,大家手上的公文还要他盖章签字,大臣们也不能彻底驳了他的面子。故此,就将广选秀女,变成了广选宫女。   自然是给哀帝身边的大太监钱贵塞了不少钱的,那老小子人如其名,最是贪得无厌,好在办事牢靠,转眼就向哀帝进了谗言,力荐宫女的好处。   宫女好啊!   出身低,就是弄死了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给她们出头。更兼放得开,比大家闺秀妖娆妩媚得多。且宫女来源广,比官家女儿人数上多得多,出极品美人的概率高。   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,直说得哀帝动了心,双眼直冒色光。   各方妥协之下,也就有了那一道采选宫女的旨意,一共五万人,更是以颜色上佳作为首要要求,非美人不要。   待圣旨发下,各乡各县纷纷行动起来,家里有漂亮女儿的人家就遭了秧,恸哭者无数,皆道是天子昏庸、小人作祟的缘故。   要说,泉州这三个世家与此事没有干系,那是不可能的。只是,他们钉子埋得深,又只是起个推波助澜的作用,倒是没有引起多方势力的关注。   李氏一族做皇位已久,若是有能力也罢,偏偏接连几代俱是昏庸无能之辈,爱木工,爱诗画,爱美人,就是没人爱江山。   这叫天下诸侯王与世家如何肯服气?既然你们李氏不稀罕,那么就不要怪我们伸手了。   待泉州皇甫府的一封密信送到京都的某人手上,几日后,又是一场大风浪起来,不知道坏了多少人布下的棋局。   原是一御史于朝会上弹劾皇商王氏、薛氏、蔡氏......一连十几家,俱是内外勾结,以次充好,虚报物价,致使国库巨额的亏损,却又无法提供给今上上好的贡品。   御史大人以头抢地,当殿嚎啕,自述臣子无能,致使君王被小人蒙蔽,衣食俱是被人挑拣剩下的,没有真正上好之物。   “不需一个铜板的鸡蛋,内宫五两一个啊!臣万死!!!”   御史大人的一席话真真是字字如杜鹃泣血,忠心得闻者落泪。   不管别人信了没,反正,哀帝是信了。   有个老小子指着他鼻子说他,吃人家吃剩的,穿人家不要的。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是傻逼了,被内外勾结的官员、太监、皇商骗得团团转。能忍吗?不能忍!!!   天子一怒,伏尸千里。哀帝虽然没有这样堪比地震的威能吧!但他要将皇商、采购的官员太监抓起来,还是没有人反对的。抄家、问斩、流放......仅仅几日,菜市口的泥土都被血浸染透了。打那些皇商家里,更是缴获了大量的金银,似是刚好证实了他们的罪名。   哀帝喜滋滋地扒拉了许多金银财宝到自己的内库里,有钱了,自然是赏美人的赏美人,赐近臣的赐近臣,好不得意快活。也从这件事里,哀帝清楚地认识到了金银元宝的魅力,有了这些,美人会媚笑着扑进他的怀里,近侍会感动得双眼泪汪汪。   哀帝很有成就感。砍人脑袋很痛快,有钱更痛快。   偏偏哀帝还很记仇,惦记着那天的御史没有眼色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了他的面子,他转头就将正名声大噪的御史大人给咔擦了。罪名都不带找的,一个“蔑视当今”就够了。只是,这样的行为看在天下的读书人眼里有够无理、昏庸的。   而也是他这个过河就拆桥的愚蠢行为,令他真正失了人心,当正统的地位开始动摇,庞大的帝国,李氏延续几百年的传承还会向之前一样稳固吗?   然而,乱局哪里又只是这样?   宫里的鸡蛋又要上涨了呢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皇帝不是好当的,特别当一个动荡的帝国的最高掌权者。若哀帝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纨绔,即使贪财好色,也能幸福地过一生吧! ☆、漏洞之侧妃(已修)   惠州宁王府   “是谁下得手?老三还是老四?啊!”   宁王李弘涛得知京都的消息,气闷不已,脾气暴躁的他失控得朝他的幕僚大吼,像个疯子一般。   他正在气头上,幕僚们也不敢摸他虎须,只得低着头,唯唯诺诺,看着有些可怜。然而,宁王此次损失大发了,哪里是这样吼几声能消气的,他需要更多的发泄。   发泄着,发泄着,手上的茶杯就发泄着摔出去了,砸到博古架上,上好的青花瓷与古董,顷刻间四分五裂,不知损了多少银子。可惜,无人心疼。   还好,宁王暴躁归暴躁,心中的理智尚存,又向来自恃是爱才的伯乐,茶杯未朝着人堆里去,只些许碎片划破了几人的衣服罢了,不值得提什么。但就是这样,也吓得胆小的几人两股战战,很是没有出息。   而颇有些意思的是,不出半日功夫,午时书房里的一场喧闹,王爷的雷霆大怒,王府里的女人们就都知道了。   各人心底的想法不一,当家之主心情不好,不受宠爱的自然是老老实实的,约束好婢女,夹着尾巴做人。但受宠的,却知道这是个献媚于上的好机会。   能人所不能,敢人所不敢,是夺得王宠的条件之一。   刘侧妃刘婉婉就是这样一个女人,她懂得抓住每一个机会,机警得比得上草原上嗅觉最灵敏的豺狼。自年前的一场大病之后,她就大变样了,一样的容貌,一样的才情,却多了许多过去所没有的坚韧与心机,再不是以前那个善良,稍带软弱天真的小女人了,直喜得她身边的贴身婢女怜儿大呼佛主保佑。   佛祖吗?   只半年功夫,刘侧妃就靠着善解人意、温婉可人的性格以及对王爷的了解,重新夺得了王爷的宠爱,甚至将王妃的尊荣都压下去一头,不可谓是不厉害。   但凡事都是有因由的。  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。   刘婉婉刻骨铭心地记得,她死得那日,死得是多么的凄惨无助!   从她身上堕下了的八个月的男胎,小小的,五官清晰,却是黑紫了身子,血糊糊成丑恶的一团。   而她,哀嚎着,求饶着,活活流干了所有的血,死不瞑目。   在前世最后的时间里,在那个黑暗冰冷的柴房里,她听见,外面的欢呼声。那贱人得意地笑,骄傲地笑,为王爷即将登上帝位,也为她唾手可得的母仪天下的尊贵。   而她呢?   只能在黑暗、肮脏的柴房里默默地死去,像一只卑微可怜的老鼠,无声无息的,没有人在乎。   刘婉婉恨啊!仇恨的火焰时时刻刻在她的心胸肺腑里燃烧,满目的红色,血淋淋的婴儿,这是她永生永世的梦魇,再不得超脱。   她挣扎着从地狱里回来,就是要将张氏那个贱人拉下王妃的宝座,取而代之。她要让那个毒妇今生今世,永远活在苦痛悔恨中,让她失去所有最喜爱、得意的东西和人。   只有她刘氏婉婉,才能坐上那独一无二的后位,让天下所有的女人俯首叩拜。   她发誓!   温婉可人的侧妃娘娘恨意满盈,粉面上却是灿然笑着,毫无违和感,她手上端着亲手煮好的燕窝粥,莲步轻移,身姿曼妙地走进王爷的书房。   她知道,自己是特别的,这是她悉心经营的结果,目前,她是唯一一个被允许进入书房重地的女人。在这吃人的后宅里,她需要那个男人的宠爱,只有牢牢地抓着这份宠爱,她才能达成心愿。   即使,她也在恨着这个男人,她前世今生的夫君。   “王爷您是万金之躯,府里都靠着您呢!再不能这样任性的不用午膳了,妾身会担心的!妾身亲手做了燕窝粥,您,用一点吧!”   女人娇媚的声音传来,似是百转千回,含有无限的情谊,又似是撒娇撒痴,最是引人怜惜。宁王虽然胸口溢火,但听见近来颇为宠爱的女人的娇声细语,铁青的脸上也不禁缓了缓。   刘婉婉媚笑着,甜笑着,知道事有可为,笑意越发地深了。   西窗剪影下,只见两个人影亲密地依偎在一起,像是说起亲密话来。   反正,在书房外的守卫看来,这刘侧妃娘娘是真的有本事,竟然能笼络住盛怒的宁王殿下,这还是膝下无子的情况下,若是生了儿子,怕是要宠擅专房了。自然他们也只是心里想想,平日里多给几分方便罢了,毕竟王妃还在呢!她可是出身豪门大族,家里富可敌国,怎么也不容小觑的。   对于李弘涛来说,女人像酒,而美酒能暂时让他忘记烦恼与忧愁。   但身体的舒爽过后,问题依旧存在,没有被解决。   宁王殿下心里存着事,也没有了和宠妃调情的心思,虽然在温香软玉中好好发泄了一场,晚上却还是宿在书房里。   刘婉婉独自出了书房,饱承雨露后,她全身上下散发着慵懒媚人的气息,简直是挡不住的醉人。沿途的小侍女小太监见了,莫不羞红了脸。   侧妃娘娘虽没能将王爷请到她的欣兰院里,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后院第一人了。不知道有多少人迎着风向想要投靠于她,却不得门而入。   刘婉婉走在夜晚的花园里,身后跟了五六个侍女,然而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面对宁王时的种种作态,显出十二分的冷漠来。她几乎是神经质地擦着她的唇瓣,上面还留了些宁王的气息,几乎恶心得她要吐出来。   但随即,她又笑了。   也不知道她的“好王妃”,夜里可还能安眠?   王妃娘娘在院子里怎么撕手帕的,无人知晓。   但宁王是从来不在乎妻妾间的“小”争斗,他自认是干大事的伟男儿,又怎么会自降身份地干涉女人间的捻酸掂醋的小事呢?   毕竟他李弘涛可不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个“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”的黄毛小儿。   帝位啊!他的帝位!   宁王咬着牙,阴毒地笑着。   皇商的事不管是谁下的手,等他查出来,就扒了他的皮,用盐水,好好让他认识到和不该作对的人作对的下场。   虽然,他宫中的耳目因此事折了一大半,要重新收买安插,但老三老四也没得着好,手伸得最长的老四,更是失了一大笔的收入,那是他存在皇商家来不及转移的,用于运转私盐的本钱。   哈!   接下来就是看谁动作快了!   这江山祖祖辈辈传下来,属于他李家的江山,那万里的锦绣山河,也该是轮到他李弘涛当家做主了。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秋雨下了一夜,土路泥泞起来,来往的路人一边匆忙地赶路,一边不得不忍受住天气的作弄。出门时,好好的一身整洁衣裳,也被溅上了泥点和雨水,显出七八分的狼狈来。   崔世杰十来岁离家,是个有出门经验的,早早地雇了一辆结实敞亮的青蓬大马车,带着他的恩人和师妹,舒舒服服地往幽州方向而去。   这次出门差点丢了性命,崔世杰每每回想起来,都是后怕不已。师妹和他是自小的情谊,虽然出门之后不着调,却也不是心思险恶之辈,他自然是不会轻易舍弃的。他琢磨着,还是师门环境的问题,一帮子大老爷们也不会教导女孩,等到家了,他一定要请个严厉的老嬷嬷好好教导师妹。   让她做个名门淑女!握拳!!!   师妹杨雪儿还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,正睁大了眼睛,和“高人”的鸟儿吵架呢!   “蠢货!”   “我不是——”   “白痴!”   “你才——”   “不带脑子出门的蠢货!”   “你们——”   “被驴踢了脑袋的白痴!”   ......   竹叶青和女儿红一唱一和的,毫无风度地直接上了人身攻击,那语速快得,叫人连半句话都插不进去。直气得杨雪儿哇哇大叫,发出一系列不知含义的怪叫声。   究其原因,不过是为了一盘子的蜜饯罢了。女孩子喜爱甜食,鸟儿又是两只爱好吃的,各自不肯罢休,就成了这个样子。   而这小孩子吵嘴的样子,也叫其他人不好插嘴。故此,一路上尽听得他们的声音了。崔世杰看书,白沐捣鼓他的蛊虫,李甲无聊得打瞌睡,等到大家肚子饿了,那边的一人两鸟才算是消停下来。   “雪儿,好了。只是蜜饯而已。”   崔世杰无奈。   “哪里就只是蜜饯,那是我最喜欢的杏脯。杏脯杏脯,幸福幸福,寓意多好啊!师兄要我的幸福分给别人吗?不行,都是我的。哇哇哇~~”   崔世杰:......   他能说什么?和他分辩杏脯不是幸福吗?小女孩的心思,最是难理解。他只得抱歉地朝少年笑笑,希望他说句话,让他的鸟能让让他那不懂事的师妹。   但白沐是轻易退让的人吗?不说他性格怎样,光与世隔绝的十年时间就能让他忘记一切的忍让与圆滑,朝夕相处会养他的保姆鸟与认识没几天的实验品少女,根本没有可比性嘛!   少年无视了杨雪儿期待的小眼神,“冷酷无情无理取闹”地说道:“上手争吧!谁赢了,就是谁的。”   一副公正的小模样。   杨雪儿&崔世杰:......   说好的高人风范,谦虚大方呢?都给鸟粗了吗?   日后,杨雪儿再与两只肥鸟争食,都是这样处理的。打着打着,吵着吵着,一人两鸟的感情居然渐渐好起来,在不涉及食物的情况下,居然能一起聊天了,倒让夹在师妹与恩人当中的崔世杰松了口气。   “白贤弟的鸟儿是什么品种?说起人话来比人还要溜,和雪儿也能聊到一起。”   崔世杰恰到好处地表示了疑惑,出了师门的小师妹真是人憎狗嫌,和条狗都能掐起来,交两个鸟朋友也不容易。   白沐抱着自家的宝贝蛊虫,眼儿也没抬:“大约是因为他们习性相近,脾胃相投吧!”   你师妹的智商爱好和鸟差不多!   说得好有道理,我竟无言以对。BY哭笑不得的崔世杰   幽州位于大运河之旁,往来客商无数,是李夏王朝最为繁华的一处地界。   千百年来这里不知道出了多少富商豪门,世人传言,连大运河里的水都透着股黄金的香味儿。每年朝堂收上来的商税,至少有三成来自这里,幽州是真正意义上的钱袋子,国库上的一颗璀璨的夜明珠。   故幽州自古以来,未曾作为封地被赏赐给诸侯王。即使有疼爱幼子如性命的皇帝,也被群臣拼死阻拦了。只因但凡有点势力的,都在这里掺和了一脚,自然不愿意这个聚宝盆被某人打上专属的印记。   官员、商人、诸侯、世家、江湖人士......各种各样的势力,尽数为那黄白之物着迷,争斗,好不热闹。   幽州的形式很复杂。   明面上以“张”、“白”、“夏”、“齐”四家豪商为代表,知州总揽。但暗地里就不好说了。那知州是个没胆儿的老好人,遇事就躲,早早被架空了,几家豪商背后又站在不知多少人,权利与金钱之间的互通有无,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。   白沐就来自历城豪商白家,是家主白萧然的庶出第四子,其上尚有兄弟三人,姊妹五人。   白家高门大户,宅邸所占面积极为辽阔,几乎占了十分之一的历城。府内亭台楼阁、穿廊水榭,数不胜数,美不胜收。白萧然与当今同好,好绝色美人,十几年来建得好大的宅邸,只为了金屋藏娇罢了。路人见了,莫不称羡。   然而,这样奢豪的地方,真的是女子的好归宿吗?   白沐站在白府门前,望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大门,眼里不禁显出符合他年岁的无措与害怕来。   近乡情怯,不外乎如此。   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,给他姨娘衣食饱足,该是无忧的吧!   他心想,脚下踌躇几步,就毅然而然地叩响了黑漆漆似乎会吃人的大门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阿痴每天要看好几次自己的文章,看着可怜的点击和评论,简直是在自虐啊!   求包养,求呵护,给阿痴一点写下去的动力吧!   改了侧妃娘娘的性格,让人物更加丰满些。 ☆、不再有家(已修)   听门房禀报,有一十五六岁的少年拜访,自称是白家失踪多年的四子白沐。   说是学艺有成,归家探亲。   白萧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   他恍恍惚惚地想起,十年前那个庶出的孩子,小小软软的一只,精致漂亮得像个女孩子,却是天生的神童。他过目不忘,才气斐然,仅仅五六岁的年纪,就将文学馆里的一干所谓出身书本网的官家少爷们,压得黯然失色。   那时,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,自豪不已。   以白家多年的经营和人脉,荣华富贵轻而易举。   但是,他目光长远,要的不仅仅是这样。要知道,没有权利的支持和保护,什么荣华富贵都是空中楼阁,虚软无比。若是那些当官的有心整治,出手拿捏,他堂堂历城白家,浩浩扬扬一场,也终究是黄粱一梦,为他人做嫁衣。   财富与权力相撞,就像鸡蛋碰石头一般,令多少富家豪商绝望梦碎,不得不屈膝。   若他会读书,那该多好!   年少时,白萧然也曾这样遗憾过。后来,怀着这样的遗憾,他接受了家里的事业,娶妻生子。   若是家里能出个会读书的好苗子,那该多好!   后来,他又这样期望着,对他的每一个子嗣,无论嫡庶,都是这样殷殷期盼着。   从长子,到三子,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,最后,他等到了四子,白沐。   曾经多么的期待,白萧然就对四子倾注了多少的心力。   给他的衣食都是最好的,延请的也是最好的老师,这些都是一般庶子想也不敢想的东西。他却力排众议地给了四子。   甚至,为了加深四子对白家的感情,他不惜为此打了嫡妻赵氏的脸面,将四子的生母周氏扶上贵妾的位置,将四子交予她亲手养育。每月里,更是至少半个月要去看他们母子,留宿。   但她却失了四子!贱人!!!   白萧然至今想起来,还是一阵滔天的怒火。那是他的儿子,是他的梦想,是他白家的百年大计!在那个孩子身上,他仿佛看见了他想要得到,却永远得不到的地位与权势。   白家满门改换门庭的机会,没了。  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。而周氏却连个像样的理由都给不出来。   也因此,赵氏要处置周氏,他没有再插手,就是折腾得没了性命又如何?一个卑微无用的女人罢了,只一张脸还能看,他要多少,有多少,不稀罕。   但今天,他听见了什么?   他的四子回来了?   白萧然心里很怀疑,但不可否认的是,他尚怀有微薄的期望,于是,他让门房把人放了进来。   等见到那个自称是四子的少年,那少年风采斐然地向他走来,白萧然顿时如遭雷击,狂喜的表情再也掩不住了。   没错,这长相,足像了周氏六分,俱是温软的好相貌,年纪也对。少年的左眼下角,更是有一点血红色的朱砂痣。   是四子,他白家的百年大计回来了!白萧然兴奋得说不出话来,为这失而复得,为这梦想中的前程。   但随即四子的问题将他的兴奋一扫而光,白萧然的目光游移起来。   “父亲,我姨娘呢?”   少年语气期待地问道。   白萧然却词穷了。   被父亲搪塞了几句,白沐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被安排进一豪华的小院里,和他同行的几人也被安排进来。   “白贤弟终于归家,怎么不见欢颜?”   白沐摇了摇头,召唤回天上的两只肥鸟,阴着脸,给它们下了道命令。   “白贤弟,何至于此?这是你本家啊!”   白沐沉默无语。   他离开得太久了,而这个家也太陌生了些。   “老爷,周氏没了,从哪里变出一个姨娘给四少爷。”   白府的大管家一脸的忧心忡忡。   “毕竟是个小儿,虽读书聪明,却不见得做人精明。没听见他说被一古怪的高人掳走学艺,在深山老林里呆了十年吗?”   书房里,没有开窗,白萧然的脸在阴影里显得有几分阴沉与得意,混杂起来,显得很怪异。   “你去,和赵氏通好气,周氏是思念幼子,相思成疾去世的。被厚葬在家族墓地里了。顺便,把祠堂里的牌位给添上。”   白萧然想了想,将各个细节考虑好,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。   四子是必须留下的,白家这艘大船需要他。他不介意给那个早已死去的女人最后的尊荣。她也算是于白家有功,生了个好儿子。   白萧然阖目。   赵氏先是得了白沐归家的消息,而后大管家又带了的老爷的命令,不禁头脑发蒙,昏昏欲倒,若不是身边的奶妈妈扶着,恐怕就要委顿在地了。   强撑到大管家离开,赵氏想着这些年的委屈,不管不顾地扑到奶妈妈的怀里,就呜呜大哭起来。   “妈妈,我心里苦啊!他怎么回来了,回来啦~~”   “姑娘,别哭,看花了妆。妈妈知道你委屈,但咱们还有大少爷,他已经开始掌管家业了,就是老爷偏疼那个小杂种又如何?一个庶子,给个三瓜两枣的分出去就好了。”   奶妈妈早年丧夫,又死了儿子,一辈子服侍自家的主子,那是将她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。见她这样伤心,又想到老爷的风流性子,后院里永远不停歇地争风吃醋,明刀暗箭,真真是心疼不已,忙拿那好听话安慰她。   “分出去?哈,分出去,他哪里舍得?”   赵氏突然激动起来,推开了奶妈妈。   “那小崽子在的时候,他哪里看得见我们母子俩,征儿好好的一个嫡长子,居然被个庶子压制下来,吃穿用度都比不得,远远的,退到一射之外。好不容易他走了,我又下狠心弄死了周氏,老爷眼里才有了我们母子俩。”   赵氏恍惚:“哈!他回来了,我的征儿怎么办?”   “姑娘,家里的事是老爷说了算。咱们不能轻举妄动,惹老爷生气。那小杂种刚回来,又没了娘,咱们多关心关心,走动走动,不怕他不靠向咱们。”   奶妈怕自家姑娘少了盘算,忙给赵氏出主意。   “凭什么?我堂堂的嫡母要讨好一个庶子!”   赵氏气红了脸,不甘道。   “姑娘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,西苑的娇姨娘可不会放过这样向老爷示好的好机会。忍一时之气以图后来,等大少爷掌了家,还不是咱们想怎样,就怎样。”   “呵!”   对话以一声冷笑结束,主仆二人心神不属,窗台外传来一阵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,也没有人理会。   第三日,白萧然白老爷开了祠堂,将能召集回来的白家人都召集了回来,着急的要让他寄予厚望的四子认祖归宗,表达他内心的得意与狂喜。   “麒麟儿,我的麒麟儿!”   他这样大笑着说道。   然而,这带着炫耀目的的祭祖,注定会是个笑话。主角不配合,即使锣鼓敲得再响又怎么样?   白沐身穿精美之极、繁复夺目的正装,一袭雪白的、绣着梅兰竹菊四公子的贡缎袍子,一步一步走入了祠堂大门,走进众人的视线里。   他不会发光,却仿佛所有的光芒都急切地往他身上凑去,在场的所有白家人,都望着他,眼里止不住的惊艳。正当好年华的少年玉立于屋中央,一脸温软的笑意,和着他眼下的红痣,虽进门之后只是站着,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,却已然是最夺人眼球的一道风景。   但违和的是,他的肩上还站着两只灰色的红嘴儿鸟儿,在认祖归宗这样严肃的场合,这是非常失礼的。只是,先前人们被他的风采所吸引,未曾注意到罢了。等大家都注意到了,几个老成持重的就纷纷皱眉,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来。但碍于往日里,白萧然的强势,未曾出言呵斥。   见四子肩上的鸟,听得耳边族人的议论,白萧然脸上的笑容收了些,也皱了皱眉头。   但他毕竟老谋深算,不愿为点小事影响了他们父子间的关系。   “沐儿,这里是祠堂。”   他语气温和,像是诱哄不懂事的孩子,但那双眼却目带警告。   “是啊!是祠堂。”   少年笑着的重复一遍,话里话外都别有意味。   他将视线缓缓地移向了供桌上的那一排排的牌位上。   白家是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,传承了十几代,大富了五六代不止,所以祠堂里的牌位一个临着一个,一行行,一列列,密密麻麻的,叫人眼晕。   在最下面的一行牌位里,一个偏僻的角落里,他找到了他姨娘的牌位。   白萧然之贵妾——周氏。   呵!昨天刚放上去了,做旧了的牌位。   白沐气息一沉,敏感的竹叶青和女儿红就齐齐打了个寒颤,立马狗腿的用头蹭了蹭他的脸。   阿沐发火了,好怕怕啊!肥鸟心说X2   “说,听到了多少,说多少。”   少年命令道。   白家人尚摸不着头脑,不知道今日的主人公发什么癔症。就听得他肩膀上的两只鸟齐齐说起人话来。   “老爷,周氏没了,从哪里变出一个姨娘给四少爷。”   “毕竟是个小儿,虽读书聪明,却不见得做人精明。没听见他说被一古怪得高人掳走学艺,在深山老林里呆了十年吗?”   “你去,和赵氏通好气,周氏是思念幼子,相思成疾去世的。被厚葬在家族墓地里了。顺便,把祠堂里的牌位给添上。”   ......   “妈妈,我心里苦啊!他怎么回来了,回来啦~~”   “姑娘,别哭,看花了妆。妈妈知道你委屈,但咱们还有大少爷,他已经开始掌管家业了,就是老爷偏疼那个小杂种又如何?一个庶子,给个三瓜两枣的分出去就好了。”   ......   竹叶青和女儿红不敢怠慢,急忙将白萧然与大管家,赵氏与奶妈妈的对话尽数重现,语气语速惟妙惟肖,由不得人不信。若是换了本人来说,大概也就是这个效果了。   肃穆的白家祠堂里,两只不知名的小鸟演绎着二重唱,将本家内里的勾当说得明明白白的。欺骗儿子的老子,薄情的夫君,嫉妒的主母,被害死的小妾......本见不得人的东西,忽然就见了光。   “逆子,闭嘴,你给我闭嘴。”   族人异样的眼神与窃窃私语令白萧然勃然大怒,他的脸面被他嘴里的麒麟儿踩在了脚底下,还碾上了几脚,简直比被外人甩上几个大耳光还要痛苦难耐。   他简直是怒发冲冠了!   “来人,四少爷病了,给我带下去好好休养。”   白萧然恶狠狠地命令道。   “父亲,我可是你的麒麟儿呢!你还真是无情!”   少年呵呵地笑着,竟笑出泪来,笑声也渐渐高昂凄厉起来。   而随着这渐渐变调的笑声,少年的身上忽然飞出了许许多多银白色的小虫。   这些虫子有着透明的翅膀和发光的虫身,只有铜钱大小,看起来脆弱无比。   但就是这些“脆弱”的小飞虫飞向了围过来的膀大腰圆的护卫们,这些护卫们立马浑身剧痛,皮肤上鼓起一个又一个的肿包来,哀嚎着躺了一地。   “怎么回事?”   白萧然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依旧笑着的少年,他往旁边走了几步,似乎是累了,半靠在一根柱子上,银色的飞虫没有再接到攻击的命令,重新飞回少年的身边,围绕着他,飞着,发着光,像漫天的繁星一般,映照得出色的少年宛若神祗。   然而,此刻没有人再关注他的容貌和气质了。   他们亲眼看见,这些虫子,都是从他的身上,他的皮肤里飞出来的。   不真实得像幻觉一般。   “父亲”   少年笑容变冷。   “师傅教了我很多呢!”   “比金榜题名最实用的本事。”   这时——   “拳打少林”   “脚踢武当”   “文成武德”   “举世无双”   不知道哪个字触到了竹叶青与女儿红的高点,两肥鸟顿时兴奋地喊道。跟某某江湖洗脑组织似的。   白萧然&白沐&众人:......   忽然感觉逼格低了很多。   白沐狠狠瞪了它们一眼,两鸟立马蔫了,闭上了鸟嘴。   “我姨娘枉死,害死她的,有父亲你的无情,也有赵氏的嫉妒,也许还有哪个妾室也掺和了一脚,只是我不想再深究了。”   顿了顿,白沐接着说道:“我自幼熟读诗书礼仪,习仁善之道,做不出弑父杀母之事,但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也待不得了。我会带着我姨娘的遗骸走,此生再不回历城。”   闻言,白萧然阴沉了脸色,满满是压抑着的暴怒,隐隐还有忌惮之色。   “就为了一个妾,一个奴婢出身的女人。”   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。   “但她生了我。”   “你,好自为之吧!”   白沐转身离开,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,也没有理会祠堂里那带着讽刺意味的“旧”牌位。白家人人多势众,却不敢阻拦,只得放他离去。   所有的心机算计,皆成了笑话。   白萧然受不住巨大的打击,轰然昏死过去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阿痴今天心情不好,很不好,生活压力大,真想永远不长大,不用想着工作,不用想着结婚,不用想着生孩子。不过,阿痴不舍得啊!独生子女的悲哀。   起码,阿痴的家人很爱我,小受就可怜了。 ☆、邪气之狐狸精(已修)   “走了?”   “走了好,走了好啊!”   赵氏是女眷,不被允许进入祠堂,但是毕竟祠堂里的白氏族人多,有那混得不好的,想要讨好当家主母的,早早给她送来了消息。赵氏站在自己院子里,她从娘家带来的牡丹花开得正盛,大朵大朵的红色,渲染得如火海岩浆一般。   她脸上,印着牡丹的火红色,怪诞的激动扭曲了原本秀丽的脸庞。   其实,她不过三十几岁罢了,却在这吃人的后宅里,早早地磨去了所有的良善与怜悯,面目全非。   他日,归了家,也不知道老父老母还能认出她否?   赵氏叹息,做白萧然的女人,即使是名分上最尊贵的嫡妻,也只是可怜人罢了。   那男人就不是一个有真正的柔情,能将爱人拘于手心,珍之重之的好男人。   她出身富贵,在家时也是千娇百宠的娇客,也曾幻想过嫁得如意郎君的场景,纵不能举案齐眉,也能相敬如宾吧!   但谁能知道呢?   赵氏面无表情。   她嫁入白府二十年,上头早就没了管家的婆婆,却从未染指过内宅的管家权。呵!白萧然这个男人,心肝都是黑透了的,一言一行里都透着对她的不信任,即使他们结发二十多年。   他还是只相信自己。   不惜不要脸面,拿走了原本属于女主人的权利。   哈!多么荒唐可笑!她堂堂历城白府的当家主母,也只比那妾室在名头上好上一点罢了。   现在,她也不求多的,只求她的征儿好好的,顺顺利利地接掌家里的事业,再将她的幼女嫁个好人家,此生再无憾事。   她愿意后半生吃斋念佛,以洗刷身上的罪孽。   那小崽子走了也好,她不用再脏了手,夜夜不得安心。   赵氏养生,夜里是不进食的。一桩心事已了结,她早早地就寝安歇了。然而,她没有发现她脖颈后面,靠着玉枕的地方,血红色的经络慢慢浮现,如活物般,蠕动了一下,带着森然的恶意......   出了历城,依旧是青蓬大马车,一行人坐在车上,向着泉州方向而去。路上有那鬼祟的人偷偷摸摸地跟着,皆被凌空而下的竹叶青与女儿红攻击,在抱头鼠窜的时候,纷纷失去了马车的踪影。   车上,李甲正在高谈阔论,神色里满满是痛心疾首,似乎被人割了几大块肉一般。   “少爷你就这样走了?白家偌大的家业,库房里金山银山,随便敲下个角来,就够我们花用个几辈子,绰绰有余了。快,回家里服个软,认个错,有什么难的?父子间还有隔夜仇?”   “你不能这样说,做人的节操呢?气节呢?此处不留爷,自有留爷处。千金散去还复来,天生我才必有用,我支持恩公,恩公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好人,人人都是平等的......”   杨雪儿气红了脸,只差蹦起来了,激动地前言不搭后语,反驳道。   “话不能这样说,杨姑娘,现在的世道......”   “世道不好不是你认输的理由,吧嗒吧嗒......”   心情不好的时候,身边有几个缺心眼的二货,心情就会好上很多。   在吵吵闹闹的声音里,白沐抿紧了的唇也不禁松动了几分,重新露出温软的笑容来。他从来不是个心思重的,姨娘已逝,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没有了意义,挽回不了她的性命。   他留下些薄惩,也算是尽了人子的孝道了。   为什么要娶这么多的女人呢?娶了他们,为什么又不好好爱护她们呢?   他的姨娘其实没有一点过错。出嫁为妾,是为父命。升为贵妾,是为夫命。丢失爱子,是为天命。桩桩件件,她从未真正主宰过自己的命运,又何来的过错?   自然,这也不是师傅的错,只是造化弄人罢了!师傅那时已知自己寿元将近,却久久寻不得资质上乘的徒弟,带着他时,实在是高兴得忘乎所以,走得匆忙。   虽然,这间接导致了姨娘的死亡。   幸好,她死时,不算痛苦。一杯毒酒,一盏茶的功夫。大约那时心里的惦念,不过是她不知去向的幼子罢了。   白沐摸了摸怀里的陶瓷罐,表情柔和。   现在他们在一起了,永远不再分离。   路上走了七八日,离开了幽州的地界。官道两旁连成片的田地,稻草人站在其中,衣衫褴褛,尽忠职守。   忙碌着的农户赶命似的,黝黑皮肤的汉子带着自家半大的小子,几乎村里全部男丁都出来干活了。他们淳朴的眼里是对丰收的渴望与向往,哪怕生活的重担压弯了他们的脊梁,哪怕汗水打额头流下,渗入眼里、脸颊上的皲裂里,也难以磨灭他们眼里的光芒。   生命的本身,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。   错过了宿头,在一个叫作宋家村的地方,崔世杰出面找了一户人家,住了下来。   这是一个很美丽质朴的地方。   木石结构的老屋,冒着野草的小径,有那稚龄的孩童在歌唱着古老的歌谣,在昏黄的光线下,连尘埃也显得温暖起来。   “又要露宿荒郊野外了,连个正经的客栈都没有。”   杨雪儿嘟着嘴,故作可爱地抱怨着,被她家假正经的师兄瞪了一眼。   那小妮子就借题发挥起来,口口声声地嚷嚷着:“师兄不爱我了~~”   崔世杰表情痛苦。   这本来是旅途中十分平凡的一站,没半点特殊的地方。   大家随便吃了晚饭,借宿的人家很是客气,杀了一只大公鸡待客。   一路上辛苦了,大家都早早地睡了。   白沐、崔世杰、李甲三个男人一间房,在外间,大通铺。杨雪儿是唯一的女客,受些优待,自个儿独自一间,在里间。主人家一家五口人,挤在正房里过一晚。   然而夜半时分,白沐被惊醒了。入睡前,他特意分散到房间各处护卫的蛊虫被动过了,被人踩死了几十只。那蛊虫小得几乎看不见。   白沐披衣坐起,回头一看,大通铺上,崔世杰还在,而李甲不知去向。少年揉了揉眼睛,小小地打了个哈欠。   是去起夜了吗?   白沐迷迷糊糊地猜测到,然而他昏昏欲睡,坐着枯等了一刻钟,李甲依旧没有回来。   事情有几分不对劲。   白沐推醒了崔世杰,两人一起举着油灯,去外面寻找李甲的踪影。   农家的门其实做得很潦草,一是家里穷,大家都习惯了简朴的生活,二是乡里乡亲的,也没有什么好防备的,故那木门上没加锁,也不大厚实。二人轻轻地推开了木门,没有吵醒屋里人。   白沐带路,走在前面。借着种入李甲身上的蛊虫,他能感应到大致的方向。   油灯不怎么光亮,在茫茫无边的黑暗中,就像一叶孤舟,随时可能被吞没。   崔世杰心生恐惧,只得紧紧跟在白沐的身后,不敢稍有落后。   直到走到村尾的一间破败的屋子的时候,白沐才停下来。有暧·昧的声音从里面溢出,有李甲的,也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的。   一个娇媚入骨的女声。   偷情?   两人对视一眼,眼里都是这个意思。   白沐没想到他的奴仆三更半夜不睡,来做这种龌蹉事。站在外面,两人颇有些踌躇和尴尬。   房间里热战正酣,女人尖利地呻·吟着,李甲的喘·息也粗重得很,显出郎情妾意,两厢情愿来。白沐翻了个白眼,知道是虚惊一场,索性不去打扰他的好事,就要和崔世杰回去睡觉。   临走前,他出于警惕,调动了李甲体内的蛊虫,共享了它的视野。这个举动会折损蛊虫的寿命,一般来说,他是不用的。   谁想,今日却是用对了。   白沐见到了——   一张狐狸脸?   白沐惊得拉着崔世杰就冲了进去。   房内的情景比他之前看到的还要夸张。   在油灯的光芒下,他们看见,李甲被一个狐狸脸女人身体的东西压在身下,那东西发出醉人的声音,身体上下起·伏着,而被压在下面的李甲,脸色已经青白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像是即将罢工的破风箱。   情·欲的暖香味弥漫室内。   白沐&崔世杰:(艹皿艹)   呕!   好重口!!   回去要洗眼睛!!!   李甲说不得话,看见他们跟看见救星一样,拼命地挣扎。   你们这些混蛋,还看戏,我快要死啦!QAQ   “哪里来的小哥儿?好俊俏的模样,刚好本娘娘想再去寻一个中用的,自己就送上门来了,哦呵呵~~”   狐狸精发出一阵“销魂”地笑声,毛茸茸的脸上似人一般作出得意万分的表情,但因着狐狸脸,倒是猥琐阴暗的味道更浓一些,它身体不停,做着不和谐的运动。   白沐眼角抽动,心道,这奴仆也不知道是什么眼光,找了个连人都不是的东西。这也太饥不择食了吧!   不解归不解,人还是要救的,少年屏住一口气,就把收到体内的金光蛊放了出来。   金色的蝴蝶翩翩起舞,翅膀上发出祥和的金光,照在狐狸精的身上,她就凄厉地尖叫了一声,不是先前那种声音,而是遇到天敌,受了重伤的痛叫声。   它受了伤,又受了惊,迅速地变成了原型,夹着两条尾巴就要逃走。   “妖物,你往哪里跑!看剑!”   崔世杰崔少侠登时提着随身的宝剑就迎了上去,将奔向窗台的狐狸挡了下来,一人一狐交起手来。   那是针尖对麦芒,互不相让。   白沐不会武,只得让金光蛊阿光去帮忙,自己上前去查看李甲的情景。   话说,李甲他虽“得享艳福”,却不太好过。他正平躺在肮脏的破木床上,身无寸缕,养得白净的皮肤上,紫红的淤青与绿色的粘液并存,白沐心中作呕,脸上也带出了几分。   但见他双目无神,口吐白沫的样子又有几分可怜,不禁忍下了恶心,将自己体内的益气蛊给放了出来。   中级的蛊毒师能够炼制出补元的蛊毒,往往自身也会带上几只,以备不测。如无意外,一个优秀的蛊毒师,只要不被一刀两断,即使是失了体内一大半的血液,也能在蛊毒的帮助下恢复元气。   白沐不用仔细查看,就知道李甲这是被妖精吸食了阳气,体内的阴阳平衡被打破,若是放着不管,恐怕是撑不到明日的。   但白沐被刚才的情景刺激大发了,虽然已然救了他,但那只碰过他的益气蛊却是再不肯要了,直接放生了。   而在情爱方面,少年单纯的心里也留下了深刻的阴影,男女交·合,真是让他难以接受。   深夜破屋里的一幕幕,狐狸脸女人的身子,闪着绿光的兽瞳,李甲身上的淤青与粘液......   呕!   这些“美好的回忆”足以毁了那尚且朦胧的少年慕少艾的一切美好向往。   另一边,在金光蛊的压阵下,狐狸精节节败退,最终被崔世杰一剑了断了性命。   崔世杰胆子大,先是砍了狐狸脑袋,确定它死透了,才一手提起它两条尾巴,摇晃了几下。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大动脉里涌出,没多久就染红了一片地。那狐狸是红色的,就这一地的狐血,此时破屋里的画面越发地刺目。   “白贤弟,李甲没事?”   “嗯,无事。但损了阳气,恐寿元有碍。”   “遇见这样的妖物,能保下命来就不错了。也是白贤弟手段高超,不然我今日恐怕也要折在这里了。”   崔世杰苦笑,那妖物身手敏捷,又能口吐狐火,若不是被天敌死死地克制着,即使他学武多年,也要饮恨的。   想到这里,崔世杰不由试探道:“贤弟师出何人?上回给我吸毒疗伤的蓝色蜘蛛与这金蝶是何物?”   早在被救那日,他就满肚子的疑惑,也有所猜测,但毕竟相识不久,关乎别人的秘密,不好相问。今日又见识到诸般神奇,不由一时冲动问出了口。   “南疆有术,是为蛊毒。”   白沐收回了金光蛊,金蝶融入少年的身体里,消失无踪。   “你,不是猜到了吗?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阿痴在努力写文,眼睛很累,但阿痴想要坚持下去,给阿痴点鼓励好吗?   啦啦啦,多了一个分支,漏洞主要是指穿越者和重生者,邪气指各种不科学的东东。 ☆、引蛇出洞(已修)   “世间果有蛊毒之术?”   崔世杰倒抽一口冷气,吃惊地睁大了眼。他只听得传闻,却秉承着君子之道,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敬而远之。此时,听得果有此术,不由得大为惊奇。   白沐瞥了瞥他手上还在滴答鲜血的两尾狐尸,意思很明显。   喏!狐狸精都有了,蛊毒之术算什么?   “我原本以为这些尽是好事的穷酸书生编出来的,信不得的话本演义。”   崔世杰皱着眉,将手上还在滴血的狐尸扔到了地上,自言自语道。   这个借宿的晚上过得惊险,李甲尚躺在破木板床上,半死不活的光着身子。   两人明白他只是看着可怜罢了,实际上性命无忧。又道他是自作自受,犯了色心,也就不再费心安置他,给他个教训罢了。   虽是如此,崔世杰到底心善,还是回去拿了一床被子,给他盖了,免得他受凉。   自然,这样一闹,两人都无心睡眠,都守在那狐妖身边,防止再生变化。   这东西实在是诡异莫名,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也不足为奇。   白沐心情还算不错,从旁边勉强找出了一张三条腿的椅子,略略清理之后,就一脸悠哉悠哉地坐着休息了。   但他能放宽心,崔世杰却是天生的忧国忧民,唯恐这是天下大乱的先兆,当时候有大批的妖魔出世,百姓会遭殃。   “白贤弟,这妖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,有什么讲究吗?”   白沐摇头,在他失望的眼神里,解释道。   “我也不知它们的底细。师门虽有记载,终究没有见过活物。且这些神鬼妖物,玄之又玄的东西,还是那些道士和尚清楚些。”   “我主修蛊毒之术。”   “昨晚那狐妖是什么修为?那么厉害?”   崔世杰不死心地问道。   这个问题,白沐倒是知道。   “两百年出头,不到三百年的狐妖,只两尾,连脸都不能化作人型,不算是顶厉害的。恐怕还是用了幻术,化作绝世美女的样子,才引得李甲色予魂授。”   白沐又想起李甲的模样,胸口就是一阵恶心感,连带着他看李甲的眼神都不对了。   奴仆的世界,他不了解。   白沐:QAQ   待天光大亮,宋家村里的公鸡陆陆续续地打鸣,辛勤的村民们都起床来干活了。   白沐、崔世杰二人一夜未眠,这会儿也不累,只随便拉住了一个村民,如此这般、这般如此地介绍了昨晚的情况。那村民先是不信,后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,表情登时就惊恐万状起来,也不去看看屋里面的情形,忙忙跑着去喊了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。   崔世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,心说,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?   一炷香时间过去,长辈腿脚慢,还未到。闻讯而来的村民们就把事发的破屋子里里外外地围了起来,有那胆大的往屋里探头探脑,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叫声。   等那须发全白、颤颤巍巍的老者来时,就有自告奋勇的上来一通地讲解,说得像亲眼所见的神鬼传奇一般,不知道夸大了多少。   崔世杰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天生神力,力能扛鼎的本事。不过在这些村夫村妇眼里,那就是顶顶厉害的本事了,什么剑术蛊毒的,人家没见识过。村里说书的老瞎子也不知道。   那宋姓老者人老成精,进屋一看,知道这两个外来人本事高强,为村里除了一害。至于那被害的人,咳咳,龙生九子,尚且不能各个成才,同路人中间,还不许有个拖后腿的?   老人客气极了,颤颤巍巍地弯腰,就要鞠躬给两人道谢。白沐无所谓,崔世杰却是不敢受的,这可是比他爷爷的年岁还要大的老人,给他这个小辈鞠躬,他可不嫌命长啊!   老者被崔世杰扶住了,竟娓娓说出一段内情来,原来这狐妖作祟早就不是头一回了。   “两位壮士,我宋家村本是山明水秀的好地方,没想到几年前却引来了妖物,亏得二位出手,不然不知要有多少的当家汉子遭了魔掌。年前就又发生了一起,都道是要女鬼作祟,方才知道是狐妖搞得鬼。小老儿无以为报,但请壮士受小老儿一拜。”   老者说道动情处,还要再拜,吓得崔世杰牢牢地搀扶着他,不敢放手。   “老人家,我们也是恰好赶上了,非是特意来此除妖的。当不得老人家一拜。”   两人客气了几番,崔世杰终是推辞不过,一行人被请到老人家中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午饭。   席间,见老人神色间仍有忧虑,热心的崔世杰不免也要问及到。   “哎!壮士,你们自有家要回,不能天长地久地守着村子,但妖物却恐不止一只,它们暗中埋伏,行动诡异莫测,妨碍我宋家村的安宁。若是他日我村人遇见妖物,当如何为好?求壮士不吝赐教。”   “白贤弟,你说该如何是好?”   崔世杰也是昨晚才知道真的有妖物存在的,肚子里委实没有这方面的墨水,只得向神通广大的恩人求助。   白沐心道这顿饭也不是白吃的,索性干脆地给出了几条意见。   “若只是狐妖,村人莫起色心,见野外或是夜晚出现的美人多加小心,就该是无碍的。若是其他的妖物,大抵也要利用人的弱点,或是色心,或是贪心,或是其他什么。身正者,万邪不侵。”   “万一像昨晚的妖物一般武艺高超,要强行嗯嗯,该如何是好?”   崔世杰脸上浮现了两团可疑的红云,想来是想起什么不和谐的画面了。   在这方面,他最有发言权,他是唯一一个亲手与妖狐交过手,并且杀死它的人。但即使是他,师出名门,又习武多年,才在金光蝴蝶的帮助下,杀了狐妖,若是其他农人碰见了,岂不是九死一生?   白沐叹息一声,无奈地看了崔世杰一眼,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。   到底吃人嘴短,要是破财的节奏!   “我可以留下一些辟邪之物,老人家也可着人去那香火鼎盛的庙宇道馆,请一尊开过光的佛像回来。主动伤害算计人的妖物,必修得不是正道,均是惧怕神圣之物的。”   白沐从包袱里取出了几只金光甲虫递给老者,又大致说了下用途和使用的方法。   老者接过甲虫,自是千恩万谢,感激不尽,崔世杰也是开心。   又过了几日,李甲能起床了,他们就在宋家村村民的欢送里,离开了这个小村庄,重新向着泉州方向而去。   李甲在这次意外中大受打击,身心俱是受损,蔫头耷脑的,看起来甚是可怜。连一向看不懂人脸色的杨雪儿都不忍心揭他伤疤了。   他实在是太可怜了,看见身姿窈窕的女人都会浑身发抖。   众人善解人意,不忍戳他痛处,还是李甲自己心里存着事难过,主动谈起那晚的事情。   说起来,也是冤孽。   那日,他本已入睡,却不想临睡前汤水喝得多了,夜半尿急起夜。谁知,他刚一解决了生理问题,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呼声。   这三更半夜的,可不是吓人嘛!   李甲惊得一跳,连裤子都忘了提起来,转身一看,就见到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儿倒在地上,哎哎叫着,说是崴了脚了,求他帮忙。   这事情原本古怪,李甲本应该是怀疑的。但他也不知怎么了,心里头迷迷瞪瞪的,想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人,连家乡那豆腐西施都比不上。接着,他就鬼迷心窍地上前扶起了那美人儿,下头的玩意也活跃起来。   美人儿似乎极为天真的,见到一个刚刚撒完尿、半拖着裤子的男人也不羞不恼的,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,哎哎叫着痛。   李甲忙忙安慰着,将她抱在怀里,色心起来,动手动脚起来。   然后,事情就顺理成章了。李甲被那女人三言两语给拐到了村尾的破屋子里,行那鱼水之欢。   等他回过神来,看清那狐狸脸,早就给人家制住,脱身不得了。   每每回想起,李甲就痛不欲生,对女人都产生了阴影。   四人目光相对,俱是唏嘘不已。   红颜转瞬枯骨,莫过于此了。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泉州皇甫府     皇甫瑾都近来身体越发难过了,虽秘密地请了不知多少的良医圣手,却都对他的怪病束手无策。   他知道他这不是病症,自然也是怪不得大夫的。   但他不能有事,即使不提他的雄心壮志,皇甫家几百年的家业也不能毁在他的手上。大事未成,天下未定,他怎能甘心?   这些日子里,三大世家全力运转,布下了天罗地网,总算是有了些收获。虽没有确切的证据,但能接近他,接触到他的饮食的,也就是那么几个人罢了。怀疑的对象渐渐露出马脚,然而,手下人却遍寻不到解药,也找不出幕后主使。   皇甫瑾都目光幽暗。   他想不出,自己死了,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。   但心性突变的人,近些年来,真的是太多了。   慕岁总说他们都是些蠢货,愚不可及,一心找死。   但如果这些蠢货里出现一个聪明人呢?一个居心拨测的聪明人。   不,也许不用多聪明,只要是一个懂得掩饰自己异样的普通人就够了,一个躲在暗处,藏在别人躯壳里的老鼠,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恶臭味,对他图谋不轨。   该死!   皇甫瑾都寒了脸色,既然他喜欢躲着,那就逼他躲不下去好了。   他想要什么,他大约也能猜得到了。   翌日,皇甫世家就通告了全泉州,家主生了怪病,欲寻能治病之人。无论是何人,只要有医治家主的良方,救家主于病痛之中,就可得到皇甫世家的一个承诺。无论是求财、求官职,还是其他,皇甫世家一一应允。即使是欲入家主后院,也非是不可为。   此消息一出,顿时整个泉州哗然。   皇甫瑾都生了怪病,民间虽然没有传闻,但是那些精明的掌权者多少知道一些。毕竟一个月来,皇甫家不知道请了多少的大夫,虽然给予了封口,却没有要他们性命,人活着,就没有秘密。   野心家们蠢蠢欲动起来。   “瑾都,你这招不一定有用,还暴露了自己的弱点。”   萧慕岁不大看好皇甫瑾都的办法,好歹他们之前还做了些掩饰,这会儿全部揭了开了,谁知道会发生多少麻烦?   “万一,那个人不出来呢?虽然泉州那些二三流的势力不足为惧,但蚁多咬死象,一个一个处理这些蝼蚁,也是很累人的。”   “不会,他会出来的。”   皇甫瑾都表情笃定。   “你怀疑谁?”   萧慕岁也反应过来了,他不是在广撒网,碰运气,而是在引蛇出洞。他就说瑾都智虑深远,老奸巨猾,不会像崔世懋那个大笨熊一样的鲁莽。   “急什么?你总会见到的。”   “我只希望是我判断错了才好。”   “哈啊?你还舍不得了?”   萧慕岁哂笑。   皇甫世家的家主求医,并且开出了如此丰厚的条件,不知道有多少等待机会、投机倒把的人蠢蠢欲动,也不知道泉州的多少势力闻风而动,像是闻见血腥味的鲨鱼一样。   原本在三大世家的重压下,安定太平的泉州,表面上依旧如往日一般,只是皇甫府的大门前,多了不少倒贴上门的“神医”。而私底下的水,被彻底搅浑了,浑水摸鱼的人比比皆是。   皇甫府内,一个似乎是女子的闺房里,它赶走了所有人,声称要午睡的主人,却不在。   偌大的房间里,门窗紧闭,空无一人。   只小桌上,放着的半杯残茶,却分外的清香怡人,比之皇甫府里最好的茶叶,最好的泉水,泡出来的还要灵气逼人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晋江的系统好讨厌,阿痴发文发了半小时都发不出去。   阿痴今天在喝花茶,瘦瘦果加甜菊叶,窝能瘦下来吗? ☆、漏洞之表妹(已修)   秋季天上下来的雨,偷偷夹带了花果的香味,落在朱门大户的瓦片上,打湿了麻雀留下的干粪便。一只躲雨的夜猫子舔舐着湿透的皮毛,不动神色地甩干了身上的水珠,绿色的眼睛里满是贪婪的恶意,死死地盯着廊下人家养的鹂鸟。   狩猎者与被狩猎者之间的关系,于今晚的雨夜,于这开放式的建筑物里,显现出一种动态的张力来。   朱户楼阁里,俊美冷然的皇甫瑾都正在肆意挥毫。   上好的宣纸上,白底黑字,写字人的心情被寄托在字里行间,于一笔一划中,于起止转折间。   皇甫瑾都善字,也喜字,每天都要花上一个时辰,练上许多帖子,将不能与人说的话,说给那无言的世界听。   近来他“病”得越发重了,常常头痛欲裂,影响了正常的判断。他索性给自己放了大假,平心静气地练起字来。   自然,这些泄露了心绪的字是绝留不下的,尽数喂了屋里的火盆。   世人眼里的皇甫瑾都,是几近完美的,自持、克制、强大,完全符合一个大世家族长给人的印象。   泉州的百姓信任他,仰慕他,依靠他。   事实上,皇甫瑾都的确是自持、克制、强大的。但若只是这样描述他,还缺了一点。   野心。   他有着庞大的抱负没有实现,也有着汹涌的野望在胸腔里蠢蠢欲动。   他像一只孤狼,隐蔽在山石阴影里,草丛荒苔间,与其他狼王的血脉者一样,觊觎着狼王的位置。但他毕竟不是正统,即使那个所谓的正统,狗屁不是。他也只能掩饰着,克制着,用一副冷然、不屑权欲的假面,欺骗世人。   然而,有些人天生就是热爱这些的,像热爱生命美妙的本身一般。   皇甫瑾都不知道,是否有一日,他的心愿会得以实现,也不知道背负着成百上千人的身家性命去谋算一个天子之位,是否应当。似乎从他懂事以来,这就是他要走的路,所有知道的人,都这样告诉他。   窝们去叛乱吧!大大的有前途啊!!!   =_=   事实上,千百个叛乱者有千百个叛乱的借口。   有借口当今无道,要为民做主的。   有借口清君侧,大义靖难的。   最釜底抽薪的,莫过于拿出或真或假的王非正统的理由,从他生母的不贞,到即位圣旨的可怀疑性。从根子上,废了皇位上的人。   但不管怎么说,叛乱终究是叛乱,其本质不会改变,世人总是认为这是大逆不道,应当千刀万剐的。   阴谋夺位的人,终究是得不到身前身后的好名声,为人所诟病。即使是百无一用、最是穷酸的落魄书生,也能指着叛乱者的脸,破口大骂。   然而,除此之外,他还能去干什么?他所学的,所会的,剥开了所有的华丽外衣,为的就是成为帝王,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。   皇甫瑾都怎么能允许,他怎么能允许,千里之行尚未起步,就栽在这里?   在他的泉州,被自己人算计?   胆敢对他动手的人,不管出于什么目的,都被这个心胸没有看上去那么宽广的孤狼惦记上了。而狼总是分外记仇的。   在皇甫家主求医的消息散布开来的第五天的深夜,有人叩响了他书房的大门。守夜的侍卫早就得了消息,只稍稍犹豫,就大开绿灯,放了来人进去。   敲门的人是皇甫瑾都的表妹——辛霞媛。   一个他意料之中的人,也是令他喟叹的女人。   “表哥,能让霞儿进来吗?”   黄鹂一般的声音顺着门缝飘进来,虽不见其人,也能想象到她姣好的容颜,过人的身段。     “表哥?”   书房的门最终还是打开了,在第二声殷殷呼唤下,打开了。   辛霞媛独自一个人披着斗篷,站在门外,俏生生的,分外的惹人怜惜。待被让进门来,在明亮的烛火中,方才看见她身上已是湿了一片,正微微发着抖,脸上的表情却是娇弱中含着坚定,竟叫人移不开眼睛。   不过,皇甫瑾都的关注点显然不在她的坚强美丽上,而是她的手,那双素手正紧紧地握着什么,死死地捧在心口。   皇甫瑾都挥退下贴身的小厮,目光流转,意味不明地看着她,等她接下来的“表演”。   “表哥,霞儿有些事和你说......”   辛霞媛久等不到皇甫瑾都的问话,不禁心头揣揣,剧烈的心跳仿佛就在耳边一般,扑通扑通地响起,她无意识地咬了咬唇瓣,这个男人果真强势,只是无意识发出的气势就叫她承受不住了。   这样的男人,真的像历史上一样的情深意重吗?   辛霞媛不禁动摇起来。   但她想到近几天他头痛发作时的表现,想着自己的奇遇,动摇的心又重新坚定下来。有钱有势,又是个情种,若是放过这样一个丈夫的好人选,她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的。既然历史上的惠佳仁皇后能做到的,她也能做到。   “表哥,霞儿能治好你的病。”   少女目光如水,却是能穿石而过的水,就这样饱含情义地看着眼前人,温柔与爱慕,犹疑与决绝,矛盾而自然。   多么吸引人啊!   但疑心病重的男人却天生少了一根男欢女爱的神经,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清冷,神情还是那么无动于衷,对她的牺牲,对她的无奈,对她的爱,全然地无动于衷。   “你想要什么?”   他问道。   辛霞媛的表情就像是受了巨大的伤害,委屈地眼眶儿都红了,包着泪珠儿,苦痛不已。   “霞儿什么都不要,表哥。我......”   我只想要陪在你身边。为你洗手作羹汤,为你裁衣做饭,为你......生儿育女。   “那治病的方子呢?”   被打断了接下来的深情告白,辛霞媛表情空白了一瞬,这也太直接了吧!   说好的千古一帝,深情帝皇呢?   说好的一世一双人,痴情不改呢?   永辉帝是这么功利的人?还是他只对他的皇后深情?   辛霞媛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。   但九十九下都拜了,就差最后一叩首了,让她放弃,那是怎么也不甘心的。她在这个男人身上花了多少的心力,从十五岁到十七岁,整整两年时间,为了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,不惜学着像一个真正的古代女人一样,甘心被困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里。   若是得不到他,她怎么甘心?   “表哥,霞儿......”   她试着再努力一把,把自己练习了许多遍的深情告白说出来,一个古人,肯定没有听过这样动人的话,一定会爱上她的。   “治病的方子呢?”   皇甫瑾都再一次重复,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。   辛霞媛简直不知道拿这个任性的未来帝皇怎么办?  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,怎么就不让她把话说完呢?她可是拿出写论文的劲头来写她的情书,从来只有别人追她的,没有她追别人的。   辛霞媛深吸一口气,把自己的火气压回去。   这个男人是不同的,他不是以前那些学校里乳臭未干的臭小子,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。   她忍。   而且他这样着急着要解药,应该也是给身上的病痛折磨狠了,她不由地安慰自己,等治好了他,他就会对自己另眼相待了。虽然,这与她预想的不一样。   “霞儿的先母给霞儿留下了一块通灵宝玉,是霞儿这些年唯一的纪念了,每每贴身放着,才得以安歇,不至于思念母亲,夜夜流泪。想来贴身带着它,应该能治好表哥的病,把这玉给了表哥,治好了你的怪病,霞儿就安心了。”   “就是母亲知道了,也不会怪我的。”   “表哥。”   少女目光盈盈,满满是为爱奉献的无私与温柔,若是碰见心软的男人,顷刻间,世间就将多一对神仙眷侣。   无奈郎心似铁,百转不移。   皇甫瑾都收下了她手上的白玉,打发走了送上玉的人。   什么叫渣男?   辛霞媛满脸错愕地被人“请”回了房,一脑门的“卧槽卧槽卧槽”不断地刷屏。   为之奈何?   so sad!!!   书房   “看着她,监视的暗卫不变动,若有危害到老夫人的举动,可先斩后奏。”   “喏。”   阴影里的人影像一缕青烟,在应声后就悄然不见了。   而皇甫瑾都则把玩着手上小小的一块白玉。   那白玉不过寻常金元宝大小,是一块凤佩,雕工很是精致,世间稀有。凤眼一点红,好比是画龙点睛的典故一般,玉凤神采飞扬,似是活物一般。   是真的活物。   皇甫瑾都的眼神锐利,凤眼在以肉眼几乎不辨的速度,缓缓地挪动。   他将这诡异的玉放入特制的玄铁盒子里,命人送去府医那里。这不明不白的东西,他怎么敢随便往自己身上用?   只希望,是真的有用吧!   毕竟是他亲表妹的身体,被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占着身子已经够惨了,贸然用刑,也不好和母亲交代。   正被软禁在自己闺房的辛霞媛,不知道她的好表哥连用刑都在考虑了,她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,明明都是按着之前设计好的剧本来的啊!虽然蛊虫出了毛病,但也不至于这样吧!   辛霞媛心烦意乱,不禁又将房里的侍女全部赶了出去,匆匆回到自己的神仙洞府里,去找补救的办法去了。   她不知道,在她凭空消失的刹那,房屋大梁上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。   她更不会知道,她心心念念要写一段千古帝后传奇的男主角对她下了什么样的命令,不顾她的闺誉,不顾亲戚情分,时刻准备着结束她的小命。   其实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时空的距离,还有许多、许多。   你的游戏,算计得是爱情,他的游戏,算计得却是万里江山,无数的死生。   其□□就分出了高下。   府医研究了那块白玉几日,也不得诀窍,只猜测是南疆那里的蛊毒或是其他的什么邪术。皇甫瑾都不愿受制于人,也不敢随便拿他的安危作赌注,他派了人去南疆寻访奇人异士,同时也对辛霞媛下了狠手。   百年古刹请来的德高望重的大师在她身上钉下了七七四十九根金针,根根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禁咒,将这异界来人死死地困在了原地,再不能轻易进入她的神仙洞府里。   辛霞媛惊恐已极,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,她都出手救了表哥,他怎么会这样对她?   “贱婢,放开我,我要见表哥,我要见姑母。”   被捆成粽子的辛霞媛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风度气质,不甘地大喊大叫起来,厉声斥责着胆大迷晕她,又大胆把她绑起来的婢女。   化作婢女的女性暗卫没有理会她的疯狂叫嚣,一字一句,声音冷硬地审问道:“说,你是谁?对主上下了什么蛊毒?”   “不......不知道你在说什么?你这是以下犯上!”   辛霞媛心跳快了一瞬,力持镇定,色厉内荏地呵斥。   她是谁?她知道了什么?表哥也知道了?表哥要对我下手?   一连四个问题,辛霞媛越想脸色越是苍白,秀丽的小脸上满是惊慌。   表哥要对她下手。   是表哥下得命令。不然在皇甫世家里,没有人敢这样对她。   最后得出的结论令辛霞媛越想越害怕,又发现她不能回到她的神仙洞府里。   这是她穿越以来面临的最危险无望的时刻。   她只是想要一份美好的爱情!   怎么会这样?   “想明白了?你借尸还魂的事情主上不与你计较,主子不缺表妹。”   “但你对主上下了毒手,又身怀不明妖术,若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,后果不会是你想要知道的。”   女暗卫见她的表情,就知道她明白了眼前的情景,也不再费口舌,直接威胁道。   “我没有对表哥下毒手。”   辛霞媛心里发虚,嘴上依旧不服地狡辩。   “六月十五日,你奉老夫人的命来给主上送人参鸡汤,并且在里面动了手脚。”   “你含血喷人!”   “你经常将侍女赶出房间,独自一人在房间里,使用邪术消失无形。手上莫名会多出蔬果,书籍等等,能够凭空给茶杯注水,府里的活物不明原因喜欢亲近你,在去年上元节的时候,有人看见你......”   一桩桩,一件件,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辛霞媛面无血色,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露出了这样多的马脚。   只是因为她对表哥动心了,只是因为一个出了差错的情蛊?   哈!   多么荒谬!她竟然被一群古人逼到了这个地步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表妹金手指大大的,不过都是小受的,哇哈哈!!!   其实普通人真的穿越,又想要干涉历史的话,分分钟被古人弄死的节奏啊!阿痴觉得活着这个时代,蛮好的。 ☆、邪气之女鬼(已修)   荒山野岭多怪事,白沐一行人后来没有再遇见狐妖一类的妖物,却遇上了一只吵吵着要寻爱郎的女鬼。   这叫什么事?   弄得李甲一个劲儿地叫嚷,都是杨雪儿的八字不好,一路上才引来了这么多的妖物鬼物。   然后,不会武功的李甲就被懂些花拳绣腿的杨雪儿给揍了一个时辰,不比被那妖物“欺负”之后的形象好多少。   李甲:QAQ   那一日,他们又错过了宿头。   这一次更惨,连个村庄都没有碰见,只勉强找到了一个荒废了不知道多久的大屋,草草地打扫出一个干净的厢房,一行人又困又乏的,因着第二日是由李甲驾车的,遂留了崔世杰守夜,其他人和鸟都入睡了。   子时时分,崔世杰困倦,靠在破败的泥墙上,昏昏欲睡。这时,忽然有鬼影出现,伴着琵琶唱着幽怨的小曲儿,生生地将崔世杰吓醒了。   这荒郊野外的,哪里来得女人?可别是又碰上了妖物吧!   崔世杰拔出剑,警惕地看向四周。   但白沐留下防护的蛊虫圈却没有被激发,只见一个青色的女鬼就那么懂规矩地站在三丈外的的空地上,似悲,似苦,似回忆地看着崔世杰,没有半点要上演全武行的意思,也没有做出狐媚要吸人阳气时的媚人举动。   一只......正经的女鬼?   崔世杰被自己心里的想法惊得一抖,差点把剑脱了手。所以说,不要总和二货在一起,像什么师妹,李甲,哈士奇什么的???   崔世杰推醒了其他人,今晚恐怕又是个不眠夜了。   “醒醒,快醒醒,有女鬼拜访。”   于是,在这个破屋子里,三更半夜的,一行人加两只鸟全部爬起来,排排坐着,听女鬼讲鬼故事。   李甲:QAQ   女鬼长得很端庄大气,一抬手、一投足,都像是尺子刻意量出来的,优雅极了,也标准极了。   她自述名叫李娇娥,是这大屋主人家的女儿。自幼住在这里,于音律舞蹈上极有天分。   本来家里富足,她虽早早的没了娘亲,但老父爱她若珍宝,不忍她受一点委屈,故不曾续弦,只有她一女。   待她长到一十六岁,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美人,更兼得弹得一手的好琵琶,舞得一曲雁停纱,比之大师也不差什么了。不知有多少纨绔子弟向她老父求娶她,要纳她为妾。   但老父不舍女儿为人妾室,凭白地低人一头,也不忍父女分离,故一门心思地想找个贫苦但知上进的上门女婿。   然而这愿意做人上门女婿的男人又有几个好的,不是好赌,就是好色,要么就是唯唯诺诺的被个寡母捏在手心里,娇娥等到了一十八岁,也没能等到如意郎君。恰恰这时,一日她出门散步,碰见了玉郎。   他是上京赶考的书生,满腹经纶,才高八斗,却可惜因病错过了考试的时间,又没了盘缠,回乡不得。他家里也没有了亲人,故愿意留下做她的夫君。   良辰美景,洞房花烛,那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。   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,婚后不满一个月,娇娥的老父就生了重病,病死了。一日,更是来了一伙强盗,冲入家门,将家里人杀得杀,抢得抢。娇娥为保清白,就用一根锋利的簪子,自裁了。   恍恍惚惚二十几年,待她回过神来,就已经是这个模样了。且被困在这宅子里,出去不得。   “你太天真了!”   杨·逗逼·大侦探·雪儿开始大揭秘了:“肯定是你的玉郎本来就是匪徒的一员,假意入赘,先是害死了你爹,又引强盗抢劫你家。真是渣男啊!”   “不会的,姑娘,不会的。”   李娇娥先是目瞪口呆,被杨雪儿的论断震惊了,随即似乎回过神来,哭哭啼啼地表示不信。   “不然哪里这么巧,他一来,你爹就死了?你爹一死,强盗就来了?”   “你的玉郎就是个负心汉,早就拿着你的钱去找美女去了,也许他家里本来就有老婆的。”   杨雪儿信誓旦旦。   “不会的,不会的~~”   李娇娥哭哭啼啼。   “负心汉~~”   “他不会的,呜呜~~”   围观的三个大男人简直是无语地看着女人与女鬼的一问一答,简直头痛极了!两只肥鸟也兴奋起来,合唱起乡野小调来。   “妹妹啊!你雪白白的小脸惹人爱啊~啊~啊~~”   三更半夜的,不睡觉,听着六百只鸭子在叫,什么二十多年前的惨案,什么负心汉。   天知道,他们只是路过,借宿一宿而已啊!   “师兄,我们一定要帮娇娥找到那个负心汉,把他浸猪笼!”   崔世杰绝望地看着他的师妹往他身上揽事,对当初自己带她出门的决定痛悔万分,就是牵头驴出来也比带她这个惹事精要好啊!再看看女鬼期待的眼神,轻易是拒绝不得了,他越发的头痛,不禁拿眼神向白沐求救。   但白沐却对女鬼的故事不大感兴趣,又困倦得很,一心只想睡觉。   所以,信号接收不良。   白沐:zzzzzzz   崔世杰:┭┮﹏┭┮,恩人,你倒是说句话啊!我快顶不住了。   最后,无法,实在是顶不住两双饱含期待的眼睛,崔世杰“大包大揽”QAQ   第二日,他们按照女鬼的指点,往这山上的土匪窝走去。女鬼仍在哭哭啼啼的,杨雪儿看不过眼,主动留下来,说要教她做一个新时代、自立自强的女鬼。   三人:什么鬼?   “白贤弟,你看这女鬼的话可信吗?”   崔世杰还是疑心女鬼要害人,她话里可是有不少的漏洞。   “鬼的话自是不可信的。”   白沐不大有精神地回答,昨晚被吵醒了,他还是好困。   “在人世间逗留的鬼物,无不是心存执念、怨恨的,长久下来,就算是生前再善良的人,变成鬼之后,也会被心中的怨气扭曲了心性。”   白沐强打精神,回忆起以前看过的书籍。他对于蛊毒以外的东西虽理解得不够深刻,但借着过目不忘的本事,能记下的,都记下来了。   “公子,不是有女鬼报恩的说法吗?万一她是好的呢?”   白沐想了想,回答李甲:“女鬼报恩,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在报仇?”   “啊?”   李甲傻眼了,少爷说得每一个字他都懂,但连成一句话来,他怎么就不明白了?   看着奴仆傻乎乎的表情,白沐不禁头痛,鬼枭怎么就给他留了个这么傻的呢?老是和智硬的奴仆在一起,他不会也变傻吧!   白沐表示怀疑,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解释道。   “给了银两就是报恩,还是夜里与人私会就是报恩?习惯了不劳而获的人,若是离开了女鬼的帮助,岂不会走上邪路?而且,鬼的身上,自带阴气,普通人与他们相处久了,都会被阴气侵蚀,更何况是交·合,久而久之,被报恩的人总会重病不起。”   “报恩,就是报仇了。”   李甲恍然大悟。   “但是,李娇娥想要干什么?离开老屋吗?”   崔世杰对女鬼的目的更感兴趣些。   “那就去她指定的地方看看好了,一个几十年的小鬼罢了!”   白沐自信身上的蛊毒,对女鬼的目的颇有些不以为然。   “啊!我师妹雪儿还和她在一起呢!”   崔世杰这才想起他的倒霉催师妹,虽她总喜欢惹事,但也不能明知危险却不管她吧!   “没事的。”   于是,心宽的师兄就把师妹放下了。   师妹:┭┮﹏┭┮   山里的土匪窝在一个险峻的路口,易守难攻,离官道有些远,三人走了大半个时辰,靠着李娇娥的指路,才磕磕绊绊地找到地方。   现实中的土匪窝不像小说演绎里的一样,威风凛凛地在大门口挂上一面大旗,上书“黑风寨”什么的。   只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寨子罢了,外表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危险。偶尔,山寨里还传来孩童的欢笑声,与普通农家差别不大。   就这样一个山寨子,灭人满门?   “怎么办?公子,门口有人守着。要不,我们绕一圈看看,找个狗洞钻进去。”   李甲出着馊主意,然后收获了四只白眼。   “直接进去就好。”   白沐领着二人,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山寨。   然而,这个看起来把守并不严谨的小山寨,实际上,把守着的人还不少。   他们不出意外地被人拦了下来,然后白沐就大发神威,催发了在白家祠堂里用过的那种银色小飞虫样子的蛊虫,崔世懋和李甲当时不在现场,没见到。   一群气势汹汹的土匪立马就给跪了。   土匪A &土匪B &土匪N :嘤嘤嘤,老大窝们尽力了,敌人太凶残了。   简直是以摧枯拉朽之势,白沐三人进入了山寨中心。李甲几乎是以狗腿子看男神的眼神看着他的公子,在三番五次见识了他的强大神秘之后,李甲不禁深深的被他所折服,虽然心中不免还是想着富贵荣华,却不再不切实际地企图封侯了。   也算是一种进步吧!   崔世杰到底见识广些,虽然不免震惊,但想想之前的金光蛊,也就不再大惊小怪,但到底心里头将白沐看得更高了一分。   “你们是何人,擅闯劳资郑老大的地盘,还打伤劳资这么多的手下?”   一个壮硕的光头男人扛着一把大刀,走了出来,拦在三人的面前。   那把刀看起来就很沉,但看光头男人轻轻松松的模样,显出了他武力值的不凡。   而且他虽然眼里有忌惮,却自始至终平静自如,没有如一般的匪徒一般慌乱。   毕竟,白沐的银翼蛊实在是太厉害了,又是没见过的东西。   只要被它们近身接触到的人都疼痛不已,肿包四起,继而倒地哀嚎。而勇于站出来,直面这种厉害又诡异的东西,郑老大也算是胆大的了。   “二十年多年前,琅山大屋,赵玉和。”   郑老大听得崔世杰说话,像是什么都不知道,眼里浮现疑惑的情绪。   “劳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?”   “是吗?”   白沐温软地一笑:“那就和我们走一趟,如何?”   郑老大绷紧了两颊的肌肉,眼里游移不定,最后见来人实在厉害,他不是对手,一咬牙,对二把手吩咐几句,自己跟在了三人身后,离开了山寨。   路上   “喂,你真的没有打劫过那个地方吗?”   李甲有男神公子在身边,胆儿肥得很,上前戳了戳郑老大满是肌肉的胳膊,就像是一只瘦兔子去挑衅饿狼。   “劳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?劳资是义匪,只打那些为富不仁的恶霸和狗官的主意,从来没有为难过老百姓。”   郑老大颇为不爽,恶狠狠地龇起一口白牙。   “刚好,有个女鬼哭诉是你们杀了她一家几十口人,去看看,长长见识。”   李甲猥琐地挤眉弄眼,补充道:“那女鬼长得好看着呢!”   郑老大真想拍死眼前的小白脸,却碍于被人所制,只得忍气吞声,憋得一肚子的火。   未到原来那破败的屋子,在路边,他们发现了倒地不起的杨雪儿。   崔世杰急忙跑过去扶起她,幸好没有出事,只是晕倒了,她雪白的脖子上,有一道青紫发黑的手印。   “白贤弟,你快来看看,有没有给女鬼勾了魂什么的?”   白沐取出给她护身的蛊虫,七只蛊虫死了六只之多,可见是以命挡住了六次夺命攻击的。而杨雪儿被蛊虫保护着,只有受了外伤,没有大碍。   “李娇娥道行比她说得要深得多,起码是两百年以上的老鬼,不然我的蛊虫不会死伤得这样惨。”   白沐冷笑,将剩余的蛊虫收了起来,又检查了杨雪儿的衣裳、指甲。   “你家师妹太容易轻信别人,被女鬼哄着替她挖出了骸骨。得了骸骨的缚地灵,就不再被束缚了。”   “那该如何是好?放出了一只恶鬼,纵然她为恶吗?”   崔世杰忧心忡忡。   “不会让你师妹白白做饵的。”   “你拿我师妹做饵?”   崔世杰简直不敢相信,少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,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。   “鬼物比妖怪还要难缠,我不是道士,只懂点皮毛,要不然也不会连她真实的道行都看不出来。只有顺着她走,弄清楚她想要什么,毁了她的执念,才能送她入轮回。”   “呵!去泉州吧!我们还会遇见她的。”   温软笑着的少年如是说道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鬼是会说谎的,反正阿痴看得文文里,坏鬼比较多。   女鬼后面还会出现的,她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呢!看到这一章的人,留下一个评论吧!再收藏一下吧!阿痴的数据好可怜的。 ☆、“笨熊”崔世懋(已修)   经历了女鬼的事件,杨雪儿沉默了许多,也憔悴了许多,崔世杰看着心疼。   往日里,她闹腾,闯祸,他头痛。现在,她安静,失落,他心疼。   但他也知道,这是必然的长大过程。   雪儿其实是个好孩子,她说话直白,有时候也犯些自以为是、自说自话的毛病,但却从来没有坏心。   只是这个世界和她以为的不同,她暂时适应不了而已。   总有些人,嘴里说着甜言蜜语,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但却有着一颗蛇蝎心肠。而有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,却拥有最柔软的内心,连个猫都舍不得伤害。   其实,会说谎的鬼其实也没有多么了不起的。   人也会,说得比他们好,比他们动听。这次的事,也只当是一个教训吧!   如李甲遇见妖物一样,日后小心就是。   日后实在要小心了。   崔世杰总有很不好的预感,总觉得没有多少安生日子可过了。神神鬼鬼的,乱糟糟的东西都能在青天白日里冒出来,哪怕哪天在路上遇见僵尸旱魃什么的,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了。   终于,漫长的旅途要结束了。   一行人进入了泉州,他们的目的地。 这崔世杰是泉州人,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,自然由他做东道,邀请一行人到崔家做客。   崔家是泉州掌权的三大世家之一,权势煊赫。   这三大世家以皇甫家为首,辅以萧家与崔家。三家向来是同气连枝,自几百年前一并落户于泉州的边境城市,廖西城,就一直是同盟关系。   而这廖西城,是两山之间的要塞,易守难攻。从三大世家正式入主以来,从未易主,被几百年经营下来,固若金汤,就是朝堂想要插手也是束手无策,毫无办法的。   提到廖西城,就不得不提前朝动乱了。   那时候,也是世道不好,贪官酷吏与苛捐杂税逼得老百姓简直活不下去,又有天灾人祸捣乱。   都是时势造英雄,三大世家的先祖是没这个机会了,都是不通武艺的文人谋士。   但李夏王朝的缔造者,□□却看准了时机,也果断地抓住了时机,举起反旗,起兵造反,一时间响应者众。而三大世家的家主原就是至交好友,生活在廖西城中,均是智计百出的人物。   三人一起跟随□□南征北战,不知写下了多少讨贼的缴文,也不知离间了前朝多少的能臣勇将。   后□□得了天下,三大世家的老家主见其有独揽朝纲的意思,三人果断急流勇退,毫不留恋地放下了唾手可得、引人垂涎的权势,带着多年在战争中积攒的财富与□□的赏赐,回到了老家廖西城,繁衍生息。   而后的事情,也证明了他们的明智。   十几年时间里,□□专权独断,宠幸外戚,随他起兵的老臣死得死,抄家得抄家,极少得到善终。   可见三大世家老家主的识人之明。   皇甫家的先祖就曾与后辈说过,有些人命格贵重,却是可共度贫贱,却不可共享太平富贵的。 虽未明言,却也是意有所指,世代为后辈谨记,不敢稍忘。   崔世杰生于此,长于此,虽十岁之后就被带到师门学武,但每年都会回来几趟,与城里人很是熟悉。   下了马车,走在城里的大街上,就有那相熟的和他打招呼。   崔世杰态度平和地回了礼,也不着急回家,只信步带着白沐等人,逛起街来。在三大世家的管理下,这个城市欣欣向荣,街道干净整洁,百姓们虽比不得幽州人富裕,脸上却也没有什么愁苦之色。   东界的馄饨,西街的泥塑偶人,南街的骏马良驹......   白沐自出密林以来,所到的地方,不是穷乡僻壤、连小偷都嫌弃的地方,就是豪强剥削、百姓困苦潦倒之地,虽然幽州繁华,却因为家事而心情沉重,在处理好了与白家的关系之后,他就带着姨娘的骨灰,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幽州这个伤心地。   在某方面,白沐是个彻头彻尾的土包子。   这世间的风景,那些迷人的,可爱的东西,他见识得太少了些,就是竹叶青与女儿红,密林困不住它们,也比白沐见多识广些。   在崔世杰的带领下,泉州向外来的少年尽情展示着她的美好、秩序,得益于三大世家的悉心经营,街道整洁,店铺林立,下属乡镇的平民带着自家产的好鸡蛋、山上的野味、老药等等入城贩卖。大街上熙熙攘攘的,平民生活气息浓郁。   白沐睁大了眼,新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尚且稚嫩的脸上,显出几分少年心性来。   有时候,他在生活常识方面,常常令崔世杰倍感头痛。   少年的天赋似乎都被集中在了奇术异能身上,他可以很敏锐地分辨出恶意,可以不动神色间拿人做饵,能杀狐妖,算计女鬼,能人所不能,敢人所不敢。但另一方面,他可以无知得能把糖作盐用,把锦缎上衣与粗布裤子混搭着穿。   ┭┮﹏┭┮这是怎么样的奇葩审美?   也许,奇人都有些奇怪的嗜好?   崔世杰与李甲相识苦笑,亦步亦随地跟在少年,给他付账,拿着他买下了的零碎东西。   时间久了,李甲有些过意不去。   “崔少爷,我家少爷不知道要逛到什么时候?要派个人去你家送个口信吗?”   李甲好心提醒崔世杰。他近来思考人生,觉得跟着白沐很有前途,索性安定下心来,老老实实做他的仆从,在处事上周到了许多。   “不用了,从我一露面,消息就传出去了。”   崔世杰将怀里的纸包往怀里拢了拢,神色里带着自豪:“在泉州,就没有我三家不知道的事。”   果然,到了午时,白沐还意犹未尽地肩顶着他的两只肥鸟,在众多杂乱的手工品小摊子里穿插寻觅新奇的事物,连先前兴致勃勃跟着他瞎胡闹的杨雪儿,都累得趴在茶水铺子里揉脚脖子去了。   有一队人马,统一青黑色的劲装,各个气势凌厉,骑着高头大马,恭敬地请他们回去。   原是崔世懋,崔世杰的兄长大人久候兄弟不归,急了,让人带他们回去。   白沐少年温软的脸上明显表现出了不开心,但他也不是听不进好言的,在旁人“来日方长”的劝告声中,最终作罢。   一行人跟着来人,去了崔家。   这崔家本是书本网,一等一爱读书、善于读书、有才学的人家,却在这一代出了两个奇葩,均是爱武成痴的武夫。   恨得崔家老家主咬牙切齿的,不敢再将最小的幼子交由先生管束,索性退下了位置,把家里事务交由崔世懋打理,自个儿一门心思,专心培养幼子读书上进。   故崔家家里只有崔世懋一个主子在家,老家主携着娇妻、幼子幼女,上城外清静的别院去了。虽还有几个服侍过的老妾室,却无子无宠,只是熬日子养老而已,不算得主子。   崔世懋是个笑起来很豪爽的青年,虎目剑眉,十分的有男儿气概。众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很好。   他听得自家弟弟一路上的见闻经历,瞪大了虎目,惊奇不已。   李甲好显摆,见崔家主家惊奇,他又是知道他将来身份的,刻意讨好人家,将他们遇上的奇闻异事添油加醋,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,就是说到那晚的狐妖,他也克服了心里阴影,将自己的感受好好讲述了一番。   为了抱大腿,他也是拼了。   崔世懋听得有趣,先是客客气气地拜谢了白沐这个恩人,又向杨雪儿这个师妹问好,最后连李甲和两只肥鸟都一一问候过。态度是豪门子弟里少有的随和礼让,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,叫人心生好感。   白沐对他的印象很不错,被邀请留下做客,连客套的推托都没有,就应下了。   “阿沐,有冤大头。”   “阿沐,要吃烤全羊。”   “阿沐,吃大户啦!”   “阿沐,要吃烤乳猪。”   进了客房,关了房门,一直在白沐肩头装乖的两肥鸟,就一唱一和贼兮兮地表达出对崔家伙食的期待来,还十分不客气地将崔世懋看成了冤大头。   “这里的人还不错,没有恶意,伙食也应该不错,我们可以很好住一阵子了。”   白沐摸了摸它们的小脑袋,将半温热的糖炒栗子剥开,喂给它们吃,不过他还是告诫道:“别太胡闹了,毕竟是寄人篱下,闹得狠了,小心被人赶出来。”   “只去厨房。”   “偷吃。”   竹叶青给了女儿红一爪,瞪了大绿豆眼,强调地:“暂借。”它又讨好地啄了啄白沐的脸,撒娇道:“可以吗?”   “可以吧!可以吧!”   女儿红眨巴眨巴同样绿豆大小的眼睛,卖萌。   “可以吧!”   被两只肥鸟喂养大,有些三观不正白沐没多大犹豫地准了,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在人家家里,不好太嚣张,补充道:“别被发现了。”   一人两肥鸟,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。   呵呵!   后来厨房的主管就为每天莫名少掉的菜色很是头疼了一阵,直到白沐走了,两肥鸟还时不时地来光顾几下。   主管:QAQ 窝赔不起了!   崔世懋的院子,兄弟两人正在叙话。   “三弟,这个白沐,真有你说的本事?”   崔世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实木桌子,沉吟道。   “二哥,那蓝色的蜘蛛,金色的蝴蝶都不是假的。我亲身体会过。白贤弟必是得了一份极为悠久神秘的传承,于蛊毒一道是强大无匹。”   崔世杰对白沐的印象极好,对他的神秘与强大体会得尤为深刻,一个劲儿地说着他的好话。   “那他可信吗?人品如何?”   崔世懋褪去了白日爽快无心机的面具,犀利地直视他弟弟的双眼,逼问道。   崔世杰被他的郑重惊吓到,在他的记忆里,只有一次兄长出现过这样的表情,而那次之后一个敌对的家族被灭族,全家上下几百口人无一活口,连猫狗都没有被放过,惨烈无比。   “出什么事了?”   崔世杰先是神色怔忪,随即眼神一厉,露出与哥哥相同锋锐的眼神。此时此刻此间书房里,血缘间的奇妙,体现得淋漓尽致。   “你要对我的恩人下手?还是想利用他做什么?”   “哼!”   崔世懋冷哼:“才多久,就被一个娃娃收买了?连我也敢顶撞?”   “他于你的大业无关,又于我有恩,为何要牵连无辜之人。”   崔世杰哀伤地叹息,态度恳切,希望他的兄长能发一回善心。   崔世懋目光阴霾,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,将上面的青花瓷茶盏震落到了地上,清脆的声响过后,变成了一堆破烂。   “你可知道,你的瑾都哥哥中了极为难缠的蛊毒,正在苦痛中挣扎,不过拘禁他一段时日罢了,给瑾都医治罢了,我还能吃了他不成?”   “只是如此?”  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声不屑的冷哼。   良久,在烛火“啪”地一声,发出疲倦叹息的时候,房间里的两个大男人才达成一致。   自然,是按照崔世懋的想法走。三大世家的利益在很久以前就紧紧地捆绑在一起,一荣俱荣,一衰俱衰,他们根本承受不了失去皇甫瑾都,皇甫家当代家主的代价,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。   即使,崔世杰对兄长的承诺尚有怀疑,也不敢再耽搁下去。   翌日,他带着心中的不安与愧疚,亲自去请白沐去为其友人医治蛊毒。   他来时,竹叶青与女儿红正藏在房梁上,欢快地吃着崔家厨房“暂借”来的大鸡腿。白沐想着吃人嘴短的道理,只得答应下来。   与此同时,崔世懋去面见了皇甫瑾都。他的状态极为不好,出现了间歇性昏迷的情景,每日十二个时辰里有四个时辰处于半昏迷中。虽这白沐出现得有些巧合,但他们也不怕他捣乱,试上一试也无妨。   “蛊毒大师?”   皇甫瑾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合上了满是血丝显得可怖的眼睛。   “把他带来我面前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啦啦啦,本来像个布景板的崔家家主也出来了,阿痴还蛮喜欢他的。   这里有伏笔的。 ☆、受伤(已修)  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,是最奇妙的东西,没有之一。   人说,前世千百次的回眸,换回今生的一次邂逅。   于无缘的人来说,这千百次交错缠·绵的视线,换来的,也不过是一次擦肩而过罢了。但对于有缘的人来说,大概就是很文艺的,命中注定了。   皇甫瑾都第一次见到白沐,只是觉得这少年长得好,常年不见光的皮肤比闺阁小姐还要白嫩些,近乎是半透明,更兼眉目精致,气质温软,左眼角下一点朱砂红痣,漂亮得,几乎像个女孩子。   但随着外貌而起的,是皇甫瑾都的不信任。   世人坚信老而弥坚,老而成精,于医术上亦是如此。   皇甫瑾都见白沐这样的模样,这样的年岁,更倾向于他会些速成的、害人的东西,而不是救人。又是深山老林子出来的,很难说,他到底懂不懂得自己身上难缠的毒蛊,更不用说解开它了。   然而蛊毒这些鬼祟的东西,所知者甚少,有所成者,更是凤毛麟角。即使皇甫家势大,对此也全无头绪。   纵然后来,皇甫瑾都狠下心肠,对辛霞媛用了大刑,也没有问出有价值的东西。   故此,皇甫瑾都抱着“试试看”的心思,许了白沐的接近。   这次见面不太正式,皇甫瑾都身体不适,也就在卧房的床上见了他。   少年手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,肩负着两只红嘴儿灰鸟,礼数上,显得很勉强,虽没出差错,却一看就知道是受不得拘束的。   皇甫瑾都眯着眼,盯着他,由着他接近。   当少年在崔家三郎的提醒下,站起身来,抬头,看人。   他圆润的眼,瞬间就亮了。   这当然不是一种令人感到愉悦的视线,带着侵略性,失礼无比。虽说没有恶意,却叫人从脚底板往上泛凉气,向来是他这样看别人的皇甫瑾都不爽了,他不喜欢被人从头到脚,像打量待宰的鸡鸭的目光一样地审视。   他想干什么?一点规矩都不知道。   “居然是青丝蛊。活着的青丝蛊!”   少年低声嘀咕,神情越发地兴奋,像见到心上人一般。   白沐没想到,只是帮朋友一个小忙,居然能见到传说中的蛊毒。它已经失传了好几十年,在培植上又格外的艰难复杂,白沐本打算十年以后再尝试制作的!   没想到,在这里能见到它。   (*^-^*)   他高兴得简直不知道怎么是好,只拿眼一遍一遍地,不断地扫视他的“(实)病(验)人(品)”,恨不得立马上手,把他体内的蛊虫逼出来。还好,崔世杰拉了他一把,他才想起眼前人是泉州的实际掌权者之一,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,大约,不会愉快地被这样子对待=。=   真扫兴!   少年顿时露出了像小动物一样惹人怜惜的表情,他舍不得移开视线,只偷偷地,拿眼睛从下往上地觑他。   但皇甫瑾都心志坚定,没有为萌物而动摇,只冷声问道:“你对我的病有把握?”   像一个冷酷无情的面试官一样的严厉。   “有的,给我一个机会好吗?”   白沐星(痴)星(汉)眼(脸)。   怎么这么大人了,还这么幼稚。皇甫瑾都心里嫌弃,脸上却不动神色。   在皇甫瑾都的默认下,大概?   白沐上上下下地将人家“检查”的一遍,这时候男女之防都算不得多么严苛,更不用说男男之防了。   一人虽变扭,但另一人却很兴奋,一次“纯洁,很纯洁”的身体检查,就在白沐意犹未尽的小眼神里结束了。   皇甫瑾都自己重新套上内衫、外袍,他的贴身婢女璎珞姑娘,则一五一十地向白沐介绍着病情进展,期间参杂着一些辛霞媛的口供,还展示了她送的白玉,以及其他名医开得药方子等等。   白沐在蛊毒一道上,很是尽职尽责,耐心地听人口述。   对于青丝蛊,他了解得不算透彻,毕竟从来没有见过实物,连师门传承下来的“示例”里,也没有。   但他也知道,这是与下蛊者口中的情蛊完全不同的两种蛊毒。   就像是萤火虫与月光的区别一样,只是这下蛊者非是正统,听那意思,还是个完全没人指导、半路出家的。   连初级蛊毒师都不是。   只是因缘际会,得了一件奇妙的宝物,又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,才阴差阳错地下了青丝蛊。   白沐勉强将自己从见到“青丝”的兴奋中抽离出来,想着,这不是短时间的事情,得死皮赖脸地留下来才好呢!遂组织了几下语言,对着他的“病人”恳切地描述病情。   “青丝蛊,蛊毒中三大王蛊之一。用刚出生的青蛇为主材料,再辅以其他的剧毒之物,经过十分复杂的手法,历史十一载,成蛊。它肉眼......”   但是坏脾气的病人不愿意听他介绍,冷酷无情地打断了他,只要重点资料。   “我要知道它的解法。”   白沐眨巴了几下眼睛,显出几分心虚与尴尬来,顿时皇甫瑾都的心情就恶劣起来,他凛冽地看着少年。只见少年一点一点,小心翼翼地缩着脑袋,以几不可闻、蚊子似的声音说道:“我尚不会。”   但立马,他提高的声音,着重强调道:“青丝是王蛊,是高级蛊毒中最为精华的部分。每一个青丝即使是一人所制,所用的材料方法都不同,那块白玉里含有可以稍微影响它的绯色蛊,但却连克制都谈不上,更不用说解开它的。”   “我能解开它的,我是当世最好的蛊毒师,但我需要时间。”   少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语气越来越高昂,露出焦急到气急败坏的神情来。   他的青丝蛊,可不能跑了。   皇甫瑾都只是看着他,看他心虚,看他紧张,看他急得高声,再看他渐渐的没了声音,露出落寞期待的眼神。   生动得像一副大家的画一样。   瑰丽无比。   “那~”   男人没意识地点了点头,用磁性低沉的男音说道。   “我,就交给你了。”   闻言,白沐的小脸绯红,高兴极了,信誓旦旦地做了许多的保证。然后,在皇甫瑾都的命令下,被侍女璎珞带着,去地牢里见下蛊者。   在他离开后,皇甫瑾都半倚在靠枕上,沉思着什么,无人猜得到他的心思,只是,在内院服侍的一个小厮被暗地里处死,尸首被随意地扔到了乱葬岗里,他一家老小也尽数被处理了个干净。   地牢这种存在,向来和美好无关的。   在这里,犯人不仅仅要面对看守的逼讯行刑、同类的挑衅欺辱、还有饥饿、肮脏与疾病。   辛霞媛刚刚被送进来的时候是很惶恐的,当然这惶恐里还夹杂着大量的侥幸与难于置信,她不信皇甫瑾都会这样对她,她的身体与他有着无法分割的血缘,她也自信她的姑母会来救她。  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,叫人不忍直视。   只要家主的一个命令,皇甫世家这个庞然大物就会像最最精准的机器一样,快速而准确地运转起来。只是一场简单的戏,皇甫夫人就认定了辛霞媛,她的侄女得了会传染人的疫症,被送去偏僻的庄子里,治疗去了。甚至,皇甫瑾都还设计好了大量的人证物证,由不得皇甫夫人不信。   皇甫夫人心疼侄女,却更加看重她的儿子。感染上疫症可不是好玩的,她不敢冒一点失去儿子的风险。   辛霞媛呆在地牢的单间牢房里,算是优待了。   但她宁愿不要这样的优待,起初,她看见飞奔而过的黑老鼠还会尖叫,也会痛恨地把杂粮馒头和白水砸满一地,但是才几天,她就受不了饥饿与干渴,和着屈辱的眼泪,一口一口吃下这些她房里粗使的婢女都看不上的食物。   夜里是她最害怕的。   地牢里死的人多,总是弥漫着一股子阴森血腥的味道,绝望的犯人会在深夜里发出各种怪声,吵嚷得人不得一刻安宁,而看守是不会管的,辛霞媛的眼里渐渐布满了血丝,精神压力越来越大。   没有人会来救她。   忽然,她明白了这一点。   她第一次从对千古一帝肤浅的倾慕中醒了过来,她不要穿越了,她想回家,哪怕家里不富有,爸妈也只是最普通的人,不高贵,不强大。   她想活着,活着回去。   辛霞媛躲在牢房的角落里,抱着膝,哭得不能自己。   后来有人来审问她,拿可怕的刑具折磨她,把她看做最凶恶的刺客一般对待。她痛了,悔了,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,将她的来历,她的神仙洞府,对皇甫瑾都下得蛊毒都交代得一清二楚。   但她不会解蛊,是真的不会,不是要要挟什么。   他们也不敢取出她身上的禁咒金针,唯恐她跑了。   这样,即使她想要把灵泉拿出来,都不能够了。   等白沐见到辛霞媛的时候,她一身狼狈的白色囚服,刚刚被施过鞭刑,身上道道血迹,已然是一个十足狼狈的女囚了。   白沐看着她,突然“咦”了一声,露出感兴趣的表情,不顾璎珞的阻拦,右手食指戳了戳辛霞媛的眉心。  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。   在这血腥的刑房里,在老虎凳、铁处女的背后,更确切的说,是在辛霞媛的背后,出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仙山仙景,灵泉潺潺,鸟语花香。   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,虽然早就由辛霞媛的口供里知道了神仙洞府的存在,知道了许多神奇的东西,但毕竟百闻不如一见,视觉的冲击是最震撼人心的。   辛霞媛不知道他们在震惊什么,也无暇他顾。她痛苦地甩头,想要把钉在她眉心的手指甩开,但那手指却如跗骨之蛭一样,挣脱不得。   而带给她痛苦的少年,疑惑地屈曲了另外四个手指,手掌抓握,似乎碰触到了一件冰冷的硬物。   白沐凭着手感,将那东西拿了出来。   辛霞媛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随即立刻昏了过去。   “这是?”   璎珞颤抖着声音,有些迟疑地问道。   白沐看着眼前似乎是活物,并且阵阵发抖的晶状体,六芒星的形状,心里不禁冒出一阵阵的厌恶。  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上的东西,但毕竟只是一个未曾习武的普通人,那力量并不大。然而,那六芒星的晶体却发出一声如野兽被逼入绝境的哀嚎,震动得更加厉害,却似乎被什么禁锢着,只在方寸之间挣扎,晶体表面徒然出现了一道道深刻的裂缝。   “给我住手!”   璎珞着急得阻止,连高强的武功也使了出来。   将白沐一掌打倒在地,口吐鲜血。   然而,那六芒星的晶体还是化为了粉末,被白沐生生捏碎了。   璎珞几乎是仇恨地看着眼前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的少年,像看一个死人。   他都干了什么?他毁了主上治病的希望。璎珞只恨自己下手轻了,没将他打死。   但是,她尚且还有理智,此人是大夫,是被崔家三爷亲自带回来的大夫,不能随便处置。   “跟我去主上那里,解释。”   侍女用硬邦邦的声音要求到,最后两个字带了咬牙切齿的味道。   白沐从地上坐起来,大呕了一口血,他寒着脸,发出了护身的银翼蛊与蛇蛊,恨恨地瞪了伤了他的女人,闭上眼,催动了身体里的益气蛊,为自己疗伤。   “起来。”   璎珞想要上前拉起这个不知道尊卑轻重的家伙,却对他身上凭空出现的、环绕着的银色飞虫以及昂着脑袋做威胁状的小蛇,颇为忌惮。   她命令身边的牢房的看守上前拽他起来,那几个五大三粗、个个板实的看守立马被银色的飞虫攻击,倒地哀嚎。   璎珞放了几句狠话,又威胁了几句,不见白沐回应,无法,只得自己一个人回去禀报。   单薄的少年坐在地牢肮脏的地上,远远近近有不少人看守着,旁边的邢架上,还有一个昏迷了的女刑犯。   他心无旁骛地沉浸在浩瀚的人体内的世界里,不知时间流逝。   而没有人看见,一地的六芒星粉末消失不见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很累,出去走了好几圈,街上都是人,可是在人群里,阿痴还是觉得孤独。大概是因为我在面临一些选择,而犹豫不决的原因吧!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。   有人看到这一章吗?写个评论,聊聊天吧!阿痴写文好无聊的。 ☆、仇恨与惑人(已修)   接到璎珞详尽的回报,皇甫瑾都没有多做表示。   只吩咐人不要动他,又叫人备了火把、火油、符咒、雄黄等物,也就没有下文了。   璎珞是皇甫瑾都的贴身侍女,更是经过了特殊的训练,百里挑一的人才。   她对主上的忠心不容置疑,简直恨不得为其肝脑涂地、死而后已才好。即使心中不快,为主上的身体担忧,但她还是没有丝毫疑义地接下了命令,自去安排,不提。   地牢里,白沐花费了足足三个日夜,才堪堪将自己重伤的身体恢复过来。   没有习武的天分,他的身体尤为的弱。即使拿好药养着,也会三五不时地病上一场。后来,他成了中级蛊毒师,养出了许多滋养宿主的蛊虫,才渐渐好了。   身体,是白沐心中深切的痛,特别在眼睁睁的被人打伤,根本来不及反应后,懊恼的情绪更是在他的胸腔中翻滚不休,恨不得立马学会飞檐走壁的本事才好。   当然只是妄想罢了。   离开了蛊毒,白沐本身是很弱的,连个粗使的仆妇也打不过。   so sad ┭┮﹏┭┮   少年恢复了意识,但懊恼的情绪似乎也带了回来,他晃了晃脑袋,让自己更清醒些。   在他的身边,召唤出的蛊虫们依旧维持着护卫的姿势,只是数量不对,少了些。   白沐冷眼看着,远处地面上,多了些银翼蛊的尸体,是被火烧死的。   连他的蛇蛊,威风凛凛的黑色鳞片上也多了烧灼的伤痕,正冲着他委屈地嘶嘶叫着,告状着。   “白公子,家主有请。”   身穿无缝铠甲,带着头盔蒙着面的侍卫整整围了他一圈,个个都武功高强。   他们手上举着火把、符咒等物,于这阴森的地牢里,更显出十二分的剽悍与骁勇来,显然是见过血,真正能下得了狠手的兵士。   白沐恨恨地看着他们,再也做不出笑脸来,再想想自己遭的罪,受得伤,更是气闷不已。   竹叶青与女儿红也在,正站在不远处的刑具上,不得接近,只得隔着几十个侍卫构成的人墙,关切地看着他。   白沐无奈,他出来时间虽不长,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挫败,而他的蛊毒、他的灵宠也帮不了他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,他对竹叶青它们招了招手,做了个手势,将其赶走了。   然后,他就收了身上的蛊虫,在侍卫们的簇拥下、押解下被带到他的“实验品”那里。   哼!   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实验品,一个实验品敢这样对他,看他怎么对付他!   白沐眼神冰冷,但那黑漆漆的瞳仁深处,却是燃着熊熊的怒火,一团一团的火,仿佛要把他的理智燃烧殆尽。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,被伤及了脏腑,吐血不止。他的蛊虫被轻易地杀死,他的鸟被驱赶,而他被人胁迫。   这个仇,他记下了。   哼!   面色越发苍白的少年暗暗地在心里发狠,他不对小喽啰动手,只找罪魁祸首算账。   与此同时,他心里暗暗惦记的人失了一贯的优雅,打了个喷嚏。看得隐藏于暗处贴身保护他的暗卫们直惊奇。   当一个人强大到一个程度,远远超过同辈甚至长辈时,他会变成别人的信仰,被美化、被神化、被符号化,脱离了普通人应有的喜怒哀乐。而最可悲的,莫过于那个人也习惯于此,像一个无情公正的神祗。   然而,人世间又哪来的神祗?   幸好,现在的皇甫瑾都还不是,他还年轻。   俊美的男人坐在华贵的红木椅子上,明面上,身边没有其他人保护。   他难掩病容,却依旧是一副令人生厌的、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傲慢表情。   白沐被半压半请到男人的卧房,再没有召唤出任何一只蛊虫。他要面见的是一个大世家的家主,即使白沐再无知,也毫不怀疑他的身边,必是布满了保护他的人,明处、暗处,里里外外,他没有一点机会伤害到他。   而这些人,对于他,十分的不友好。   与富商出身的白家不同,权势与百年的积累将皇甫世家武装到了牙齿上。   一进门,见到的就是皇甫瑾都坐在椅子上假寐的模样,尊贵而超然,无欲无求得像一个神祗。少年简单的心里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。   真想要碾碎他冷然的面具,让他露出其他的表情!   这想法出现得突兀,白沐吓了一跳,然后被鸟养大、三观有些歪的少年不禁思考起这念头的可行性。因为太过于专注地发坏水,他没有听到男人的问话,也没注意到男人皱起的眉头。   很自然的,男人发火了。   有人生气像火山喷发,不待人反应就汹涌而至,但来得快、去得也快。   而有些人发火,却好比是裹在旧棉絮衣里,被藏好的刀刃,看上去没有威胁感,也不会发出激烈的声势,却会不声不响的,划出一道银光,冲破所有的伪装与掩饰。   直到割下敌人血淋淋的首级来。   本质上来说,后者更危险。   皇甫瑾都像一只愤怒的豹子,他重视自己的威严与地位,其表现就是不允许别人忽视他、无视他,将他的脸面踩到脚底下。   他认为自己被挑衅了。   这个少年算什么?一个来历不明、玩弄蛊毒的危险分子。凭什么这么对他。   皇甫瑾都面无表情地想到。   “白~沐~”   他放重了语气,命令道:“过来。”   白沐被从吊打皇甫瑾都的美好幻想里强行唤了回来,突然听见他的话,不禁有些愣神。   少年漂亮的脸上,尽是迷茫之色,直白地把他的不在状态给表达了出来,直气得皇甫瑾都虚弱地喘了两口大气,才忍下了欲要吐口而出的怒斥。   “哼!”   皇甫瑾都冷了眼,粗鲁地拿手拉住了少年的衣襟,把他拉到自己身前。   这样的距离,近乎亲密。   眼儿对眼儿,鼻尖只差一指的距离,呼吸相闻。   少年肤色白嫩,几乎到半透明的程度,圆滚滚带着一股潮湿气的眼睛无辜地眨了又眨,也许是觉得热,脸颊缓缓显出两团绯红来。这样的少年,令皇甫瑾都胸中沸腾的怒火,稍稍滞了一瞬,似乎失了目标一样。   皇甫瑾都这才意识到,他抓在手上的,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。   长得这样得好!   皇甫瑾都有些不自在地放开了他。但白沐却是个十足的弱鸡,手无缚鸡之力,他被皇甫瑾都突兀的动作影响到,本来就前倾的动作更加维持不足了,直接扑进了皇甫瑾都的怀里,像一只落进衣服堆里的小奶狗。   他不断扑腾着想要站起来,却不得其法,也不知道手脚有没有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。   皇甫瑾都黑着脸,一脸的风雨欲来之势,将白沐掐着后衣领子就提了起来,毫不怜惜地扔到了地上。   一时间,他竟然说不出话来。   但皇甫瑾都毕竟是皇甫瑾都,从小生活在权谋算计里,并且游刃有余的人物。即使失控,也能很快地恢复过来,他没事人一般,只略变换了一下坐姿,态度依旧高高在上。  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少年,压迫感十足地质问。   “你对辛霞媛做了什么?”   白沐皮娇肉嫩,最是经不起武力上的伤害,只刚才一下,他就蹭破了手掌,鲜血淋漓,疼得他眉头直皱,越发痛恨使他受伤的人了。然而,他缺少必要的常识,却不代表他感受不到危险。   即使他是身体康健的那个,而椅子上的男人一脸的病容,他也毫不怀疑男人拥有顷刻间杀死他的能力。毒蛊的发动需要片刻时间,而这片刻,就足以致他于死地。   白沐发动了体内的益气蛊,给自己止了血,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  轻轻地撩了一些狼毛,没等男人发飙,他接着说道:“我看见她眉心泛着金光,像黑暗里的灯笼一样显眼,但其他人好像都看不见,然后,我就从那里拿出来一个六芒星的晶体。”   “你为何毁了它?”   皇甫瑾都神情严厉。   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     白沐垮着脸,莫名有些心虚:“看着它,我感觉很不好,就...就捏了一下。”   “谁想到它那么脆~~”   声音渐渐低弱下来。   皇甫瑾都语气突兀地缓和下来,带着诱哄地味道,冷然英挺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抹明显的柔和的笑意。   “现在,告诉我,你从她那里得到了什么?”   不笑的人若是笑起来,特别是当这个人颜值很高、眼睛黑得像黑曜石一样的时候,就很有冲击力与震撼感。   白沐迷迷糊糊地把自己的老底交代了,反应过来,那是悔之不及了。   “一眼泉水,一部《蛊毒要术》是吗?”   皇甫瑾都低声呢喃,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。     “你能治好我,是吗?”   温柔磁性的声音,很令人着迷。   “嗯,我能的。”   白沐像是中了迷障,先前的信誓旦旦、咬牙切齿都变成了笑话。   皇甫瑾都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,这个往日里看起来冷然严肃的男人,变脸比变书还要快,又迅速变回了面瘫脸,毫无令人有反驳余地地下了命令。   “璎珞,带白公子下去,作为贵客好好招待。”   最后的半句话带了威胁的意思。   “是的,主上。”   白沐眼睁睁地看着三天前刚刚打伤了他的侍女,从帘子后面闪出来,像一只无声无息的老猫。   然后,他就被那女人“客气”地请下去了。而刚刚还对他好言以对的男人,坐在椅子上,状似疲惫地抚了抚眉心,被逐渐阖上的门掩住了身影。   白沐心里忽然就恨得更加深切了。  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?   在他面前,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一样,一次一次地被愚弄,被戏耍,被任意欺凌。连他的侍女也能不问青红皂白地打伤他,而不受任何的惩罚。   “白公子,进去吧!你的房间。”   璎珞冷冰冰地示意,防备与厌恶竟是不屑稍稍掩饰一下。   白沐没管她,一个侍女而已,他径自进了房门,然后当着她的面,死死地关上了门。   不礼貌的重响声,仿佛是预示一般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唉!阿痴本来想签约的,结果被拒绝了,好伤心啊!这几天阿痴会好好修修文,可能会大变样,会加大小受的出镜率以及性格来历的描写,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吧!   啦啦啦,这一章实在没什么好改的,阿痴的感情戏写得不好,有些生硬,但凑合着看吧! ☆、纯洁的救治行为(已修)   那日过后,白沐就开始了在皇甫世家里的生活。   出于某些目的,或是保密,或是其他的什么,白沐的存在始终是很隐秘的,就是皇甫家的人,也没多少知道的。   他像一粒细砂,隐藏在皇甫世家庞大的院落里,实在是很不起眼。   除了服侍的侍女与“保护”的侍卫外,再不见他人。   而皇甫瑾都虽不是个东西,却足够睿智与慷慨,留了足够的时间给白沐,用来研究青丝蛊与他从辛霞媛那里刚得的《蛊毒要术》。   白沐变得不喜出门。   一重一重的院落,勾心斗角的回廊大屋,若是没有人领着他,恐怕他一出房门,就再也找不回来了。   =。=   白沐一直不知道,他是个大大的路痴。在密林里,因为奇门遁甲的原因,也因为他师傅融进他体内的承继蛊——师门的身份证明。   所以,即使最初的他年纪尚幼,什么都不会,也能平平安安地回到竹屋前,而不像其他的倒霉蛋一样,被生生困死,饿死。   所以,白沐越发宅了,即使皇甫瑾都不软禁他,他恐怕也不会轻易出去了。   不过,在小院里看书也是很高兴的。   《蛊毒要术》这本书很神奇,几乎是包罗万象,它记载了很多种白沐尚且不知道的蛊虫的培育方式,对各种毒药的巧妙应用,以及提升蛊虫威力的技巧......   得了这本书,白沐简直是如痴如醉,喜爱得不得了。每日里,除了吃饭睡觉,他舍不得多浪费一刻钟时间,把所有能挤出来的时间,都挤了出来,用来研究各种各样的蛊毒。   最值得高兴的是,虽青丝蛊难缠,白沐也暂时耐它不得,但也在新书的启示下,想出了暂时抑制它的法子。   白沐(*^-^*):感觉自己好聪明。   不过,白沐记仇,虽然有了法子,皇甫瑾都不派人请他,他就不主动去医治他。   哼!   那个自大狂!讨厌鬼!就让他整天躺在床上不死不活的好了。想让他上赶着去治他,下辈子吧!   但没等他多自在几天,璎珞就来了,她板着一张冰脸,还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,来抓他,去给皇甫瑾都看病。   这么大的阵势,用来对付白沐一个文弱少年,实在是有些夸张。   谁叫他是邪恶的蛊毒师呢?   白沐冷笑了一声,没有多做反抗,一只蛊虫都没有放出来,跟着就璎珞走了。   想来那位是撑不住了,正好,让他去“欣赏欣赏”他的狼狈模样。   他就不信了,在青丝蛊的“关照下”,那男人还能像往日一般傲慢嚣张(大雾)吗?   不过半个月时间,皇甫瑾都每日的昏迷时间就从四个时辰,变成了八个时辰,再等下去,恐怕没几日恐怕他就要长眠不起了。   从这点上看,皇甫瑾都能忍受住巨大的不适与内心的焦急恐惧,给白沐时间研究,也当真是极有魄力的,不愧为皇甫家的家主。   然而,他身边的人早就忍耐不住了,若不是没有皇甫瑾都下令,他们不敢轻动,早就把白沐压过来好好“审一审”了。   即使他解不了,也不是就没人能解的。让这个玩蛊毒的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,再把那本书交出来,召集众多国手大师一道研究,总会有天才人物出现,治好主上。   但皇甫瑾都似乎对白沐很有信心,不顾下属的拦阻,愣是给了他时间。对此,白沐感到有些意外。   若不是后来他本人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,精神也越来越差,恐怕还能再耐心下去。   等白沐来到皇甫瑾都的院子里,正好赶上他昏迷的时候。   男人骨架子生得高大,配上常年练武养成的一身坚实匀称的肌肉,随便往哪里一站,就是一道迷惑人心、招惹女孩爱慕的风景。   但在几个月病痛的折磨下,他也消瘦了不少,唇上、眉心都显出青色来。   特别是在修长的手指上,嗯,左手小指的位置,一条长长的青色脉络几乎占了手指五分之四的长度。   白沐心情好了,温软地笑着,心里却幸灾乐祸极了。   该!   昏迷的男人没了那时妖精般的蛊惑力与压迫感,他感觉轻松不少,自是情绪正常地看待男人。   白沐翘着隐形的尾巴,身上泛着一股子情绪。   那情绪,名叫嘚瑟。   不过,该做的事还要做的,也不得不做。   在璎珞等人的虎视眈眈下,白沐上前对皇甫瑾都“动手动脚”,时不时给他喂点奇怪的东西,取点血,顺便还硬拔下几十根头发什么的。   最过分的是,他居然胆敢扒掉主上的衣服。   卧槽!简直不能忍!!!BY 璎珞、侍卫、暗卫等等一众忠心下属。   不过,不能忍也得忍下去,就是咬碎了银牙,和着血也要忍下去。盖因主上昏迷前有过吩咐,只要白沐不对他不利,就随他怎么医治。   主人,委屈你了!!!   于是,忠仆们血红着眼,一个个跟急了眼的兔子似的,瞪着白沐,眼睁睁地看着他猥·亵他们心目中的最伟大的主上。   白沐有时候神经很粗,特别在他一心沉浸在蛊毒的神奇世界里的时候。   这时候,“老老实实”配合实验的皇甫瑾都就显得可爱极了,给他摆什么姿势都可以,给他吃什么腥臭的药物都不会有疑问。至于旁边人的看法,那是什么,能粗吗?   =。=   白沐兴奋了,愉悦了,放心大胆地对皇甫瑾都上下其手,委实是胆大包天。   要知道,乐极,生悲向来是一个词汇,前者来了,后者大概也不会远。   白沐方才乐极了,于是后面就悲剧了。   他给皇甫瑾都用的药物,虽一部分是恶整他的,但也有那真正有用的,其效果还很不错。   于是,皇甫瑾都醒了,在白沐热(丧)心(心)研(病)究(狂)地想要扒他下·半身的裤子的时候。  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白沐的两只小手,强大的力量像铁汁浇注一般,死死地禁锢住了这双蠢蠢欲动的、不安分的小手。   “弱鸡手”立马给“铁爪”跪了。   白沐傻眼。   抬头一看,马上就与他正研究着的人四目相对,大眼瞪小眼了。   体质要不要这么强悍!!!   白沐心内哀嚎,他还有不少检查没有做呢!青丝蛊目前只有一只,中蛊的人更是只有唯一的一个,下回不一定还有这样的好机会了。这样一想,难免的,少年温软无害的脸上,显出几分失落与后悔来。   他动作怎么就不够快呢!就差下·半身了!!!(ˉ﹃ˉ)   然而,这表情落在不同人的眼里,意味就变了。   “还没看够?”   皇甫瑾都目光深沉,挑了挑眉毛,将他的小手握得更紧了。   璎珞与各种护卫:(〃>皿<),你个胆敢勾引主上的小婊砸,快给我滚!!!   白沐愣了一下,抽了抽自己的手,抽不回来,遂老老实实地回答男人的话:“是还没看够,也没摸够。”   耳边,一排的咬牙声,咔擦咔擦的,听得人瘆的慌。   白沐:???   “青丝蛊太难得,我有生以来只见过这么一只,对于它的症状和作用都只能从你的身上推测出来。”   少年说到自己专精的领域,眼睛明亮若星辰,漂亮极了。   “如果我能知道它的一切,也许在以后,我就能推测出它的培育方法,养出一只属于我的青丝蛊。”   “那真的太完美了!”   说到最后,他的脸上是大大的笑容,温软无害极了,只却恨得璎珞等人咬牙切齿的,甚至想要拼着冒犯主上的危险,要把这个小婊砸拖出去。   皇甫瑾都对少年的外貌已经有了抵抗力,神色不动,也没再说什么。他冷然地放开了少年的手,站了起来。   最近几天,因为随时都有昏迷的风险,他很少离开床。这猛一站起来,健壮的身体立马就发出了一阵骨头噼里啪啦,连连脆响的声音,男人脸上表情不变,但接下来的动作却表示了他的满意。   他屈尊降贵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。   白沐:( ⊙ o ⊙)?   璎珞及众护卫:小婊砸,你给主上吃了什么药?   白沐身高不低,但对比起高人一头的皇甫瑾都就显得很小巧了。   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随意动他的头,他的发髻,看在白沐少年眼里,那就是赤裸裸的鄙视加蔑视。   再加上他的面无表情,更是罪恶严重的十分,罪无可恕。   连个笑都不给窝,难道窝不可爱吗?(什么鬼?)   皇甫瑾都是察颜阅色的好手,白沐的情绪变化都被看在他的眼里。   不过,那又什么样?他面无表情地想到。   久握权柄的男人,骨子里都是极为任性的,即使皇甫瑾都收敛得很好,也是一样的。白沐于这时的皇甫瑾都而言,掌控他,利用他,命令他,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,是他的本能,也是长久的认识。   那么,这样的白沐,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青睐,值得体谅他的情绪?   任性的男人不管白沐难看的脸色,又将白沐落进衣襟里的一缕发丝取出,将他认定中的“夸奖与看重”表示清楚了,就径自出了门,舞起了一套高超剑法,一套美轮美奂,又杀伤力十足的杀人剑法。   璎珞心情不佳,对着罪魁祸首更是没有好脸色,用比来时更加冰冷的表情与语气,请了白沐到小花厅稍坐。   白沐心情也不好,任谁先是热爱的工作被打断,又被别人鄙视蔑视了一番,最后被用武力狠狠地碾压鄙视,都会心情郁郁的。   两张臭脸相对,像是比赛谁脸更臭似的,真是有趣极了。   白沐心里憋着坏水,想要使坏,想着这青丝蛊难缠,他没有必行的方案,那么多试“几种”药,多取一些血什么的,就很正常吧!   白沐开心了,愉悦了,暗搓搓地等着下黑手。看他不玩死那个目中无人的魂淡!   璎珞心里也存着事,她对主上那是一片的忠心可照明月。但偏偏主上叫一个小婊砸迷惑了,居然还是个男人!!!几乎完美的主上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瑕疵!不行,璎珞暗下决心,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小婊砸,让他知道主上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。   ???   好像有什么不对?   待皇甫瑾都练完剑,来到待客的小花厅,就见到了两个表情诡异、复杂的人。但他是干大事的人,在考虑了一下璎珞的忠心,以及白沐的威胁等级之后,他就没有多管,由着他们去了。   反正也出不了大事。   通常情况下,大家庭的家长人物都是这样想,这样做的。这也就导致了后面两人的你来我往,热闹无比。   “我今天能撑多久?”   皇甫瑾都最关心的,还是他的病情,其他的什么事,暂时都要为这个让道。没了命,他还争什么争?   他也就更加厌恶辛霞媛,甚至迁怒到了与她类似还魂、重生的人身上。   他在权谋算计中沉浮多年,还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性命,结果,他的“好表妹”就给了他一个惊喜。   看在他母亲的份上,也为了辛家的脸面,最后辛霞媛被他送入了专门管教弃妇、毒妇的尼姑庙里,算是放了她一条生路。   不过她这辈子也不要想出来,也就是了。   “今天不会再昏迷了。但是——”   白沐坏心地吊人胃口,顶着男人迫人的气势,就是不说。   但是男人的养气功夫极好,一脸虚伪的无动于衷,自在无比地品茶。   白沐比不过人家的耐心,只得气呼呼地揭开了谜底:“青丝蛊遇强则强,会不断的变化,变得更加强大。”   “如果只使用单一的药物,效果会越来越差。所以,在我彻底解开它之前,要不断地用新药方压制住它。”   “那就交给你了。”   真是气人!白沐心想。   哼!早晚有一天,要撕了他这层冰皮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啦啦啦,小攻与小受的□□在外人的眼里初现端倪,阿痴没有大纲啊!很期待我能写出怎么样的主角呢!话说阿痴写文就是因为看文已经满足不了我的脑洞了,就是不知道写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很萌?   看这里,看这里,给个评论吧!!! ☆、各方博弈(已修)   自打皇甫瑾都暂时控制住了病情,不再时不时昏倒之后,他就恢复了往日里对权势的热爱,野心勃勃地动用各处的势力和暗桩,到处的煽风点火,浑水摸鱼,使天下的情势变得更加复杂、紧张。   嗯,他就是个典型的政治家,爱好搅风搅雨。   同时,他也是一个优秀的剥削者。   白沐将自己的老底泄了之后,就完全没有了之前半个月的悠闲生活。   可恶的“实验品”给他定下了每日的工作目标与贡献值,这直接与他的材料供应等等挂钩。若是哪天,他偷了个懒、犯了小性儿,分分钟就有人去皇甫瑾都那里告状,那个魂淡就会分分钟断掉他的材料。   ┭┮﹏┭┮   so sad   白沐是喜欢研究蛊毒没错,况且,是研究青丝蛊这样的顶级王蛊,对于一个求上进的蛊毒师来说,这是最难得不过的好机会。   但每次想到他的医治对象,想想他的死人脸,想想他的傲慢态度,还有他身边那群拿鼻孔看他的死忠,白沐就总想要多作弄作弄他。   让他躺床上动弹不得。   这不是很好嘛!   他昏迷的时候是辣么的可爱!(雾)乖巧!!!(大雾)   可惜,他的小伎俩看在皇甫瑾都的眼里,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,人家直接掐断了他的命脉。拿他的鸟、他的蛊虫,还有每日必须的炼蛊材料威胁他。白沐不甘心,也抗争过,却最终斗不过那个阴险的魂淡。   即使他能狠下心,不再炼制蛊毒,但竹叶青与女儿红也是要吃饭的。   皇甫瑾都和大部分人的段数都不在一个位置上,收拾个把如白沐一般心思简单的少年,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。   值得高兴的是,崔世杰还是很够朋友的。   虽然也是他把白沐送到姓皇甫的混蛋手上,但好歹没有就这么消失不见,反而不畏艰难地来看了白沐好几次。对于他被软禁一事,崔世杰颇有些微词,但联想到他的皇甫世兄以及他平时的手段,就什么不满都不敢有了。   说到底,有对比,才能产生满足感!皇甫家的地牢,还有其他更隐蔽的暗牢、水牢,不知道毁了多少人的一切,信念、健康的身体以及原本光明的锦绣前程。   对于白沐,他却是留情面了。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宁王府   王府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,王妃生的小公子夭折了。府里的所有奴仆都战战兢兢的,多一句闲话都不敢说,连半夜里的打牌、吃酒都暂时停了,唯恐引来主子们的注意。   宁王妃张氏几乎要疯了。   她的涵儿,她后半辈子的依靠,就这样去了。那么小的一个人儿,雪团子一般的精灵可爱。明明上一刻,还在她的怀里撒娇笑闹,想要多吃一块糖糕,忽然他就口吐黑血,瞪着眼,僵着手脚。   没一会儿,人就不行了。   张氏眼睁睁地看着爱子过世,几乎要哭瞎了眼。   她的涵儿啊!   她膝下,唯一一个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亲生儿子啊!就这样,没了?   啊啊啊!   宁王妃披头散发,血红着眼,状若疯狂,不顾贴身大丫鬟的阻拦,冲去外院,去求王爷给她做主。   而宁王虽对张氏不是很宠爱,颇有些相敬如宾的意思,但对于她所出的嫡子还是看重的。   得知嫡子中毒被害,李弘涛立马就怒形于色,生生砸了博古架上所有的珍宝。然后,他厌恶地瞥了一眼毫无贵妇尊荣的张氏,由着自己的心情迁怒了她。命人将王妃拖了出去,软禁到佛堂,好好地清醒几日。   接下来,就是涉及整个王府的声势浩大的大搜查。   从小公子的奶娘,到大厨房进上的糕点,王妃院子里的婢女仆从等等,连粗使的,完全接触不到小公子的养花婢女都被一一盘问过了,几个嫌疑大的,更是上了大刑,被打得体无完肤。   然而,调查却很不顺利。   主谋狡猾极了,几乎没有留下一丁点有用的线索。   只在王府北面的荒井里,发现了几具人尸,正是之前遍寻不到的、大厨房里的二师傅,与他的几个小徒弟。   但是,这恶事哪里是几个厨子就能做成的?王妃对她的独子爱若珍宝,每每喂食都要用银针先行验过,更有专人试毒,不可谓不小心。但就是这样小心了,小公子还是中招了。   宁王是彻底愤怒了。   这件事需要一个人承担责任。   王爷的怒火也需要有人接着。   不然,可不是让王爷的心情时时不顺,将火气牵连到其他人身上吗?   故看守嫌犯的侍卫们都下了狠手,鞭子和辣椒水更是照着一天三次的份例给,一点折扣不带打的。   而犯下如此大案的主谋者,能被轻易抓住?   被收监、施刑的嫌犯都只是普通的奴仆,就是知道什么也只是皮毛罢了。   他们受不过残酷的拷打,纷纷攀咬起他人来。   领头的侍卫长也知他们的话里有水分,做不得准,偏偏上头催得紧,死得又是王爷的嫡子,身份何其贵重,若是没有供认出一个有分量的人物来认罪伏法,恐怕王爷王妃不会善罢甘休。   他为此大为烦恼。   此时,正好有一个平常人缘极好的长史来找侍卫长喝酒,见他为此事苦恼,沉吟一二,就给他出了一招毒计。   这就要说到宁王府后院里的格局了。   名分最高的,自然是王妃张氏,出身京都豪族,家世不凡,也是小公子的母亲。   侧妃刘氏,出身四品文官家庭,出身虽普通,却是整个府里最受宠的一位。   侧妃楚氏,出身京都望族楚氏,然多年不与家里联系,且无子无宠。   其他上不得台面的侍妾通房什么的,暂且不提。   只说,这王妃是小公子生母,她绝不可能对她的命根子下毒手,其他的侍妾也没有这样大的本事,只有后院里两个侧妃与他们身后的强大家族才有可能成事。   现在到底谁是凶手,恐怕审问不出来了。但却可以找个软柿子来,捏给王爷听响儿。   就说这王爷的两位侧妃,刘侧妃受宠,楚侧妃不受宠,王爷更愿意相信谁,显而易见。     只要对那些牢里的,那些急于求生的奴仆如此这般的暗示一番,使他们招供。   说是楚侧妃被王爷冷落日久,心生怨恨,嫉妒刘侧妃的盛爱,也嫉妒王妃膝下有子,鬼迷心窍之下,设了毒计。欲要杀害小公子,嫁祸给刘侧妃,令这二人反目,斗个两败俱伤、你死我亡。   想来,这样的供词,王爷王妃该是会相信了。   侍卫长闻言沉默不语。他往日里也杀过人,却是良心未泯,不愿为了自己的前程构陷无辜之人。何况,还是一位身份尊贵的侧妃娘娘。上尊下卑的思想深深的印在他的骨子里,一时间无法做出背主之事。   长史见他脸色难看,也不再劝说,只一味地喝酒吃菜,谈天说地,依旧是往日那副和善敦厚的模样。   然而,好几日过去了,侍卫长依旧找不到杀害小公子的凶手,又不愿照着长史的法子办。   王爷王妃自然不肯罢休,只道是侍卫长无能,将他撸了个干净,远远地打发走了。后来被换上的新侍卫长,却是没有他前任的良知,事情的发展,最终还是照着长史的剧本走了。   所谓的真相也就被呈到了宁王和宁王妃面前。很快,各个版本的真相就在王府里传扬开了。   王府里的人都知道,楚侧妃无宠,娘家也不肯给她撑腰,每日里总是郁郁寡欢的,一副忧郁的模样。   谁想,她竟是害死小公子的元凶,王府众人均是震惊无比,纷纷感叹‘知人不知心’、‘蛇蝎毒妇’等等。   而这楚侧妃有口伸不了冤,被盛怒中的宁王当着众人的面,踹了一脚窝心脚,登时就昏死了过去。宁王还解不了气,命人将她关进了柴房,不许医治,若不是顾忌着她背后的楚家,恐怕早就三尺白绫伺候了。   然而,宁王妃张氏却不相信这个结果。   毒杀了她的爱子,楚氏能得到什么?是得到从不曾得到过王爷的宠爱,还是一个亲生的孩子?   哈!滑天下之大稽!   楚氏的颜色连她身边的侍女都比不上,一副平头正脸的丑模样。   即使是刚嫁进来、青春鲜嫩的时候,王爷也没有宠爱过几晚,难道年纪大了,她还能以那副普通之极的模样,勾引到王爷吗?   退一万步讲,即使是她动的手,要她和刘氏两败俱伤,但最关键的后续步骤呢?王府里平静得很,连一丝刘氏害死涵儿的谣言都没有。   她失了爱子,又被王爷迁怒厌弃,楚氏彻底翻不了身,得利的会是谁?   只有刘氏那个贱人!!!她向来和她不睦,又总是一副妖妖娆娆的狐媚模样,也只有她才有那个实力和心机坐下这等恶事。   断了她下半辈子的指望。   然而,事情的发展出乎王妃的预料,她原是准备待王爷气消之后,为楚氏求情,施恩于她,再重新调查的。谁知道,楚氏竟受不得屈辱,在柴房里拿一片瓷碗碎片自裁了。   人死了,这件事自然就被盖棺定论了,再无可辩驳的余地。   刘氏,刘氏。   王妃娘娘狠狠地撕扯着手上的绣帕,心里的仇恨像瓢泼大雨一样,腐蚀了所有幸存的理智与良善。   她与那个贱人,有你没我,容不得共活在这世上。   李弘涛也被楚氏的死讯惊了一跳,待反应过来,脸色就分外的难看。   独处着的李弘涛不像近些日子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痛心疾首,反而满脸的算计。   他虽心疼爱子早夭,但他是做大事的人,何愁没有儿子。况且,他早就命人暗中调查,至于明面上的凶杀,就成为了他巩固权势的一步好棋。   他知道楚氏不是凶手,她太蠢了,也没这个能力。   但她必须是凶手,必须顶着杀人嫌犯的罪名。   只因她背后的楚家是京都里数得上的武将之家,从□□那时候传承下来的老牌勋贵。   楚家现在手上还握了几个州府的兵力,即使是当地的藩王也奈何不了他们。   兵权,是每个野心家都想要的东西。   当年,若不是他设计了楚氏落水,再亲身下水救之,与她有了肌肤之亲,更得了她的爱慕。楚家也不会将嫡女嫁入王府给他为妾。原本计划得好好的,他如愿娶了楚氏,只要楚家肯暗地里投靠他,支持他夺得皇位,即使楚氏再丑,也会被他捧在手心里,百般呵护。   偏偏楚柯那个老不死的,最是顽固不化,迷信于皇室正统,不肯就范。宁肯将他们家最宠爱的嫡女作为弃子。   于是,楚氏入门来从未受宠,日子举步维艰。   此次,借着涵儿的事,李弘涛令楚氏身陷囹圄,他就在逼着楚柯那个老不死的表态,是支持他,大家通力合作,共谋如画江山,还是拿楚氏的性命给他的大业祭旗。   本来楚柯已经动摇了的。   但,这个时候,楚氏死了。   就这么没有一点价值地死了。   李弘涛愤怒极了,他明明吩咐过要人看着她的,他还什么都没有得到!若是让他知道是谁毁了他的计划,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。   宁王不甘极了。   终究是棋差一招。   宁王后宅不宁,祸及子嗣,还死了一个侧妃娘娘的消息像长了翅膀,飞向四面八方。不知道有多少人接到线报,幸灾乐祸不已。   而这带回来的后果是,楚家宣布与宁王老死不相往来,彻底成了保皇派。虽然,哀帝爱美人爱玩乐,也不大稀罕这些只会劝谏的老臣的效忠。   但李氏王朝,终究还是有些人,心怀社稷,忠于王事。他们用忠诚,为李夏王朝看护门墙,也令野心家们平添了不少阻碍。   天下这盘棋,越发复杂了。   从哀帝的旨意,到朝堂的纷争,再到藩王的后院,无论是否无辜,无论是否甘愿,所有的人,这些在百姓眼里尊贵无比的人,终究被历史的巨轮毫不留情地碾压而过,只在史书里,留下寥寥一句记载罢了。   盖因三个精才绝艳的男人几百年前的部署,还有他们野心勃勃的后代的完美执行,于这厚重的历史上,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华丽篇章。   一个时代,再也没有人,能遮掩住他们的光芒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阿痴在淘宝上买了一个万能遥控器,真的不错啊!虽然最开始的时候,阿痴和粑粑弄不起来,但是聪明绝顶的阿痴最好还是把它弄起来了。我实在是太机智了。   阿痴今天要把这几章都修改好! ☆、背后(已修)   “楚氏怎么会死?是谁,是谁在借着我的台子唱戏?”   刘婉婉阴沉着脸,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,给她膝上的白猫顺着毛。那白猫毛光水滑,养得极好,且是西域进贡来的稀罕玩物,珍贵无比。   宁王宠爱她,费尽心思地从皇宫里弄来送她。不知道惹了多少女人羡慕嫉妒。   人都说宁王府只刘侧妃最受宠,是宁王真心钟爱之人。   哈!   这样的鬼话,也就那些被荣华恩爱迷了眼、昏了头的蠢女人相信了。   在刘婉婉眼里,这猫代表着她今生的地位与尊贵,代表着她复仇的希望,什么宠,什么爱,都是虚无缥缈、毫无价值的东西。   李弘涛能给,自然也能随时收回去。只看他心情罢了。   但这世间的女子,就是这样的愚蠢痴傻,被所谓的深情所迷惑,如飞蛾扑火一般,把所有的自尊与骄傲尽皆任由男子践踏。   至死不渝。   多么讽刺?   “主子,我们的人全天轮流守在柴房外面,不敢稍忘您的吩咐,一个个的都瞪大了眼,唯恐出现一丁点儿的差错,辜负了主子的栽培与看重。委实是没有人靠近过柴房,就是送饭送水,我们的人都仔细看着呢!”   大丫鬟春岚指天发誓,一副恨不能肝脑涂地的忠心模样,话里话外都在反反复复地表决心。   “行了,我还不知道你。”   刘婉婉笑着斜睨了她一眼。   “怕是管这事的,是你的哪个好哥哥情哥哥吧!”   “主子明鉴,主子明鉴。”   春岚立马跪下来,连连磕头,嘴里有些磕巴地解释。   “阿桂虽然是我的青梅竹马,却是对主子最是忠心不二的。好容易得了机会给主子效力,纵然是百死也是毫无怨言的,哪里敢懈怠一分一毫?况且,奴婢知道他的秉性,才斗胆给他求情,望主子再给一次机会~~”   “好了,我不信任你,还能信任谁?你是我奶妈妈的女儿,是我的奶兄弟,又自小和我一起长大。只是我处境艰难,王妃视我为眼中钉,肉中刺,恨不得我死。我要自保,才步步小心,处处留意,对你们严苛了些。”   “但是——”   刘婉婉话音一转,“该说的,还是要说。此次的确是你们失察。”   “主子,是我们的错,求主子再给阿桂一次机会吧!”   刘婉婉看着地上跪着的春岚,她急出了一脑门的汗,句句不离她的情郎,为他求情告罪。   从上往下看,她乌压压的一头黑发,显出顺滑的光泽来,正是青春年纪。   她们两个同岁,都是一十九岁,这样年轻。   但她呢?   虽披着水嫩的皮,内里早就老了。   情爱的滋味,上辈子早就尝够了,今生再不敢碰了。   刘婉婉心情低落,也就没心思再敲打人,她将膝盖上的猫随手放下,让它自去玩耍。   自己亲身下了贵妃榻,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春岚。   “谢主子信任,春岚万死不辞。”   春岚泪水涟涟,状似万分感动。   “唉!傻姑娘。”   一主一仆好一阵的情深意切,叫人羡慕无比。   刘婉婉虽可惜楚氏这一步棋出了差错,没能给张氏下套子,但对于目前的后院形式还是颇为满意的。   失了那个小崽子,张氏可曾体会到她曾经的痛彻心扉?   哈哈!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没了呼吸,变成青紫的一团,那种绝望和悲伤。   这是她代上辈子的自己给王妃娘娘的回礼呢!   温柔婉约、身姿娉婷的女子,眉宇间透出一股子浓重的戾气,于深夜里,显出十二分的可怖与狰狞来。   春岚吓得一抖,随即立马低下头,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,依旧忠心耿耿地在一边侍候着。待子时过去,刘婉婉才回过神,挥了挥手,令她下去。  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刘婉婉眼里很矛盾,既有信任,也有怀疑。自重生以来,她如自己所言,真的是步步小心,唯恐步了自己前世的后尘。对于这些从小陪伴到大的人,也没了往日里的纵容与大方。   她死得惨,虽说是张氏那个贱人下得手,但更加深层的原因,是她自己的软弱与退让。   而跟着这样一个没用处的主子,哪里有跟着未来的皇后娘娘风光?   刘婉婉相信,这样“识时务”的人,会有很多。他们拿她的性命向新主投诚,踩着她们母子的骨血一步步往上爬。   今生,她不再愚蠢,而那些曾经背叛过她的人,就祈求不要被她找到吧!但凡有一点异动,她就叫他们去给她苦命的儿子陪葬。   刘婉婉低头看了看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,讽刺地想到。   终究是变了,原本的她是什么模样,竟是不记得了呢!   宝宝,你可还愿意,回到你母亲的腹中?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泉州   “瑾都,病了一场,你的手段越发老辣了,我实在是猜想不出你到底是用什么法子,竟在多方人马密切的监视下,弄死那楚家女的。”   萧慕岁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,轻佻地笑着。   繁重的事务没有磨去他的光彩,反而令他越发夺目,风流倜傥。如皇甫瑾都一样,他也是一个天生的政客,爱好玩弄权势,如何会为权力过多而烦恼?反而因着手握大权,越发的风采夺目。   “不是我做的。”   皇甫瑾都淡定地否认。   “不过是借力打力罢了。可不是一家两家在里面插了手,我只是让人给他们提供了方便。”   萧慕岁挑了挑眉,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,却没有再追问下去。   目的达到就好了,过程什么的,不是很重要。   “就是可惜了楚家,难得一个从□□的侧刀下抢出头来的家族,却偏偏愚忠至此,怕是会做了人家的眼中钉,肉中刺,以后的下场呐~~”   萧慕岁啧啧地感叹着,似乎是为楚家将来的命运同情不已。   这话里提到了李夏王朝的开国帝王,但萧慕岁偏偏没有什么崇敬的意思,反倒是透出不以为然来。   皇甫瑾都难得地放下了手上的谍报,锐利的鹰眸直视着他的发小,嘲讽道:“就因为他们蠢,所以□□允许他们活下去。当牛做马也好,当利刃做盾牌也罢,这本就是他们存在的所有意义。”   “那我们三家为何能存活下来?因为我们的先祖够聪明,够识相,放弃了我们现在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权势?”   萧慕岁好笑地看着好友发飙,反问道。   “还因为□□要名声,要做给天下人看。”   “怎么甘心呢?”   萧慕岁痴痴地说着,“权势是那么的迷人!”   “先祖自是不甘的,这天下本就有他们的一份。虽为保子孙后辈,暂时蛰伏下来——”   皇甫瑾都一字一顿,极为认真地说道。   “但终有一日,我们会带着他们的遗憾和棺椁重新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。”   被他话里的郑重所影响,一派风流的萧慕岁也坐直了身体,眯着眼露出了期待的神色,更不用说一直都在,却没有说话的崔世懋了,他卸下了爽直无心机的面具,露出那之后的森森野望来。   人以群分,跟在皇甫瑾都的身边,且没有完全被他压制的人,怎么可能单蠢如一?   这三人从庞大的宗族里杀出,夺得了各自世家的掌控权,自是不简单的。   他们还这样的年轻啊!   而人生总是需要一些前进的目标与动力的。   只是,他们不同于常人,这目标也是常人所不敢妄想贪图的。   之后,三人又迅速收回了自己锋芒毕露的真实面貌,冷然处理文件的处理文件,吊儿郎当的继续吊儿郎当,死不开口的还是死不开口。   真是无聊极了!   萧慕岁的耐心最不好,也没心思陪这两个爱装的家伙练习养气功夫,笑眯眯地说起人八卦来。   “近来宫里,有几个女人可是很受宠呢!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天姿国色,全便宜李杨奕那个色鬼了。”   萧慕岁轻笑,直呼哀帝的名讳,态度很是轻慢。   “我把郑可儿也送去了,大概正在哪个角落里,伺机而动。”   突然,皇甫瑾都来了这么一句。   “为什么?一个名单里被高度怀疑是那个所谓的‘穿越者’的女人,你送她到皇宫里大发谣言吗?我们的准备还不够。世懋这个笨熊都知道要全力搜捕、猎杀这些人!”   萧慕岁质疑,语气有些不善。   毕竟,根据这些所谓的“穿越者”所言,虽然不尽不实,颇多的漏洞,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。   他们最后是成功了的,被记于史书上。虽然史书这种东西,真实性很令他感到怀疑。但若是放任他们瞎嚷嚷,打着投靠新帝的旗帜,恐怕他们三大世家的处境会很被动。   “她不同。”   “有什么不同?还不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女人。”   “世懋,你说。”   皇甫瑾都懒得多解释,将问题推给了崔世懋。他主管他们暗地里的势力,特别是暗桩、暗牢一类的事情,更是他管辖职责里的重点。   “郑可儿,16岁,五品小官之女,三个月前因被家中嫡姐推下池塘,高烧昏迷。醒来后,心性大变,先后将其嫡姐嫡母尽数刺杀。而后,更是扶持她的姨娘成了正妻。”   崔世懋背着脑海里此女的资料。   “哼!”   萧慕岁依旧不以为然。   “你还没听出来吗?尽数刺杀,是她自己动的手,手段干净利落,冲着人身上的要害而去。她只用了三刀,其中两刀都是隔断了人的气管。最后那一刀,更像是掩饰,划花了她嫡姐的脸。”   崔世懋嘲讽风流浪子。   “这样的手法,一个犀利如杀手的女人。你要她去刺杀李杨奕吗?”   萧慕岁先是扔了手边的鲜果去砸崔世懋,然后不可思议地说道。   “什么时候这些人里面也出现这样的人物了?他们不是总那么蠢吗?”   “你忘了我的好表妹吗?”   皇甫瑾都浑身冒着冷气,瞪了萧慕岁一眼,自己把耻辱揭了开来。   “看这规律,这些人不断的冒出来,而且会越来越强?”   萧慕岁缩了缩脖子,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与抱怨。   “天老爷也不知道怎么了?睡大觉去了吗?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都出来了,听说世杰回来的时候还遇上了狐妖和女鬼?”   “所以,我们要加快布棋的速度了,谁也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。他们还各个都知道‘天机’呢!”   皇甫瑾都用嘲讽的语气做了总结,其余二人完全没有异议。   说完了正事,萧慕岁就蠢蠢欲动,问起被瑾都藏得紧紧的蛊毒师来。   那个少年既然能控制住瑾都体内的蛊毒,想来很是有一番能力,他却只闻其名,不见其人,早就好奇得不行。   “世杰带回来的那小子,你是不是请出来给我们见见?好歹人家治好了你,算是大功臣。你多少给他些自由,省得人家气跑了。”   皇甫瑾都本能地眉头一皱,嘴里回味起少年给自己喂的各种奇形怪状、味道难以恭维的“药物”来,甚至有几回要他生吞了几条活生生的蚯蚓,即使少年一再强调是治病的特殊药引。   那种滑腻的,带着浓厚土腥气的味道,他现在还记得。   不免的,这个冷然的男人流露出不悦的神色。   “怎么?他不识相,得罪你了?”   萧慕岁好奇极了。   “一个需要好好管教的小子罢了!”   “没什么了不起的。”   莫名的,皇甫瑾都不想要几人见面,他用小手指想,都知道少年会做怎样的恶作剧,也许会把他吃的所有恶心玩意,都抖露出来。   这样恶劣的性子啊!   显然,皇甫家主明察秋毫,对某人的本质看得一清二楚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阿痴努力写文,努力写文,然后存起来,就好像要过冬的花栗鼠一样。好吧!阿痴也很喜欢坚果哒!   看这里,看这里,收藏一下,评论一下吧!阿痴的数据好可怜啊! ☆、灵泉(已修)   白沐得了一眼灵泉,却因为更加喜爱蛊毒之术,而对这个“穿越者”眼里的好东西视而不见。   最后,还是皇甫瑾都下了死令,他才一脸不甘不愿地研究起灵泉来,自此却是一发不可收拾,倒是叫人哭笑不得了。   虽然得到灵泉的过程过于匪夷所思,也叫白沐吃足了苦头,但是这灵泉却是实实在在、功效逆天的好东西。   要不然,辛霞媛也不至于被上了大刑,整个人被打成了血葫芦,直到无法再扛下去了,才交代出来。  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,灵泉意味着什么?   它意味着不老的容颜,意味着宅斗宫斗利器,意味着帝皇、王爷、首富、魔教教主前赴后继的痴心爱恋......   它可以美容养颜,可以解毒制药,可以培养灵值,甚至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、防止感染。有了它,横行天下不再是梦想!!!   你值得拥有O(∩_∩)O   这样一个如此深受“穿越者”和“重生者”喜爱的灵泉,落在白沐手上,实在是有些倒霉的,说是明珠暗投也不为过。   白沐这个魂淡天天往灵泉里面倒□□,各种各样的奇毒剧毒,越是见血封喉他越喜欢,甚至不惜将他的宝贝蛊虫也加了进去,只为了他执拗的专业操养与强盛的好奇心。   灵泉:┭┮﹏┭┮窝好可怜,酷爱,救窝~~   后来,灵泉更是被白沐从丹田里‘弄’了出来,就在他的院子里。   白沐很是随意地找了个空地,再把灵泉放了出来。   足有几张桌子大小的灵泉被放在了地上,不知道压坏了多少的花花草草。   然后,这货就这么一脸无辜外带兴奋地趴在泉水边,一样一样地往泉水里加·毒·药。   简直丧心病狂!!!   好好的一眼冒着仙气、神奇无比的、等着无知凡人膜拜祈福的灵泉,就这样黑了又红,红了又绿,绿了吧唧,紫了湾湾的,那是五颜六色、色彩斑斓,跟那些最是平凡不过的五彩池似的,逼格不知道掉了多少。   所谓的遇人不淑,无外乎如此了!   自然,白沐也不只是为了好玩,他还没这样无聊。不过,身为一个优秀的蛊毒师,怎么能够因为缺少药奴这样的理由,而对□□了解得不够透彻呢!   白沐在自家的师门里,对于各色的□□多少都有涉猎过,了解它们的毒性、起效时间、作用时间、效果如何,乃至于有无解药及解药的制法。   可惜,即使这样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。   举几个例子:‘一丈红’与‘绝色佳人’混合了会出现怎么样的症状?   ‘三步倒’比‘十三醉’更加厉害?   号称没有解药的‘七日归’,真的中毒无解了?   这些问题是他回答不出的。   这些也就是没人教导的坏处。   书毕竟是死板的东西,它无法直接告诉白沐答案。   白沐必须要用很多很多的实验,用药奴的性命来铺平修习蛊毒的道路。   当然,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。修习蛊毒的人,亦正亦邪,善心发起来,能解奇毒奇蛊,救千万人性命。   自然,他们也能为了实验一种奇毒,视药奴的性命于无物。更有那疯狂的,毒杀一城一池所有的活物,只为了他们心中钟爱的毒物。   这非白沐之过,只是向来如此罢了。   甚至可以说,在这点上,白沐算得上很稚嫩的,手上没什么人命债。   十年的独居生活,师门里只有白沐一个活人,他能拿自己试药吗?   所以,白沐的毒术远远逊于他的蛊术,这也是情有可原的。虽后来有了李甲的“主动牺牲”,但毕竟时日尚短,千万种蛊毒哪里能实验个遍?   也幸好,那专门坑徒弟、徒孙的先祖没有拿哪种高级□□作为出师的要求,不然就是他困死在师门里面,也不是没有可能的。   一个人,默默无闻地死在那里,腐烂在泥土里。   想想,也是可怜。   这样一来,灵泉遇上白沐,如此绝妙的实验品,可不就是肉包子打狗,有去无回了吗?   对于各种毒物的深切热爱,促使白沐不断的拿灵泉做实验。   它比那些强行抓来的药奴可是要好得多,分分钟就把剧毒“消化”掉,变回原本澄清的透明,连一身涉嫌装逼的仙气也是半分无损的,很是了不起。   白沐双眼冒着慑人的光芒,好比是饿了几年的野猫闻见了鱼腥味儿,那光芒都是绿色的。   可怜灵泉再没有被香香软软的美人儿浸泡过了,只一个劲儿地泡着诸如巨丑巨毒癞□□,剥了皮的毒蜥蜴什么的鬼东西。但它毕竟曾经是神仙洞府的一部分,甚是神奇,白沐怎么样折腾都没事,叫他爱得不行。   至少目前为止,白沐的最新爱好就是找出灵泉解不了的奇毒来,好好地“污染”它。   灵泉:......   不过,灵泉也是有不足之处的,起码它对于蛊虫是力有不逮的。   蛊虫虽然效果不一,有些还很是歹毒,自身带了剧毒、腐蚀之力,但它们毕竟还是活着的生物,属于生物力量。灵泉弄不死它们,也不能提高它们的威力,让满怀期待的白沐很失望,气愤之余,又往灵泉里丢了一堆的癞□□。   癞□□:......   白沐的行为随时有人监视着,向爱好为“掌控一切”的皇甫瑾都回报。他掌握着白沐几乎所有的研究内容与进程。   所以,当白沐端着一大碗那曾经泡过巨丑巨毒癞□□,剥了皮的毒蜥蜴这些鬼东西,然后又神奇地自我净化、从新找补回逼格的灵泉水来见皇甫瑾都,一脸‘我是为你好’、‘我拿了好东西给你’、‘便宜你了’的表情,皇甫瑾都真想把碗糊到他脸上去。   不过,皇甫瑾都是个能忍的人,有些面瘫的人多半有这项天赋技能。   在白沐苦(恶)口(意)婆(满)心(满)的劝说里,就着他温软的笑颜,皇甫瑾都‘捏着’鼻子将灵泉水喝了下去。   自然,白沐有贼心没贼胆,不敢害死泉州实际上的掌权者,奉上的灵泉水都是净化干净、没有‘佐料’的纯净水。   皇甫瑾都饮用了那碗水,一没拉肚子,二没呕吐一身,更不用说毒发身亡了。反而,在灵泉水的作用下,出了一身的臭汗、污渍,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。   当然,这形象嘛!   “皇甫家主,你好歹是世家出身,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究,这个样子就出来见人?”   “好生的无礼啊!”     白沐圆溜溜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,像是一只得意张狂的猫,就拿那眯眼,上上下下地瞥皇甫瑾都,瞥他衣服上的湿·痕,瞥他皮肤上的死皮污泥,那表情,那神态,真真是可爱又可恨。   当然,可恨更多一些。   皇甫瑾都心想。   他也不和面前的小人儿起口舌之争,他被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上,早就挣脱不得了。   对于他的俘虏,皇甫瑾都一向有胜利者的风度,不与之计较。但他大度,不代表身边人能忍下白沐的作弄。   璎珞等等忠仆就差在白沐身上瞪一个透明窟窿出来了。   卧槽!好胆!这样欺负主上,小婊砸,你不怕失宠吗?咳咳,啊,咳咳咳,你不怕没命吗?   “这味道,皇甫家主,我以为你现在需要沐浴更衣一下!”   白沐不理会投注在身上几乎要烧穿衣服的炽热视线,嘴里还发出‘啧啧啧’的怪声,自顾自地发着嘲讽攻击。   “主上,大厨房的热水送来了,请您沐浴更衣。”   璎珞一边恭敬地请示她的主上,一边用眼神与白沐暗暗厮杀,恨不得叫他立马滚蛋。   皇甫瑾都城府深,此时此刻是一贯的面无表情,似乎是对于自身,已然达到了宠辱不惊的“神人”境地,但实际上——   没有。   高大冷然的青年深谙掐猫掐尾巴的要领,也这样做了。   一只嘚瑟到他面前的猫,不对他做些什么,他都不好意思。   所以,他人消失在雕花、绣暖春戏鱼图的屏风后面,他的声音,如金玉相互叩击、磁性而悦耳的声音从屏风后面清晰地传来。   一句颇为“恶毒”的话。   “含香猞猁行踪诡秘,近来是寻摸不到了。白公子请见谅。”   白沐:(艹皿艹)   怎么有人可以这样的无耻?   这是一个很难解的问题,白沐遍寻不到答案。   似乎在这个可恶的男人身上,他从来没有站过上风,即使得意一时,很快,那个男人就会连本带利地把他的得意收回来,斤斤计较的不行。   这样一个没有“气量”的男人,是怎么做得稳泉州的土皇帝之位的?少年心中气闷,颇为偏颇地想到。   虽然认识皇甫瑾都的时间不长,但白沐知道他最是‘金口玉言’、‘一言九鼎’。   含香猞猁他说是没有了,那就真的没有了。   就是他自己能寻摸到,那个魂淡都能给弄死掉,扒皮、炖汤吃得一干二净,连点骨头渣子都不会留给他。失了急需的蛊虫的材料,白沐心情欠佳,也没心思再找茬,板着一张嫩脸就走了。   等皇甫瑾都梳洗好,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。他足足是换了三次水,才堪堪将身上的脏东西清洗干净。   站在贵重的等身镜前,皇甫瑾都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好。他自幼习武,武功高强,然而习武之人,即使再强大,或多或少的,身上总有些暗伤、隐患,虽大体无碍,但越是顶尖的高手,越是难以忍受自己身体的不完美。   于皇甫瑾都更是如此,他想要有朝一日,得以问鼎武道巅峰,更想要得到锦绣山河、万里江山。   为此,他需要一个足够强健的身体,去坐稳它,去掌控它,长长久久的,传至子子孙孙,延绵百世。   难得的,对于白沐,皇甫瑾都生出了一丝的好感,即使在此时此刻此景,显得很是功利。   镜子是黄铜制的,打磨得很是精细,人影看得很清楚。只见,全身镜中的男人目若寒星,剑眉琼鼻,器宇轩昂,气势逼人,比之先前的俊美冷然,更是强出了好几分,叫人生出自行惭愧之感。   他本就不是亲切随和的人,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,只会随着他的容貌和气势的强盛,而越发的遥不可及。   然而,那又怎么样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更晚了,一直再修前面的。   终于修好了,每一章都扩充了不少,也改了不少情节。阿痴再去申请一下签约,也不知道编编肯不肯收我。话说,我觉得我的点击量不高,是因为大家都不喜欢这个题材吗?可是,穿越重生看多了,不会想换换口味吗? ☆、日常(更新啦)   女儿红近来常常夜不归宿,似乎暗地里忙碌着什么,这让竹叶青很是苦恼。   它们自出壳以来,就从未分离过。女儿红害羞,总是爱在它屁股后头,亦步亦随的跟着,明明是只鸟,却比跟屁虫还要黏糊。有时候,竹叶青都嫌弃它烦鸟。但它乍的不跟了,竹叶青又不自在了。这偷吃不香了,捉弄人也不开心了,还总是克制不住地往自己身后看,唯恐错过了它的身影。   但女儿红还是没有回来,它们已经分开了十个时辰了。   竹叶青忧伤地想到。   是不是它太凶了?还是它吃得太多,饿着女儿红了?它怎么就不回来了呢?   是外面有鸟了吗?   竹叶青:┭┮﹏┭┮   它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,它也不会拦着它生蛋啊!   但是,还是好想哭,肿么办?   于是,忧伤的灵宠大人扇着它相对于胖嘟嘟的身躯迷你许多的小翅膀,‘嘤嘤嘤’地飞到它的阿沐那里,求安慰去了。   白沐正在如疯似魔地调煮‘药膳’,伴随着不间断的奸笑声。他把灵泉水和着各色补气养元的蛊虫,煮成了一锅汤。   但白沐其人,于厨艺一道上,实在没有任何天赋,他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喂狗,狗都嫌弃难吃。   所以,这所谓的药膳,对于它的味道,委实不能太期待。当然,对于它的卖相也不能太期待。   想象一下,鸡汤里浮着上百条毛毛虫、黑蜘蛛、毒蝎子......的画面。   呕!特别当它的气味特别吸引猫咪的时候。   但白沐调煮得认真,非常的认真,一眼不错地看着,如果他的表情不那么‘阴暗’就好了。   那样丰富并且微妙的表情!这气味恐怖、卖相更恐怖的东西,十有八九不是给他自己准备的。就是不知道哪个儿‘幸运儿’,得以享用到这玩意儿了。白氏药膳,吃得胃疼不算啥,吃得胃出血来也正常,哪怕传说它能腐蚀掉铁块,都是有人信的。   漂亮的少年状似温软地笑着,似乎想到什么令人愉快的画面,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兴奋,一脸暗搓搓‘窝要干坏事’的表情。   然后,乐极生悲的他就狠狠地撞倒了,差点碰翻了他的‘药膳’。白沐掐着竹叶青的小翅膀,把它提到自己面前。刚才,它就跟个小炮弹似的撞到他身上,几乎把他的胃顶破了。   “你怎么长得这么胖了?”   白沐定睛一看竹叶青的模样,讶异的话,不禁脱口而出。   才多久没见,它怎么就吃成了一个球?是皇甫家的伙食太好了吗?   “呜嗷~~阿沐,你也欺负我。”   肥鸟青本就玻璃心,怀疑是自己的饭量吓跑了女儿红,叫白沐这么直白地一说胖,它立马就受不了刺激,大声嚎哭起来。   白沐苦着脸,提着颇有分量的肥鸟青,掂了掂,它哭得更加响亮了。也不知道怎么叫它停下来才好。天知道,一只鸟是怎么哭出泼妇骂街的气势来的。   难道是失恋了吗?怎么一说它胖,就哭得没饭吃了似的。   “别哭了,好吗?你哭得我头疼。”   “呜哇~~”继续哭。   “女儿红呢?为什么它没和你在一起?”   “呜哇~~”哭得更加凄惨了。   “我们去烤乳猪好不好,别哭了,你的身材、还好的。”   “呜哇~~呜哇哇~~~”   竹叶青已然哭晕。   所以说,找一个会说话的主人是多么的重要。能不断地戳人痛处,且毫无自觉,这也是白某人的特点了。他捧着哭成湿毛团子、不断打着嗝的竹叶青,手足无措。幸好,救星气·势·汹·汹地来了。   女儿红回来了。   它嘴上衔着不知什么东西,本是飞得很悠哉的。忽然听到了竹叶青熟悉而凄厉的哭声,它立马急得身体一颤,差点忘记翅膀怎么用,一回过神来,就立马风驰电掣般的冲了下来,像一个小炮弹似的砸到白沐身上。   白沐:┭┮﹏┭┮该说的确是同一窝的兄弟吗?   女儿红看都没看白沐一眼,它三两下就蹦到了白沐的手上,然后,小心翼翼地把竹叶青给叼了出来,拿自己健美宽广许多的翅膀抱住了湿哒哒的兄弟。   “你回来了。嗝,吃的我都让给你,你不要离开我,好不好?嗝。”   竹叶青闻到了自家兄弟的气息,睁开哭肿了的绿豆眼,苦兮兮地恳求,不惜把往日死命往自己肚子里扒拉的食物都让出来了。再不见以前嚣张之极的气势。   女儿红心疼死了,它才离开多久?它的小青青就受了这样大的委屈,连吃的都不要了。万一饿瘦了怎么办(罪魁祸首出现了)?这样想着,它就狠狠地瞪了白沐一眼,继而轻声安慰竹叶青来,不知许诺下了多少不公平条约,只为了劝说它再多吃点。   白沐:。。。。。。   他冤不冤?被撞了两次,又被迁怒。   再说,竹叶青还不胖吗?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吗?   看着它现在的体型,他都意外它能飞起来?搁天上看,就是一肉丸子上面插·上两树叶。就这样,还嫌它吃得少!   白沐觉得外面世界太神奇了!他有些接受不能。才出来没多久,他家‘乖巧’的灵宠就被带坏了。   他摇摇头,委实受不了灵宠诡异的性格变化,遂端着他特意煮好的‘药膳’,去给家主大人‘送温暖’去了。这样好的东西,若是不孝敬给他,白沐夜里都睡不踏实。   肯定要挠心挠肺的,睁眼到天亮。   白沐:他就是这样纯良(*^-^*)   这不是他第一次去寻开......咳,‘送温暖’了。他身边的护卫都有经验了,直接前面带路,用专线把他带到了皇甫瑾都的卧室里。   难得皇甫瑾都休沐,泉州的上下官员全都是半月休息一日。皇甫瑾都正在看闲书,穿着家常半新的衣裳,倒是冲淡了周身凌冽的气势。当然,那是看见白沐之前。   皇甫瑾都一看见坏笑着走来的白沐,就不动神色地移开了视线。倒不是他长得伤眼,而是他手上的那碗鬼·东·西太过销魂了。   他有生以来从没有吃过这样恶心的东西。   说是人生头一回,也不为过。   皇甫瑾都目光深沉,想着因为这小人儿,他已经体会过多少个第一次。第一次被猥·亵,第一次被扒·光了衣服,第一次浑身狼狈,第一次摸人脑袋反遭嫌弃,第一次吞下活蚯蚓,第一次食不下咽......   这么多不美好的回忆=。=   原来,他们已经这样熟悉了。   但是,看着他状似温软,实则发坏水的小模样,他还是好想狠狠地打他一顿屁股。   怎么会这么顽皮?竟是完全不怕他,不畏惧他的身份、气势,牟起劲来要看他出丑?无怪乎说是深山老林子出来的,皇甫瑾都心下暗嘲,一般人家也养不出这样的心性。   “皇甫家主,这是你今天的‘药膳’,我可是熬了两个时辰,加了许多往日里舍不得拿出来的‘好料’,火候可足了!!!”   “快,趁热喝了吧!”   少年‘好心’地把那口大碗拿到了皇甫瑾都的鼻子下面。   一股浓郁的生鱼腥味扑鼻而来,销魂极了。而那碗里的好料,尚有几只坚强地活着,偶尔动弹几下,刷一下恶心的存在感。   皇甫瑾都=。=   好想弄死这个小魂淡,怎么办?怎么这么皮,这么皮,这么皮......   “皇甫家主怎么不喝,莫不是要辜负我的一片诚心?”   皇甫瑾都能说什么?他也是果断之人,端起那口大碗,一口气就将那些鬼东西吞吃下腹了。   这个时候,就要提到他的那群忠仆了。为什么他们没有出来拼死阻止呢?就不怕他们最最伟大的主上吃出个好歹来?   事实上,他们早就麻木了。   家主都放弃治疗了,他们能怎么办?以死劝谏,也要真的有用才好啊!   璎珞&众忠犬:我们要留下有用之身,看着主上,不被小婊砸诱惑。握拳!!!   况且,主上的身体的确在白沐的手上,渐渐地康复起来。那些卖相恐怖的东西,也的确如他所言,是真的好东西。再加上每天足量的灵泉水供应,主上竟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突破成功,成了先天武者。   就是他们这些身边人也能时不时地享用到珍贵的灵泉水。   唉!吃人嘴短。   他们才不是被个小婊砸贿赂了呢!只是,主上看着实在是对他有心......  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,但窝们是忠仆,最是会体察上意,就是他爱面子不说出口,他们也能意会到的。忠仆,就是这么能干!!!   皇甫·掩饰得好·很有心·瑾都可不知道自己在下属眼里的形象,他面无表情地压下了翻滚的胃,运功消化掉刚吃进来的不明物质(毛毛虫:怪我咯!),将它们统统转化为能量。   这能量一部分用于压制体内的青丝蛊,一部分用于提升内力,竟是一点都不浪费。   白沐戳了戳椅子上的男人,他硬邦邦地坐着,老神在在地修炼,一丁点不适都没有表现出来。   真是没意思!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?少年气呼呼地踹翻了一张桌子。   脚疼+。+   弱鸡沐抱着腿就坐到了地上,欲哭无泪。   皇甫瑾都这个魂淡,果然遇见他就会倒霉!他就不该让他从床·上爬起来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重新更新啦!调皮的小受和能够包容人的小攻,喜欢吗?喜欢吗?喜欢就做点什么吧!你们懂的。 ☆、漏洞之系统商人   皇甫瑾都从修炼状态里退出来的时候,白沐早就不见人影了,连被他踢歪了的桌子也被重新摆正了。尽职尽责的璎·忠心耿耿·珞上前,给主上新换了一盏茶,正是他最喜欢的冻顶乌龙。   茶香缭绕,男人却没有心思饮用,他什么胃口都被那个小魂淡破坏了。   水汽渐渐模糊了他冷峻的面容,似乎柔和了几分。   但终究是错觉罢了。   一份份命令从男人手中签发出去,被庞大的势力网络传递到四面八方,有人被杀死,有人被封口,有人被灭族,有人被毁去所有......当盘踞在泉州的雄狮暂缓了身上的病痛,他一改之前的慵懒无害,将胆敢冒犯他的宵小撕成碎片。   至此,因着皇甫家主病重求医而蠢蠢欲动的家族尽数被打压、清理。辛霞媛引起的风波,最后的余波,也在今日彻底的结束了。也不知道一两年之后,还有谁记得那个女子,也曾‘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’。   她眼里的古人,野蛮而愚昧,比不得她聪明、有见识。而这些‘野蛮人’就用他们的野蛮和愚昧,狠狠地碾压了她的聪明与见识。   何其可悲?   然而,世界上总是有真正的聪明人。崔世懋的暗牢里,随着不断地处决各个‘未卜先知’、‘知道的太多’的异世来客,渐渐宽敞起来,很少有类似的人再被送进来。然而,这些人真正的消失了吗?   还是隐藏在某个角落里,暗自窥伺?   不过,那又怎么样?   在这世界上,最容易招惹杀意的,莫过于知道得太多,想要的太多,却管不住嘴巴的人。于识时务者,总是有一条生路的。皇甫瑾都等人也不是道士出身,专管这些占人身躯的邪事。但胆敢冒头的,尽数被狠狠地按下去了,没透出一丝风声。   渐渐的,泉州平静下来。   冬去春来,哀帝三年‘平静’的过去了。   朝堂上还是那么混乱,小皇帝还是那么荒唐,各地的藩王还是那么有野心......   一切似乎都是老样子,没有多大的变化。连茶馆里说书的老儿都讲腻歪了皇宫里的艳·史,改讲武林上的传奇了。但老百姓的生活却在渐渐发生着变化,从那些细微之处开始,似乎多了些新奇方便的玩意。   像是洗衣,多了一种名叫肥皂的东西,极是方便,衣服洗得也干净。   像是吃食,有人专门养了奶牛,售卖牛乳给大户人家的小姐、夫人。   这些东西初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,只是小打小闹的活计,不沾染权力斗争。在享受着这些东西带来的时候,上位者只道是多了一样新奇的事物,而不以为意。然而,他们忽视了这些东西下面的含义。   于东是个生意人,四十三岁的时候死于车祸。   没有人想死,他也不想,特别是在他功成名就,还没有享受多久的时候。他站在自己面目全非的尸体面前,痛哭流涕。   当然啦,他已经死透了,鬼是没有眼泪的。而他也不想变成一只厉鬼,永远的在人间漂泊,所以他选择了去投胎转世,跟在来接他的黑白无常后面。但就在这个时候,天边有一光点迅速地划过,好巧不巧地砸到了于东的身上。   等他再恢复意识,就变成了一个李夏朝的农夫。   竟是穿越了。   白得了一个身体自然是高兴的,但若是这人食不果腹、朝不保夕呢?   于东虽历史学得差,却也知道李夏王朝晚期的腐朽与败落。   但书本上的历史,忽然变成了真实的生活,太过令人无措。他看见,活生生的老人饿死家中,只是为家里儿孙省下口粮食,家人痛哭,却无钱买一口薄木棺材,安葬老人。地里的粮食被马匹践踏,百姓心疼,却不敢叫来人赔偿,只因他们一身的官衣。   世道艰难!   于东投生的农家很是贫苦,家徒四壁,三餐不继。经历了前世的繁华,他实在是忍受不了现在的生活,他迫切地想要改变生活。   幸好,天无绝人之路,他前世也曾积德行善,为失学的孩子捐助学费和生活费,或是带着礼物、看望孤寡老人,所以得了穿越的机会,也得了一件在异世安身立命的宝贝。   就是之前导致他穿越的那点白光,原来是一个外星生活系统。   于东也曾经想象过这样的东西,但等真的得到了,才知道它的神奇。通过不断地完成系统任务,他积累了许多的虚拟金币,然后再与系统兑换能赚钱的好东西。   于东没有小看身边的古人,智慧不会因为年代而荒芜,何况这是一个封建王朝,有钱有势的人弄死他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似的。他不想死的毫无价值,所以行事一向很小心。   从卖草药开始,于东一步一步地积累资金。很快,他就看不上这个又累又辛苦的行当了,系统能够提供识别草药的服务,却无法替他上山采药,山上的路险峻陡峭,又有虫蛇出没,于是,他改卖酒了。   从系统里得到的酒方子,于东酿出了香飘十里的好酒。他又狠狠地赚了一笔钱,将自家人带进了城,在城里买房生活。   对于一个中年现代商人来说,有逆天的金手指在,他丝毫不愁以后的生活,轻轻松松就能改变一个农家汉子的命运,挣来农户一家六口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。   但是,钱多了,是非也多。   他有了新的父母、兄嫂,以及一个十三四岁的妹妹。但真心说起来,他不是原主,与这些人也没什么感情。他们出身低贱,也没上过学、读过书,这好处是这些人极好哄骗,三两下就叫他糊弄过去,丝毫不知道自家儿子、兄弟换了人。   但坏处也极为明显。他们穷,乍然富了,不能适应好。父母是过惯了苦日子,唯恐碰坏了家里的贵重东西,成日里不敢吃,不敢穿,依旧穿得破破烂烂的,他根本不敢让他们见人。兄长自卑自己没本事,变得越发的沉默。嫂子本来就有些贪财和计较,一旦有钱了,恨不得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她娘家去。只小妹还小,尚能管教。   于东无法,只得雇了大户人家出来的奴仆,教导他们,也是看管他们,省得他们暗地里给他惹事。只是,这奴仆比主人家还要有气场,也是一件叫人牙疼的事。   他后来又卖了几个方子,终于积攒了足够的银钱,开了一家化工厂,从肥皂、改良水桶到拖把什么的,都生产出来,卖得极好。他又小心地开了几家其他的工厂试探,结果都是好的。   李夏朝商业发达,对于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好,只是于东小心谨慎惯了,不敢多露锋芒,平时人前不敢多说一句涉及政事的闲话,不敢做什么影响历史的勾当。他敏锐意识到,似乎这个世界,不只有他一个异世来客。   但那些人的下场,恐怕都不太好。从声名鹊起到销声匿迹,只短短几日功夫而已,风声都被压了下来。于东害怕了,这是多么大的势力,才能在李夏王朝庞大辽阔的土地上,几乎每个地方都有眼线和势力。若不是有同乡在他附近消失,他恐怕永远不会知道。   这势力,对于他们这些人,很不友好。   于东更加谨慎了。所以,他一直活着,像一个普通的富豪一样,娶妻纳妾。他会附庸风雅,也会卑躬屈膝。天灾人祸时,他会开设粥棚。碰上穷苦有才能的书生时,他也会供其读书。   他努力地改变一个现代人的生活习惯,学着做一个古人,融入周围的环境中。   他做得很成功。   于东更加有钱了,变成了他所在城市的首富。但这其实不是什么好名声。有道是人怕出名猪怕壮,特别是商人。商人地位低,属于士农工商的最低位,虽然有钱人人人巴结,但那是指普通人。   在当官的眼里,他就是一只长满了肉膘的肥羊,饿了,割一块肉,嘴馋了,割一块肉,心情不好了,再割一块肉。   so sad   于东久经商场,最是圆滑不过,该送钱的时候,从来不会心疼。但是,这李夏末期的官员实在是太贪了,大大小小几十人,各个向他伸手,就是地主家也能被吃穷啊!薅羊毛也不能在一只羊身上薅吧!   于东每次看见那些虚伪贪婪的嘴脸,都恨不得一脚踩上去。   但是,他不能这样做。民告官,先打三十杀威棍,体弱的都能被活活打死。若是殴打官员,他们一家子都不用活了。他新娶的小妾正貌美娇嫩,这也是这个时代对男人来说最幸福的地方,他舍不得这样死,死得憋屈。   于东知道,他需要一个靠山,一个势力足够大的靠山,能扶持他的事业,也能帮他挡掉源源不断的‘孝敬’。   这样的靠山并不好找,权势大的人大都贪心,十成的利,他们狮子大开口,生生要去□□成。好嘛!他辛辛苦苦的工作挣钱,他们坐着等着人送钱,这也太不公平了。再说,李夏王朝气数将近,他要跟的人必须精挑细选,不能憋屈地养肥了他,他再给失势了,多冤枉!   于东将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在泉州的三大世家。   若说这将来最大的大腿,莫过于他们了,说是改朝换代,一飞冲天都不带夸张的。后世多少的史学家,一直都为永辉帝是否是谋朝篡位而争论不已,但没有人能否认他的才干和贡献。   真正的千古一帝!   于东想,他有点理解那些哭着喊着要抱永辉帝大腿的同乡了,虽然他们都...嗯嗯嗯了。   也许,他该矜持点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一章很正经吧!阿痴在一般的时候都是很正经的,就是遇见攻受相处的时候,会被影响到智商。这不是我的错,真哒!(*^-^*) ☆、于东投靠   于东有心做善事,资助了许多穷书生。   有道是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。他在他们中间选了两个最伶俐、懂分寸的,跟他们如此这般地沟通一番,取得了他们的同意,将其送到了泉州。   看着远去的马车,于东满眼的期盼与忐忑。   希望,最终能得到好的结局吧!   有了大把的金银开路,即使是三大世家的人,未来的帝皇也会给他一点情面吧!   若是足够的幸运,能得到未来胜利者的扶持,于东想,就是成为新朝的第一商人,也不是不可能。   再说那两个书生,他们带着于东给的忠仆到了泉州。泉州是一个好地方,从细微处可以看出它的安定,它被治理得很好,衙门里的官员老老实实地办事,不敢鱼肉百姓,赋税也不高。整个州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,叫人心生好感。它像一个国中之国,将外面的腐朽与落寞隔绝在外。   当然,这么说也是没错的。   虽这泉州不属于任何人的封地,表面上接受皇帝的号令,却因为被三大世家经营日久,成了他们的天下。泉州人甚至只识得三大世家的家主,不知道皇帝的名讳。也不是没有皇帝心生不满,对泉州下手,但却比不上人家的手段与民心,就是派了官员空降入泉州的权力中心,也会很快被架空。时间久了,李夏王朝渐渐没落,接连出了几个昏庸的帝王,泉州也就一直这样了。   这情景,泉州三大世家,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野心的。   两个书生——班林与关进相视一眼,眼里都有了动容。他们寒窗苦读十年,才学是有的,却只考上了秀才,再往上,就不行了。他们家境穷困,多年供他们读书都是艰难,也没有保人,更没银钱与人交际。   为官作宰,为民请命,终究只是可望不可及的梦想。   泉州会不会是他们的机会?   他们两人带着大笔于东资助的银钱,怀揣着希望,在这泉州各处交际,希望搭上几个人,得以攀上三大世家之一。于东选择他们两人,也是看出了他们的本事,没有一般穷书生的恃才傲物,他们能屈能伸,又会说道,就是不能成功地替他找到靠山,也绝不会凭白得罪人的。   在班林与关进的努力下,他们很快与萧家的一名管事的娘家舅舅交好。然后又通过他,认识了那位管事。这管事可不是一般人,他虽年轻,却是萧家二管事的儿子,人脉广,能说得上话。就这么一层一层地透话,他们二人进了萧家,见到了萧家的大管家。   “哦!听说你们有意向主子投诚?”   大管家信步走入待客的小花厅,也没多客套,直接单刀直入。   他虽只是萧家的管事,无官无品,却是连知府见了他,都要客气着说话呢!若不是这两个人出手实在大方,又有人作保,他事务繁忙,也不会抽空见他们。班林与关进懂分寸,表现得十分恭敬,连忙站起来迎接他。   此时,听到大管家问话,两人丝毫不敢隐瞒,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目的,于东的请托全部交代了。   “于公于我二人有恩,在乡里也是最乐善好施的好人。于公见官员鱼肉百姓,无恶不作,大为不忿,却位卑言轻,无力改变。我二人来此,携于公的请托,望得英主相助,达济苍生。”   翻译过来就是:土豪,求抱大腿,我们一起去拯救世界吧!   大管家萧良挑了挑眉毛,做出了一个极为轻佻的表情。若是有那迂腐的书生见了,恐怕要面露失望了。但班林与关进不同,两人均是毫无异色,束手而立,恭恭敬敬的,表现出十二分的诚挚来。   倒是可造之材!   萧良吩咐身边人,与他们详细洽谈。若果真是诚心诚意地送银子给他们,要投靠,又不是太蠢的话,就暂时收下好了。他们三家,虽家大业大的,看起来风光无限,但花费也大,这生财之源,自是越多越好,多多益善。   下面的事情就很顺利了。   于东为显示他的财力与创造金钱帝国的能力,令人带了十万两的银票和几张能赚大钱的方子,都是小说里常提到的,诸如玻璃、水泥等等的吸金好物。萧家人见了面无异色,似是见多识广之后的淡定,叫两个书生更是高看了一眼。   泉州之主,果是不凡,他们的手下人也眼界广。他们借着于公的东风,入了他们门下,想来日后的前程也是有望了。班林与关进都是心生喜意。   然而,他们高兴得太早了。   别看这萧家人面上淡定,其实只是演技好,城府深罢了。他心里的惊骇一点都不少。   不是这几个方子有什么问题,而是太好了,是从未出现过的好东西。   可以说,它们改变的是一个时代的建筑业。如果不假,金山银山指日可待。自然,这也是极吸引注意力和拉仇恨值的。一个不好,它们会将整个李夏的目光全部吸引到泉州,这可不是什么好事。   这是要他们成为众矢之的的节奏啊!   管事瞬间就想多了。   他一方面好生地招待几人,一方面将这些银票方子以及自己的猜测统统向上汇报。萧家人的行动是很快的。没两三天功夫,这几人的来历,与他们背后的于东都被调查得清清楚楚,从身世姓名,到过往经历,无一疏漏。   令人意外的是,他们全然没有说谎,竟是真心来投靠的。   反倒是那于东显得可疑。从一介微末的农家子到腰缠万贯的富商,他崛起得太过迅速,也太过简单,若是没有什么外物帮助的话,简直是个不世出的传奇人物了。   萧家的情报人员表示怀疑。   于是,他们很顺手地制造了一场塌方,将外出与人谈生意的于东困在了一个小村庄里。然后,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事前探查好的小路里,带走了他。   被捆成粽子的于东:┭┮﹏┭┮ ,壮士,求放过。   之前的那些异世来客出现得诡异,情报人员本对此神经很敏感,稍有嫌疑者,均被监视,乃至于收监问审。于东虽言行无破绽,却崛起得过快了,手上的好东西也太多,太特殊了,实在是惹人疑窦。抱着宁可错杀,不可放过的原则,又有那些可疑的几张方子作为证物,他还是被抓了。   于东很惶恐。他一向循规蹈矩,学着做一个古人,也一直没出什么事,难道是那个神秘的、对他们很不友好的组织找到了他,要杀人灭口了吗?   他没有做错什么!只是老老实实地做生意,养活家小而已,既没有妄图改变历史,也没有染指政治,他只是想找一棵大树,树下乘凉,好好做生意罢了。   这样也不行?   于东是没什么武力的,也没本事逃跑,只能把漫天神佛全都问候了一遍,无奈地听天由命。这个时候,他不禁想起送去泉州的几人,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得到了三大世家的信任,若是他们千里迢迢地回来给他报喜信,却找不到他了,岂不是白白错过了?   那多可惜!   在担心受怕中,于东被押送到了泉州廖西城。这个时候,他才知道,他企图投靠的势力,就是劫持他、对‘穿越者’们很不友好的神秘组织。   这是一个坏消息!于东苦着脸。   很快,他就受到了审问。   于东是个识时务的人,他见审问者知道他的底细,能准确地说出‘穿越者’、‘重生者’、‘借尸还魂’等等的名词,就知道抵赖不过了。而且,他被关进了牢房里,那几个审问者虽暂时说话还客气,却也不能忽视他们眼里时不时划过的凶光。那些残留着血渍的刑具,更是存在感强大。   于东很光棍地承认了他的来历,甚至隐晦地提了一下他的系统。   这样一来,所有的疑问都能解释得通了。于东肯定自己没有眼花,他清楚地看着那几个审问者的脸上,满满是遗憾。   (艹皿艹)   卧槽!不能打他一顿让你们失望了?幸好,交代得快。   但于东也是有心眼的,他知道若是没有了利用价值,下场恐怕不会好。他一再强调了自己对泉州三大世家的仰慕之情,以及没有任何的恶意。最后,为保小命,他主动表示愿意把自己的外星生活系统贡献出来,自然,这东西是认主的,只有他能用。   他可以为他们服务,但是他是商人,也需要赚钱,养活家小。   于东真汉子,顶着了审问者们剽悍、血腥的气势,愣是不肯再退让。   他要独占三成利。   真是胆大包天!!!这样的穿越者还是第一次见到。   几个萧家人对视一眼,眼里都有意外之色,这事已不是他们能做主的范畴了,他们遂将情况往上禀报,传到了萧慕岁的耳朵里。   萧慕岁也觉得意外。没想到正如瑾都所言,这样人越发的聪明,都知道和他们做交易了。不过——   萧慕岁笑得惑人。懂得做交易好,有所求好,所求的东西是他们给得起,又愿意给的,更加好。若真如那人所言,他能成为他们手上的钱袋子,源源不断地提供钱财,倒是再好不过的。   而那人的来历,又有什么重要的?   连那农夫的父母亲眷都认不出他不是本人,他们又有什么义务去为苦主伸冤做主、替天行道?   在野心家的眼里,只有利益是永恒的真实,亘古不变。   只是这分成嘛!还是要‘好好’商量一下的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没有人安慰我,你们这些负心汉,┭┮﹏┭┮ ☆、门票好贵   于东被从角门‘请’进了皇甫府。   他一路上坐着轿子,窗子都是封死的,透不得一点光亮,连带轿门都做了处理,加厚加重了不少,于东苦笑,不愧是世家大族,防范得果然严实,防贼也就差不多这样吧!他就被抬了一路,半点路边的风景都没看到。也不知这皇甫府比之后世展览的皇宫如何。   十有八九是比不了的吧!   皇甫瑾都现在还未曾露出明显的不臣之心,连个草头皇帝都不是,以他的城府也不会在府邸规制上授人把柄。不过,一想到即将能见到活的古代帝皇,于东还真有点小激动。电视里的皇帝看多了,外国皇帝的干尸他也看过,但这活生生的九五之尊,就很稀罕了。   此时,于东反倒没了害怕的情绪,变得异常兴奋起来。本来嘛!现代人就对王权神权什么的体会得不深刻,虽他有自知之明,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和古人斗,他没玩政治的天赋和本钱,但不花钱就能围观皇帝,还是彪炳史册的永辉帝,太特么高兴了!!!   但现实告诉他,皇帝不是那么好围观的,为此付出的代价,叫他心疼了半辈子。   这门票太特么贵了!!!   皇甫瑾都想见于东,倒不是忽然生出了什么好奇心,天知道他有没有那种东西。委实是于东献上的方子太吸引人了。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出里面蕴含的巨大商机,一旦真正开始售卖,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聚宝盘。   但聚天下之才,也是聚天下之祸。引得天下群雄觊觎,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。这也是皇甫瑾都犹豫的地方。   于东先时只敢小打小闹,不敢拿出这几个方子,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。他一介没有背景的富商,本来乍然富贵,就引得贪官剥削环绕,若是贸贸然地弄出了玻璃这类的好东西,恐怕要催命的。   然而,一个现代人,享受尽了现代便利的生活,由奢入俭难,必然是无法适应古代的简陋。这里连圆珠笔都没有,于东一□□爬毛笔字,每每在契约上签字画押,他都觉得伤眼。  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,扶持他的生意,同时,他也得以将系统里的各种好东西“发明”出来。就算享受不了电气时代和网络时代的方便快捷,起码为卫生事业做点贡献吧!   当于东见到皇甫瑾都的时候,他正在看公文。   俊美无双的男子端坐着黄花梨木的桌子后面,人与环境都是几近华美的。虽然这位未来的帝王只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衫,除了头顶的玉冠外,半点多余的饰物都没有。但只看他MAX的颜值,就证明了他的不平凡。   看脸,就是古人传下来的o( ̄▽ ̄)d   于东几乎是下意识地跪了下来,不敢再直视那人的容颜。   这当然不是出于什么‘唯恐亵渎了他的美好’这种玛丽苏的理由,而是那人从头到脚,每根头发丝都透着凶悍的气势,仿佛下一刻就能暴起撕裂敌人的气势。   于东显然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压力,冷汗不断地从身上冒出来,滴到青石板地上,不多时就成了一个小水坑。于东不是不后悔的,他终究是放肆了,放在古人的眼里,位卑者未经允许抬头直视掌权者,这就是赤·裸·裸的冒犯。就是死了,也没处说理去的。   这个糟心的时代!   于东咬着牙根,恨恨地想到。   “起来吧。”   在长久的静默之后,男人终于叫起。于东的腿早就麻了,怕是跪了不下半个小时。但他不敢露出一点不满来,先前只是下马威,若是他再敢冒犯,怕是要打板子了。于东尝过了罚跪的滋味,可是不想把这些个惩罚全都体验一遍。   “于东?”   男人屈尊降贵提起了他的名字。   “小人在,小人正是于东,红山村人,今年二十五岁,已经结婚,家里一妻两妾,尚未生子,我的特长是......”   巴拉巴拉...   于东有个毛病,一紧张起来容易话多,还都是些废话,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但是吧,这毛病打小就有,改不掉,以前也闹了不少笑话。幸好,后来他也练出来了一身本事,做生意的时候不再那么容易被别人的气势所影响,倒是没造成太大的影响。   偏偏今天出门没看黄历,碰上皇甫瑾都这样的凶残的主,登时这气势给他吓得,立马老毛病就犯了,开始胡言乱语起来。哎呦喂,你说这个寸劲儿。   在未来的永辉帝面前胡言乱语,于东心里是那个怕啊!偏这嘴还停不下来。   no zuo no die, whyyou try?   果然,上头人的脸色不对了。   皇甫瑾都几乎是看傻子似的的看着于东,心里很怀疑他的价值。这么个东西能当担大任?若是将他作为计划的一环,送去蜀地,不会是给人送菜吧?   这样想着,皇甫瑾都的眼里就冒出了冷冰冰的杀意。愚蠢的人,不配做他的棋子。但他也不想便宜了其他人。   就在皇甫瑾都想要命人把于东拖出去的时候,救星来了。   每日下午,白沐会带着他的‘爱心药膳’来给某人压制蛊虫。这不,他又来了。嗯,为了隐藏他的行踪,他向来是走密道的,从他的小院,直接通到皇甫瑾都的院子,直达专线,没有岔路,再也不怕迷路了,有木有?   今天的药膳换了一种,不再是上回的毒物鸡汤了。这次的卖相好多了,只蓝汪汪的一盅汤,看不出里面都有什么‘好材料’,这气味也偏向中药味,显得正常了不少。   皇甫瑾都见他从寻梅图后面的密道出来,明显地僵硬了一瞬,随即又恢复过来,显出一派大家气象。   真硬汉不用说!!!   “咦!他也是你的亲戚?”   白沐端着汤,看见了地上跪着巴拉巴拉讲着话的男人。他古怪得很,跟中邪似的,满头大汗地不断地讲着话,像是一停下来就会断气似的。太有意思了!好想研究一下,上回和崔世杰相谈甚欢,都忘了研究他师妹了。   逃过一劫的师妹:(☆▽☆),你打过我注意?   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   皇甫瑾都视线下移,就是不去看那盅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药膳,脸色好多了。   “因为他和你表妹很像啊!”   似是为了证实他的话,白沐边说边拿手去碰于东的眉心,和上次一样,这人的眉心有个明晃晃的金点,显眼无比,却只有他能看见,是不是他的脑袋里也能拿出来一个六芒星的晶体?  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像是上一回的重复,白沐的手摸到了一样硬物,他在于东的哀嚎挣扎中,将那东西拿了出来。   可惜,却是一个三角形的晶体,不是六芒星的。白沐有些失望,但这一回他不敢再捏碎它,几乎僵直着手,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,只拿眼瞅皇甫瑾都,示意他下来接手。   皇甫瑾都此时也是惊讶的。他目睹了一场精彩的表演,没有一点玄虚,完完全全的无中生有,真是太神奇了!   他站了起来,走到了白沐的身边,接过了三角形的晶体。   然后,那东西,它裂了。   白沐&皇甫瑾都:(>﹏<)   三角形晶体:这悲催的逃不过的命运。   三角形的晶体很快化作了粉末,从皇甫瑾都的指缝间滑落到地上,像是一场集体的幻觉。但它的确不是幻觉。   那些粉末慢慢地飘向白沐的身体,融入进去。连个犹豫都没有的,这次可是皇甫瑾都捏碎了晶体啊!这东西难道认主不成?不过,皇甫瑾都也没多在意也就是了。   这家伙骨子里看不起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,虽然同时他承认这些东西很好用就是了。白沐被控制在他的手上,全天候不间断的有人监视着,他的好东西,他都能享受到。自信的家主大人心宽得很。   “得了什么?”   皇甫瑾都柔和了嗓音,温柔地问道。   “《生活手册八千方》和一个探测器。”   白沐愣了一下,老实地说了。   “交出来。”   男人的声音立马冷了下来,冷冰冰地满是命令的味道。   白沐:(艹皿艹),个无利不起早的魂淡!!!   不过,对比一下两人的武力值,白沐还是老实地把东西交了出来。他错了,他不该给他吃这么多蛊虫的,谁能猜到青丝蛊这样强大呢?居然能不断地吞噬新的蛊虫强化自己,给皇甫瑾都吃过的蛊虫已经不能对他起作用了。   so sad   对于一个蛊毒师来说,有什么比遇上百蛊不侵的人更伤心的,这魂淡还是他不小心弄出来的。   看着正翻阅书的皇甫瑾都,白沐不禁恶由心生,把他今天做好的药膳往他鼻子下边凑去。说起来也奇怪,刚才白沐一通的折腾,于东死命地挣扎、挥手什么的,白沐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凌乱了,他手上的药膳还是好好的,被弱鸡沐保护得好好的。   可见白沐对欺负皇甫瑾都的执念有多深!!!   “皇甫家主,快趁热吃了吧!等凉了,就更难·吃·了!”   少年温软地笑着,嘴里说着恶意满满的话。   小魂淡!男人气势一沉,身上阴郁得几乎要下起瓢泼大雨来了。   “皇甫家主?嗯?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努力多写了一章,早点写好阿痴早点放心,这章有好点吗?下面应该是小攻玩阴谋的时候了,什么时候能天下大乱呢?天下不乱,小攻的野心就得不到实现了,小受也不能出去祸害别人了。果然,还是应该让天下大乱的, ☆、作死进行曲   于东没有死。   但他失了他最大的依仗,手捧着心口,心疼得不得了。   三大世家的人不是什么善茬。给他的选择只有两个,要么变成死人,要么为他们卖命,别无其他选择。于东惨笑,他的身家性命都握在他们手里,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,先头说的三成利更是不敢再想,说起来都是眼泪啊!   于东乖乖听话,被人送去了蜀地。   而皇甫瑾都得了《生活手册八千方》,自是如鱼得水,心情愉悦,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就是了。他挑了些不起眼的,却能挣大钱的,陆续让手下人去置办下产业,源源不断地为他的大业提供资金。   而依靠大量的金钱支持,三大世家的势力一再扩张,成了庞然大物,只是隐在暗地里,暂时锋芒不显而已。   一月之后,蜀王得了一员干将,能生产出透明闪亮的石头,名叫玻璃。竟是难得的好物!晶莹剔透,坚硬透光,用来代替窗户纸、制作玻璃花瓶、玻璃珠串......都是极好的。玻璃受到了大量的追捧,其价格更是被捧出了天价,几乎同上好的白玉相等了。   但白玉采集费事费力,还得寻摸到好的矿脉,哪里有玻璃制造方便?   蜀王赚得盆满钵满,乐得合不拢嘴。   有道是集财于一身,集怨于一身。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嫉妒蜀王,恨不得以身代之。   蜀王李弘武是先帝的第四个弟弟,其人算不上聪明,单就城府而言,连易怒的李弘涛都比不上,却是最贪财不过。故此,他明知道玻璃会引来大量的觊觎,但是他对情况预计不足,也是贪心作祟,一头栽进锦绣富贵里,爬不出来,也不愿爬出来了。   连一向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哀帝都对蜀王心生嫉妒。他也穷啊!   天下人都在传言,说蜀王富可敌国,每一餐要食三百八十八道菜,道道都是美味珍馐,无有重复。又说蜀王喜金爱玉,将他的蜀王府大肆重修,满地铺上金玉宝石,人走在上面,能照出重影儿。这些消息似乎是平地而起,忽然间就传得沸沸扬扬,一发不可收拾。   想想一件小小的玻璃饰品,要价高达上千两雪花银,还供不应求。蜀王的豪奢也就被天下人所信,心内羡慕嫉妒不已。   人一旦心态不平衡了,什么缺德事情都能做出来。蜀王拒绝了所有想要从他手上分一杯羹的人,也得罪了所有人。众怨难平!   于是,他的玻璃工厂被人惦记上了。挖墙脚都是客气的了,他的兄弟侄儿们可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,什么偷盗秘方,什么要挟技师,什么放火烧工厂啊!他们都能干出来,简直是防不胜防,丧心病狂!!!   让蜀王感动得是,于东于先生也就是献上玻璃方子的人,果然如他所言的忠心耿耿。他不为外物所动,不为女色所迷,竟是立场鲜明,坚定不移地认定了他,一心的支持他。从来没有被这样重视过的蜀王,实在是太感动了!   “于先生,果乃忠义之士!小王有先生相助,大业指日可待。”   by拉着于东不撒手,两眼泪汪汪的蜀王。   于东嘴角抽搐,实在不知道回什么好。这种明明在弄鬼,却被看做好人的心情,略微复杂。他就想不明白了,蜀王这样天真单蠢,是怎么从皇室里活下来的?该不是他的兄弟们认为他不成威胁,所以不屑下手吧?   莫名感觉真相了的于东,也是无语了。   整个李夏朝的火力都被吸引到了蜀地,蜀王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,他虽有了钱,却处处受制,各种非法的事不好做了。蜀王急了,有了钱,有了粮,他还等着去贿赂各地的军汉,去造反呢!   结果,他被人盯死了,却是不好动作了。   怎么办?怎么办?   蜀王的才智有限,越是着急,越是没辙。他的幕僚也多是一些才疏智短之辈,一群大老爷们愁眉不展的,竟是毫无办法。最后,还是一个尖嘴猴腮,一脸的油滑相的幕僚给蜀王出了一个主意。   大意是,谁惹出来的事情,就由谁负责。好嘛!推来推去,这群人把责任都推到了于东的身上,也不管他只是一介商人,愣是让他想办法。   而蜀王居然还一脸认同。   说好的一脸感动,必有后报呢?   于东还曾经惭愧过,毕竟欺负一个明显有些智硬的王爷,他多少有些欺负残疾人的感觉。谁知,这人不仅蠢,还很无耻。也不用脑子想想,他一个商人掺和进藩王和朝堂的斗争,会有什么好下场。   幸好这不是他选的人。不然被他带沟里,都没地伸冤的。太特么惨了!!!   于东早就今非昔比了,虽他表面上还是一个商人,一个地位低下,投靠蜀王的商人,但他身后站着三大世家,想想那群牛人,和他们未来的成功,于东就胆儿肥起来,什么都不怕了。   于是,蜀地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。   蜀王宠信一个商人,借由他和诸多势力周旋,而且蜀王府的人还唯命是从,无比的听话。若不是那商人五大三粗的,都要有人怀疑他们的关系了?就是礼贤下士也不是这样的啊!   李弘武,你小子又抽风了!!!BY 十分了解他的藩王们。   这蜀地的事暂时告一段落,无外乎是各大势力的斗智斗勇。巨额财富的魅力,连神鬼都要动容,何况是人?   还回到泉州的三大世家。   前面说到他们势力大涨,又有蜀王做挡箭牌,自个儿暗搓搓地开始各处挑事。李夏王朝经历了多个不靠谱的皇帝统治,早就千疮百孔了。但破船还有三斤钉子呢!王朝的底蕴依然是不容小觑。   那么问题来了,怎么样能灭了哀帝和各地的藩王,且不留污名,建立新朝呢?   这是三大世家几代人思考了百年的问题。   而答案也很简单,就是搞臭他们,让这些姓李的人人喊打,让天下烽烟四起。等每个州府都有了起义军,他们再行动,这就不是谋反了,而是拯救天下,还民以太平安定。   逼格瞬间变高了,有木有?   所以,怎么样勾引皇帝做坏事,是每个野心家都要去思考的问题。送美人,送玩物,送佞臣奸细......之前的几个皇帝都是这样子被引坏的,可是轮到哀帝,野心家们就发现,他已经够坏了,不用引导了=。=   在哀帝的‘治理’下,南方洪灾不断,北方强敌环伺,东面私盐泛滥,西面蝗虫嚣张。总之一句话,他已经够坏了,自己都能把自己作死。   三大世家要做的,就是加快这个进程,激起民变来。   于是,京都,在哀帝烦恼内库空虚、养不起美人儿的时候,太监钱贵适时的进言,给他出了一条聚敛财富的‘好办法’。这法子上不得台面,其实就是买官售爵那些事,只是把官员们暗地里的交易放到了台面上。   钱贵满脸的忠诚可靠,言道:“陛下,这不是什么好办法。然而水清无鱼,天下干这事的大人多了去。他们私自出售属于您的官位,收受贿赂,有时还一职多卖,叫人耻笑天子无信。索性,咱们一不做二不休,自个儿卖官。这法子既能杜绝官员私下里出售官职,又能充盈内库。委实是一举多得的好事。”   哀帝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,甚得他心。   第二日,他就在朝堂上提了出来,立马引起了轩然大波。   忠心的大臣联名上书反对,有私心的小人们则旗帜鲜明地赞成,胆小怕事的沉默不语。朝堂上成了臣子们的大乱斗,有人气愤起来,大打出手也是有的,那场面混乱,看得哀帝越发不喜上朝。   这些粗鲁的男人哪里比得上他后宫里的娇花嫩草,太伤眼了。   哀帝:(+﹏+)~   但是,哀帝好歹是皇帝。   在朝臣们争执不下的时候,就需要他来做主了。也就这个时候,他说话最顶用了。   忠心的大臣们苦口婆心地历数了买官卖官的不良后果,希望皇帝能记得祖宗家法,不要乱了朝纲。自然,这良药苦口,忠言逆耳,哀帝不爱听这些话。且忠心于哀帝的臣子大多是老一辈的人物,口吻里多少带着些倚老卖老的意思,语气也强硬,不得哀帝喜欢。   而另一边赞成者们说话就动听多了。他们先是站在哀帝的角度,为国库和内库的耗费担忧,赢得了哀帝的好感,再大声赞扬哀帝的英明决策,利于政治清明和充盈库房,不要钱的好话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哀帝身上倒,直说得他心花怒放,高兴无比。   其实,这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。   以楚柯为首的老臣们忘了,从一开始提出这荒唐政策的,就是哀帝本人。当一个皇帝牟起劲来往死路上奔的时候,又哪里是臣子阻止得了的?君臣之别,大于天。   圣旨还是被盖上了玉玺,下发到天下各地。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新鲜事,皇帝老儿居然公开售卖官职,以充盈他的私库。   天下轰然。   当官职可以公然用金银购买,不需要再偷偷摸摸地贿赂官员,那么寒窗十年,苦读辛劳,又有什么意义?读书人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,天子竟然昏庸至此,无数的有识之士聚集在一起,到府衙讨说法、写文章讽刺当今、酩酊大醉大骂朝堂......他们所有的努力与坚持都失去了意义。   为什么不能疯狂?   但他们的反抗是那么的无力。最是无用是书生。在锋利的铡刀面前,傲骨者终只留下了他的傲骨,用死亡捍卫了他们的理念。于天下大势而言,无一点改变。   而读书不成却有钱的人家却是极为高兴的,大赞当今英明,随即就拿着钱,四下活动,当真买到了梦寐以求的官职,从此成了官宦人家,改换门庭。虽然,这价钱比哀帝公布要高上了一倍有余,但能当上官,还怕捞不回本?   几乎所有的“新官”都是这样想的。他们也比前人更加贪婪、狠辣,无能无德无才。   一个市井混混都能靠着妻子的嫁妆买到九品的芝麻官当当,难道能期待他爱民如子吗?   天下怨声四起,可惜传不进高高在上的皇帝的耳朵里。   只那内库,很快充盈起来,美人脸上的笑容也更加妩媚动人了些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加快进程啊!加快进程。但是,皇帝不能随随便便死的,他炮灰得太轻易,怎么能体现小攻的能力呢?但是阿痴好想弄死他,是因为我把他写得太蠢了吗?   另外,讨厌晋江服务器,讨厌死了。回个评论都能卡上十几回,哼哼哼! ☆、叛乱   哀帝的行为令他失去了读书人的尊敬。   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大乱将起之势,有才能有志向的人,纷纷开始四方游学,寻找英主投靠。   对于女人来说,嫁人是第二次投胎。对于男人来说,选择英主也是第二次投胎。不同的是,女人若是嫁不好了,顶多苦她一个人,男人若是“嫁”不好了,是要连累全家,乃至于整个宗族的。   所以,大部分人都是很谨慎的。   各个势力为了吸纳人才,也是不遗余力,给出了许多优厚的待遇(五险一金什么的)。人才就分流到各个州府势力里,朝廷的科举反倒是报名者寥寥,显出了落寞衰退之态。然而,那偌大的朝堂,却没几个人看出这显眼之极的危机。   新科进士少了,官位空缺就多了,他们可以卖卖卖的职位就更多了嘛!小人们得意地笑,目光只在眼前,看不见未来的利益。   而忠心耿耿的老臣们正在上蹿下跳的和皇帝、皇帝身边的佞臣们死磕,眼里只有岌岌可危的江山社稷、祖宗规矩,反倒是忽略了眼皮子底下的东西。   而随着越来越多‘捐来的’官员走马上任,原本困苦、但还能咬牙忍受的百姓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。   官老爷们说,要交钱交粮。   没钱没粮,那就卖地卖房。   土地和土房都没有,那就卖儿卖女。   无儿无女可卖,那就自卖为奴。   总之,孝敬是要给的,税银是要给的,至于怎么给,拿什么给,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。官老爷很忙,管不着这些小事。  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逼得全家卖身为奴,又有多少人为了多得几个铜板,生生累死在黄土地上。   西边的几个州城的百姓,首先就受不了了。西部本就民风剽悍,不服教化的蛮夷很多,他们可不是逆来顺受习惯了的南方百姓,当官的要把他们剥皮抽筋来炼油,他们就能把当官的剥皮抽筋来祭旗。   几月功夫,西部大乱,当地作威作福的官员尽数被叛军杀死。   当消息传到京都,正忙着争权夺利的朝臣们都震惊了。   青天白日的,居然有人敢谋反?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!所有人都同意派兵去剿灭叛贼,收回被侵占的国土。   只是,这人选问题就——   以关庆丰一派的官员认为应当派就近的马玉涛去剿匪,诛杀所有胆敢谋反的人,以正视听。而以楚柯一派的老臣认为应该以楚家嫡出的楚潘为帅,征讨逆贼,但法不责众,只除首恶,以安民心。并且,老臣们还重提旧话,严厉地指责哀帝,不应发出捐官的圣旨,误了社稷。   两派各不相让,还为这西部的兵权和讨贼的功劳争论不休。关庆丰骂楚柯是倚老卖老的老顽固。楚柯骂关庆丰是祸国殃民的奸佞小人。好好的议事大殿,成了菜市场,令哀帝头痛不已。   哀帝不喜朝政,也没有震慑诸臣的能耐,三年多的帝皇生涯,他学会的最大本事,就是如何和稀泥。   他派了楚潘为帅,又委派关庆丰举荐的马玉涛为副将,一起征讨叛贼。这样一来,争论不休的双方人明面上都暂时消停下来,算是给了帝王颜面,但私底下你来我往,却更加频繁了许多,连军粮军械都相互做了手脚,也不怕他们一派的人出事。   尚未出征,这后方竟然就开始不安定了。这兆头就不好。   等在外驻军的楚潘接到命令,火急火燎地带着他的人马赶去叛贼所在,那马玉涛副将早就集结好了军队,且在军队里面大肆地收买人心,一副要将楚潘架空的嚣张架势。两人一见面,心里都憋着火气,登时火光四射,敌意满满。   这一只临时集结的队伍没有足够的时间磨合,也不待主将间分出个胜负主次来,叛贼就已经逼近了他们附近。时不待我,楚潘与马玉涛只得点起人马,草草出战。   在战争开始之前,没有人猜到他们会失败。   西部民风剽悍,叛贼聚集了大量的百姓,号称是十万雄师,但毕竟他们是乌合之众,都是些农户、猎户、流浪汉之流,怕是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,难道拿着锄头的农夫靠着人多,能打过他李夏朝的正规军队吗?   军队的人,从将军到士兵,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捡人头,捡战功的消遣。   因此,当失败来临的时候,他们是那么的错愕。   兵败如山倒,楚潘和马玉涛的队伍被叛军冲撞得七零八落的,带来的五万人马死伤了一半,几乎是丢盔卸甲地逃回来的。而突如其来的失败,令军营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,兵士心中惶惶,士气低落。   楚潘与马玉涛被外部压力压迫,暂时结成了同盟,共同抗敌。他们急需一场胜利,一则振奋士气,二则将功赎罪,将先时兵败的过错抹除干净。因此,两人虽互相看不顺眼,却也克制,不再明争暗斗。   元帅大帐里,十来位将军正在议事,他们正谈到先前的败仗。   “叛军的武器有不少都是制式武器,比我们的刀剑也不差什么了,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。”     楚潘长相是楚家世代相传的平头正脸,很是普通,但是他一脸的正气凛然,更兼有战场历练过的杀伐果断,他一说话,倒是少有人不认同。   “依我看,他们的领头人也不简单,懂些兵法谋略,作战也英勇,怕是有些来历。”   马玉涛也说出了他的猜测。   “只是,不知道他姓甚名谁,是哪方的人?”   “唉!朝堂争论不休,也不知道粮草能否按时送到。”   “这次的伤亡太大了,恐怕文官们又要上蹿下跳地弹劾我们。”   “兵丁的士气——”   大帐里的将军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,神色间颇有些难看。楚潘看不得他们丧气的样子,狠狠地拍了拍桌子,令众人安静下来。他做了最后的总结:   “是我们轻敌了。朝堂想怎么罚,就怎么罚。我为主帅,当负首责,尔等无需太过担忧。只叛军那里,我们还需更多的情报。先到十几里外的樊城驻扎,另外派人探查一番敌情,再做决定。都出去,拔营起寨。”   众将士相视一眼,起身应诺。   于是,军队驻扎到了樊城,与城外的叛军遥遥对峙起来。暂时,双方都不想要大动干戈,倒是默契得很。   而叛军那边,气氛比军队那里好得太多。   除了天生反骨的人,大部分百姓都喜欢安定的生活。虽西部民风剽悍,却也没逃出这个规律。若不是逼不得已,他们也不想提着脑袋去造反。实在是被逼到了绝境,若是不想一家子为奴为婢,饿死累死的话,就只能走这条险路。   但他们一战胜利,所有人心里都多了些盼头。朝堂的军队,可不是那些县衙里的酒囊饭袋可比的,但军队那么厉害,也被他们打败了。是不是他们不会死,反而能借着这战争,一步一步走下去,像话本里说得那样,成为开国的功臣?   一些心思活络的人,不禁想到。   他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。都知道这胜利是谁带给他们的,是军师给的兵器,是军师运来了粮食,也是军师指挥他们作战。虽然他们的大将军也是作战英勇之人,身先士卒值得敬佩,但这些西部的莽汉们,更加崇拜读书人。   虽然,他们一个指头能戳死几个,但不识字的人,总是羡慕识字的人,也是封建时代的特色。   王莽就是叛军里的大将军。   他能成为叛军的首领,号召起一批人给他打江山,自然也是有野心之人。但他的野心没有那么大,他不敢妄想天下,只是盼得能打上几场胜战,打下朝廷的气焰,然后他再派人去求和,带着一大帮子的兄弟,顺理成章的被朝堂招安罢了。   成了朝廷的将军,从此以后,封妻荫子自是不在话下。王莽渴望的其实不多,也是那时候有点野心、有点智慧的叛军最好的选择之一。   他感激给他送来衣食兵器,并且给他出谋划策的神秘军师,但是他更加忌惮他。唯恐此人夺去他的地位,自个儿坐上首领的位置。他可是准备着投靠朝廷的人,才不要被人利用去谋朝篡位,一个弄不好,可是要做一辈子的叛贼,死后的名声可不好听。   王莽走进军师的帐篷,想要和他聊聊。   却没想到,军师正在洗澡,慌慌张张的,他看见他背后有一副黑色的猛虎纹身,精致极了。等他穿戴整齐出来,王莽再问起此事,军师颇有些敷衍,说是年少时不懂事,随便文着玩的。   王莽笑笑,说起其他的来,暗地里却留了一个心眼。   他看到的纹身可是会微微发光的,怎么可能是凡物,怕是这军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,瞒着他。若是这秘密被他知道了,可不就是他手里现成的把柄?哼!看到时候,这小子怎么和他抢首领的位置。   两人心怀鬼胎,面上都是一副兄弟和睦、有商有量的模样,可见人的外貌是不可信的。谁能想到,两个出身西部,一状似莽撞,一状似文弱,花花肠子却是不少。   只是,这场叛乱被天下人看在眼里,早就不是他们想要如何,就能如何的了。   远在泉州的男人着眼于天下,算计着天下,若是被别人摘了桃子,可不要白费了多年的谋划不成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阿痴很努力吧!快夸夸我,我开心了,就更加有动力啦! ☆、造势   “真是一群废物,连乌合之众都打不过。朝廷堕落成了这样,简直丢尽了他们老祖宗的脸!”   萧慕岁嗤笑,他手上拿着一只带着露珠的粉红牡丹,正一下一下地往手上敲,花瓣四散零落,他反倒觉出意思似的,笑得风流肆意,惑人无比。崔世懋最见不得他这一副轻浮的模样,转过眼去,眼不见心不烦。   “他们的武器有问题。”   崔世懋闷着嗓音指出关键点。   “还用你说。”萧慕岁扔了手上的娇花,大开嘲讽:“又有个自作聪明的家伙搅进去了,不过他也算有点本事了,搅风搅雨一场,倒是没把自己先玩死。呵!”   “就是不知道他们能撑多久了。朝廷再弱,底子还是有的,也不是他们能抵挡的。”   皇甫瑾都冷声说道:“他们必须大获全胜。”   “可是再扩大影响,乱局就不是我们能压下的了!”萧慕岁不赞同。   “为什么要压下来?”   皇甫瑾都眼带质疑,看向他的好友。   “就是要他们胜利,其他人才能看见希望,才能、才敢放手一搏。”   “你要全天下都造反?那我们一个个收拾起来太麻烦了,而且,即使最后我们赢了,得到的也只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。”萧慕岁站起来,居高临下地俯视皇甫瑾都,给自己增加气势:“岂不是得不偿失?”   “你是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习惯了?”   皇甫瑾都不紧不慢地回答,只是坐着不动,他强大的气场就完全压制住了萧慕岁。   萧慕岁脸上一僵,后退几步,颓然地坐了下来。  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。   朝堂在西部的军队一再吃败战,龟缩在樊城内,不敢轻易出战。朝堂上的大人们为了推诿责任,互相指责,从人品到长相,都能成为他们攻击的着力点,甚至于金殿上大打出手,视君威于无物。   虽然这东西本来就不怎么有=。=   哀帝对此没有一点办法。   大臣们眼里心里最重要的莫过于军权和战败的黑锅,叛军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,一伙迟早是会被灭掉的蝼蚁,他们这样习惯了高高在上往下俯视的人,又怎么会在意?但要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,更何况他们栖身的这座堤坝早就千疮百孔,不甚结实。   而沉迷在昨日繁华里的人,是看不见远处的危机的。   十日后,樊城被破。   楚潘力竭身死,马玉涛带着残部奔逃四散。   消息传到京都,三朝老臣楚柯楚大人当殿昏死过去。而与其势不两立的关庆丰一伙人脸上也不见半点欢颜。这回,朝廷的脸可是丢尽了,谁知道接下来会有多少人仿效他们,统统的揭竿而起?关庆丰心里隐隐有些悔意,若不是他在军械上卡了一卡,企图逼楚柯那个老不死的让步,这事态也不会严重至此。   然而,事已至此,悔之无用。关庆丰也是果断之人,立刻向哀帝请旨,着与樊城不到百里的桐城守将铁兴子抗敌,关庆丰一派的官员纷纷援声,舌灿莲花地赞美铁兴子之能。老臣们群龙无首,一时间也反驳不过他们。   哀帝不懂这些,他正心烦。他新看上的一个绝世美人性子辣得很,他垂涎不已,却久久弄不上手,哪里有空听这些臭男人吵架?   见他们分出了高下,哀帝立马迫不及待地应下,退朝了。   却说叛军那头,他们在英明的军师的指挥下,如有神助一般,战无不胜。直到攻下了樊城,面对一地的死尸,他们还有些恍惚。   军师从他们中分出了几队人马,人不多,只十来人罢了。   每日深夜,这些人会靠近樊城,在其四周敲锣打鼓,吵嚷一整夜。城里人夜里得不到安宁,白日又要面对叛军大军的挑衅骂阵,没几日功夫,军汉们就神情萎靡,精神不佳了。   楚潘和马玉涛等人也没有什么好法子,只得让人用棉絮、蜡油等物堵了耳朵。偏偏又是中了人家的计谋。   夜里视线不好,火把光线有限,守夜的军汉们又被堵了耳朵,可不就成了瞎子聋子?叛军在军师的命令下在樊城四周推来了投石机。一百多台的大型投石机同时发力,成千上万的巨石被投射入樊城内。   那一夜,樊城被血和肉泥染红了地面,城内死伤殆尽。   待天蒙蒙亮的时候,叛军集结了大军再次攻城,他们几乎没有遇上一点像样的抵抗,只重伤的楚潘杀了几十人,被乱刀砍死。至此,叛军大获全胜。   而为叛军出谋划策的军师大人,得到了他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军权,叛军为他命是从,王莽被彻底架空。   王莽自是不甘的,他作战最是勇猛不过,比起那个连姓名都不肯说的小白脸不知要强出多少去。他嫉妒小白脸的用兵如神,同时也对他的来历表示怀疑。那些投石机是他从哪里弄来的?那么大型的武器,恐怕连朝廷都没有储备那么多,他是从哪里弄来的?   王莽怀疑他根本不是什么游学的富家学子,因看不过西部百姓受苦受难特来帮助。   当他傻啊!   这世上就没有一心帮助人不求回报的好人!那小白脸有才有势,怕是哪个大势力里出来的,要拿他们和朝廷斗呢!   王莽阴谋论了,命自己的嫡系手下严密监视着军师,不放过一点异常。没多久,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少了不得的秘密。军师身边只跟了两个家里带来的男仆,每回他带着他们外出,总会带回大批的东西,或是白面米粮,或是军械火油。他说是家里人送来支援大军的,这一听就知道是借口。   但若不是他时不时地这么来一回,他们十来万人也不可能坚持住对百姓秋毫无犯的原则,不去劫掠粮草。   这名声好听,但维持起来可是不容易啊!所有即使军师有明显的敷衍之意,叛军们也只做不知罢了。   派出去监视的心腹回来眼带恐惧地告诉王莽,军师是个妖孽。他躲在草丛里,看见军师的背后发出邪恶的黑光,依稀是一只斑斓恶虎的模样。然后,军师念了几句完全听不懂的咒语,恶虎就口吐出许多好东西,正是军师运给他们的军事物资。   心腹很是害怕,他问王莽,他们都吃了妖精给的东西,是不是将来魂儿要被妖精勾走,作为偿还?   王莽心里也没底,他先前只当那小白脸是哪个藩王世家派来的细作,拿他们的命给朝堂捣乱呢!谁知道,他竟是个妖孽。   凡人能弄死妖孽吗?王莽心一狠,咬着牙根,竟是想要用火烧死军师。   当然这还得细细谋划,军师已然得了军权,在叛军里的威望远远大于他,若没有一个好时机,引得他现出妖孽原身来,恐怕要引起士兵哗变。   王莽眼神阴暗,在明灭的烛光中,显得分外的可怕。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泉州 白沐的小院   白沐睡得正香,忽然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抱出来,他打了个哆嗦。随即,被人用厚实的羊毛毯子包裹起来,他又舒服得睡得更香了。   之后,白沐被带上了马车。这么折腾了一路,他也没醒过来。   这不是他神经太粗,而是他太过信任他的蛊虫了。出门在外的,他每次睡觉都会在身边布上十七八道蛊虫防线,天上地下都有,就是一个会飞檐走壁的武功高手也不可能不中招。一旦中招,那生死,就是他说了算了。   白沐以为,如果这样防备,还有人能毫发无损地碰到他。   那他就只能认栽了!所以,白沐一贯睡得踏实,警觉不高。   然而,他忘了一个异数,还是一个由他亲手弄出来的异数。皇甫瑾都品尝了各种“爱心”药膳,已经对大部分的蛊虫免疫了,他这一回没让人点火烧蛊虫,也没用刺鼻的雄黄,连符咒都没用,只身穿过成千上万只蛊虫,将睡得脸蛋绯红白沐给抱了出来。而白沐一点也没察觉。   所以说,no zuo no die whyyou try?   连护身的玩意都没用了,白沐哪里还斗得过皇甫瑾都?先时因璎珞对他起来的怨恨,也是无法狠狠报复的,就只能借着治病的名义,忽悠其吃些古怪的东西罢了。但那顶多让人拉拉肚子,最多就没有了。   无怪乎白沐一直想要折腾人,实在是他的危机感发出了预警,若不乘着那男人治病配合的时候,多出几口恶气,等他真的万蛊不侵,周身没有一点疏漏的时候,那就晚了......   皇甫瑾都此次是秘密出门的,没告诉任何人。   西部那里的好东西,他势在必得。野心家从来不会有安分守己的念头,他喜欢的,他想要的,都只能是他的。能使计引诱的,就引诱过来,不能的,就用武力抢过来,若是还不能......   皇甫瑾都冷着脸,晦暗不明地看着睡得四体八叉、自在无比的少年。   他得不到的东西,自是也不许他人染指的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是最后一天在新晋榜上了,数据实在不好看,若是明天下了榜,阿痴简直不敢相信下了榜之后的数据会有多惨淡。我还是去晋江的贴吧找安慰吧! ☆、漏洞之军师   等白沐睡足了时候,迷迷糊糊地爬起来,他发现他的床在晃悠,而且——   皇甫瑾都那个魂淡居然在他床上!!!   白沐下意识地想要离他远点,不想这一退,退到了墙壁上,他打量四周,这才发现他竟不在自个儿的卧房里,而是被人掳到了马车上。   一辆不知去向的马车?   “你要带我去哪里?皇甫家主。”少年皮笑肉不笑,满脸都是不高兴。   皇甫瑾都面上无波,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:“记得辛霞媛与于东吗?”   白沐翻了个白眼,也不回答他这个弱智的问题。他接着说道:“你可是从他们那里得了不少宝贝!”   “那又怎么样?我拿到的,就是我的。”白沐以为他觊觎自己手上的《蛊毒要术》、灵泉和探测器,眼里带了戒备。   像一只炸了毛的兔子。   皇甫瑾都眼里划过一道流光,也不解释:“你想要更多的好东西吗?”   少年一听有宝物,双眼发亮,露出一贯示人的温软笑容,乖乖巧巧地“嗯”了一声,讨好道:“等拿到了东西,我分你一半,怎么样?”   男人笑而不语,只看着少年怪模怪样的献媚,心情颇为不错。   泉州离樊城不近,走陆路的话起码要半个月的时间,而就在这期间,叛军攻打了铁兴子守城的桐城。   铁兴子此人,有军事才能,武艺好,善布阵,但他治军残暴,对人严苛。手下的士兵稍有差池,即受杖刑,被虐打死者无数。故兵丁在恐惧他的同时,也极为怨恨他。叛军军师就利用士兵的这种心理,往城内大派传单。   对,军师很神奇地“创造”出了一种能在天上飞的热气球,靠着煤油、煤炭等物,可载一人飞上天空,在弓箭的射程之外,从天上下发大量的传单。   这传单上的文章先是痛骂了哀帝无道,朝臣庸碌,又指责铁兴子为人残暴,以虐杀士兵为乐,号召兵丁反抗他......如此这般的,写了满满一页纸,其背面则是打了感情牌,以“给XXX的一封家书”为题,用熟悉的语气说起西部各个州县往日的美好,乡亲和睦,以及现在的惨状,声情并茂地讲述了叛军的无奈,呼吁大家伙一起反抗,共创美好的未来......   要知道这桐城的兵丁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当地人。看着背面的“家书”,他们不禁流下了眼泪。   又思及铁兴子往日的残暴,与被克扣近半的俸禄,不禁心思起伏。即使铁兴子下令将所有的传单烧毁,又杀了几个闹事的兵丁以示效尤,但收效甚微,怪异的气氛伴着城外死人身上的尸臭味,在桐城内弥漫开来。   叛军已然得了人心,站在情势之上。   叛军们纷纷感慨军师本领高超,视其为拯救天下危难的救星。   自然,这种留言若说没人推动,用小指想也不可能。这加深了王莽的嫉妒,同时也唯恐军师再做大势力,暗地里着人买了黑狗、公鸡、桃木等物,又派人去请了一座山头外最负盛名的清风道长,请其来诛灭妖孽。   可惜,清风道长暂不在道观里,出外降妖去了,起码要半个月才能回来。   王莽每日等他等得心急火燎的,厚实的唇瓣上长了三个燎泡,直恨不得立马将人请来才好。   而在这半个月时间里,天下形式也在悄然改变着。有零星的贫民受不得贪官污吏的压迫,又听闻西方的叛军大胜,竟是带着家小落草为寇了。有了一就有二,去做土匪的人是越来越多,渐渐聚集成一个个山寨,时而下山劫掠一番,各地的官府竟是拿他们无法。   各地的藩王也是小动作频频,私底下招兵买马竟是丝毫不怕朝廷治罪。而朝廷此时正焦头烂额地镇压各地的土匪流寇,也的确是腾不出人手来训斥惩戒诸王。南方多个州县还出现了疫病,开始向周边传播开来。朝廷上诸事烦忧,对地方的监控,力有不逮。   等皇甫瑾都与白沐赶到桐城的时候,桐城已然在三天前被攻破了。   严格说起来,应该是被献城。   铁兴子被暗中聚集起来的兵丁杀死,死无全尸。而后他们大开城门,主动投了叛军。可见舆论的厉害。文章用的好了,也能成为杀人的刀。   军师就用一片缴文,弄死了一个将军,白得了一座城。   叛军一共十五万人聚集在桐城内,且源源不断地还有人来投奔。军师来者不拒,尽数收了下来。皇甫瑾都与白沐乔装打扮一番,跟着早就潜伏进来的暗线一起,去见了着急的王莽。   王莽见到的两人时不免惊艳。   只见两人均是道士打扮,道冠、道袍,再加一把拂尘。一人是高大的男人,俊美无筑,却气质冷冽,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。一人是少年模样,肌肤透白,眉目精致,特别是一脸温软的笑意,叫人不禁心生好感。   “你是清风道长?可是我听说道长已年近花甲。”   王莽简直不敢相信这二人是道士,说他们是世家公子都没人不信的,这样的人物犯不着来骗他吧!被二人周身的气势所摄,王莽语气温和,没有一上来就兴质问人家。   “清风道长乃是家师,家师要事缠身,派我师兄弟二人来降妖除魔。”   皇甫瑾都面无表情地骗人,居然很有信服力。王莽一下子就相信了,只是看他们年轻,对他们两人的本事表示怀疑。   皇甫瑾都也不多说什么,只抬手拔剑,在王莽警惕的目光中,将离他一丈外的花瓶砍成两段。   王莽:Σ( ° △ °|||)︴酷帅狂霸拽!男神!   “这是......剑气?”王莽迟疑地猜测。但是那是先天境界的特技,这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子,居然有这样的功夫。太让人难以置信了!!!不过,对于他来说,却是桩好事,除掉军师那个妖孽,指日可待。   王莽越发热情了。命人把他们带下去,好生招待着。等明日大开庆功宴,就是降妖的好机会。   翌日,军师接到王莽的邀约,请他到原铁兴子的将军府赴宴。   军师不蠢,他早就察觉到了王莽的敌意,在身边添加了保护的高手,也有意识地架空他,但是军师自恃不是普通人,不将王莽等草莽看在眼里,即使是他设下了鸿门宴,军师也有自信能全身而退。   宴会开在将军府的大花厅,因为正当战时,菜肴没有多少花样,但分量足,肉块大,又有酒有歌舞,倒也是热闹。王莽把叛军里的所有将领都请了来,他要在众人面前揭穿军师的真面目,也夺回他的话语权。   一个一个的将军到了。这些人出身都不大好,有杀猪宰牛的,有街头耍把式的,故样貌举止都不能多期待。有皇甫瑾都和白沐在席位上坐着,出色的长相对比着,他们就不由生出自行惭愧之感,更是好奇这二人的来历。   “王大哥,这两人谁啊?长得比咱们村里最漂亮的小媳妇还要好!”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豪气地拉住王莽的胳膊,大声追问。   王莽唯恐得罪了两个救星,狠拍了大汉一巴掌,训斥:“说什么呢!这是我请来的贵客。”   “大哥,他们是做什么的?”   “大哥,说说看啊!”   “是游学的学子吗?学问有军师一半好吗?”   众位将军七嘴八舌地说起来,语气倒是都不错,可见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里都是吃香的。看头一回见面,这些五大三粗、不识文墨的大汉热情的模样就知道了。   因王莽要求,皇甫瑾都和白沐换下了先时的道士服,只穿了一身家常衣裳。王莽是怕打草惊蛇,叫军师那个妖孽提前知道了,要跑。所以,众将士只看外表,猜不出他们二人来历来。   正吵嚷着,军师来了。   他在叛军中威望极高,将军们纷纷起来和他打招呼,脸上的崇拜与敬服毫不掩饰。而坐着不动的王莽、皇甫瑾都、白沐三人就显得很特殊了。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。   还是军师一声朗笑打破了尴尬。   “这二位是王大哥的客人?不给介绍一下吗?”   王莽不想与他虚与委蛇了,他实在是厌恶这个人,直接撕破了脸。   “来收拾你的人,妖孽。”   众人哗然。   “王大哥,你在说什么?军师怎么可能是妖孽!”   “对啊!大哥你酒喝多了吧!”   “是啊!是啊!”   “闭嘴。”王莽黑着脸大声呵斥他们:“是不是妖孽,你们看着就好了。”他转身,对皇甫瑾都和白沐拱了拱手:“麻烦了二位道长了。”   军师见事不好,就往他带来的人后面一躲,大声指责王莽无信无义,为了权势要害死同生共死的兄弟。他口才一向好,说得在场的人群情激奋,露出不赞同的表情。   皇甫瑾都不管这么多,他飞身上前,只几招就将军师特意招募的高手放倒了。然后,他一把掐住了军师的脖子,把他像只鸡一样,提到白沐面前,。王莽镇着其他人,不许他们阻拦,只等接下来的发展。   接下来,白沐就在一片黑光中,取出了军师眉心的硬物,一枚圆柱形的晶体。军师哀嚎着,脸色煞白地晕死过去。   此次白沐有了准备,小心地把那个晶体放入特制的液体中,没有再裂开。   “此人被虎妖的魂魄所控制,如今我已除去妖孽,好生休养就无碍了。”   皇甫瑾都面无表情地说了一番这样的话之后,拎起白沐,走了。   留下目瞪口呆的叛军将领们和不满的王莽。   王莽:我是要你们弄死他,不是救他,好伐?你玩我!!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称体重,受了两斤,好开心哇!o( ̄▽ ̄)d   阿痴推荐花茶,瘦瘦果加甜菊叶,一天两到三升,再加上运动和控制饮食效果就更好了。 ☆、蓄势   在圆柱形晶体的惨叫声中,白沐捏碎了它。   就此得到了一方黑虎小印。   白沐翻来覆去的看这方小印,每个表表角角都摸了一遍,得意得不得了。然而,却在发现它的用途之后,白沐黑了脸。   金戈黑虎帅印???这是什么鬼?   正在他抓狂的时候,他手上的小印被皇甫瑾都那个魂淡拿走了。看着他脸上难得的笑意,白沐气得不得了。   被这魂淡骗了!   就说他怎么会这么好心,带他来寻宝贝。   骗子!!!让他千里迢迢地出来做白工,结果什么都没得到。   白沐气得狠了,不禁催动了体内的黑瘴蛊,拿他平时用来熏蚊子臭虫的瘴气糊了他一脸。当然,这没卵用。这个魂淡对这些东西完全免疫了,只是脏了脸和衣服,他手捧着黑虎帅印,就是被糊了一脸,也是俊美不改、气势不凡。   白沐:好想弄死他,怎么办?   野心家在得了想要的东西后,心中贪婪的恶兽暂时得到了平复。这个时候,他的心情通常是很好的,也不计较小猫小狗的胡闹,颇为好脾气地揉了揉白沐的发顶。然后,施施然地暂时离开了。   留下一个被气红了眼、顶着一头乱发的少年,直拔地上野花野草出气。   野花野草:窝做错了什么?嘤嘤嘤~~   而现今的桐城内,倒是气氛“融洽”,你好我好大家好。   王莽暗搓搓地想要弄死军师而不得,他此时即心虚又怨恨,唯恐军师祛除了妖邪之后,再与他算账。这一次,他们可是真正的撕破脸了,就是挥刀相向都不奇怪。因此,他调集了他的心腹们,防备着军师苏醒后发难。   然而军师醒来后,却十分大度的对他道谢,态度是令人迷惑的诚恳?   王莽:这种明明想做坏事,却被感谢的心情,略微妙~   军师哪里想要感谢他?他恨不得咬死他!!!   但是,情势半点不由人。他先前的风光无限,一方面是靠着智计百出,另一方面则是靠着金戈黑虎帅印的帮助。往严重了说,那方黑虎帅印就是他立足异世的奠基石,是他最大的依仗。乍然失去了这宝贝,他还能顺风顺水、视天下英才为无物吗?   军师咬牙,也不知道姓王的那个杀千刀的武夫从哪里找的两个二缺,降妖把他的金手指给降没了!┭┮﹏┭┮   叛军的其他人见王大哥与军师和睦,你谢我来,我谢你的,不禁感慨他们俩的感情好,也纷纷赞叹王大哥的高义,和军师的好福气。   叛军众:王大哥乃真是一个知道疼人的好银!军师真是好福气,能碰上这样的好银!   王莽&军师:什么鬼?   果然手下应该挑情商高的,多碰上几个蠢货,分分钟就是气死的节奏QAQ   好吧!叛军内部总体来说,还是很“欢乐”的。只是军师失了军械和粮食的“供应商”,还是不要钱的那种,他完全被打乱了节奏,只得绞尽脑汁地想要从各处筹粮、弄军械,真是劳心劳力。他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苦衷,可谓是苦不堪言!   而当一个人习惯了金手指的帮助,再突然失去,结果嘛——   幸好,军师本身是真的有才,三十六计用得纯熟,一时间叛军内部倒是一切如常,没出太大的乱子。只是毕竟是不同的,先时军师有退路,有粮有人,有军械,他自然是自信满满、成竹在胸的。   但是现在,这些都没有了。   军师的军事部署就显得急凑起来,他要好听的名声,不能到百姓家征粮,更也不能像土匪一样去抢劫,他只能动用被攻占城池的粮仓和各个昏官府邸的存粮。而他要供应的是十五万人,整整十五万嗷嗷待哺的嘴,而且随着时间发展,前来投奔的人还会越来越多。   一两个小城池里的粮食和军械,面对这数量庞大的人口基数,显得杯水车薪、力不从心。   军师急切地想要攻占更多的城池、州府,只有得到更多的土地,以战养战,他的雄图霸业才能继续下去。   故此,叛军一改以前的巧用计谋,灵活作战的原则,态度变得意外的强硬。一连十几日功夫,他们疯狂地攻击了三座城池,并且不惜死伤。最终,这三座城池被双方人马的鲜血染红了城头,在一片悲凉中,易主换姓。   朝廷接到前方战报,十二天连失三城,义愤填膺者有之,惊慌失措者有之,不以为意者有之。   但叛军咄咄逼人的态度,却让整个朝廷都如芒刺在背,难受无比。此时,大臣中间也出现了分歧,主站主和两派争论得厉害,哀帝又不管事,一时间竟是僵持住了,没有新的命令下达。   上面的政令不下达,底下人就不敢擅自行事。   要说起来,这李夏朝重文轻武,还是打□□那时传下来的。因此,文官的地位远远高于武官,就是一个六七品的文官也敢指着一个二品武官的鼻子痛骂,弹劾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。故武官们习惯了忍让,习惯了夹着尾巴做人,不得朝廷的旨意,即使心急前方战事,有心驰援,也不敢真的派兵。   一个不好,犯上作乱的帽子就盖了下来,祸及家小。   叛军形式一片大好。   天下人见了,心里想法不一。只说那些有野心的藩王们,一个个眼红极了。他们暗地里招兵买马已是准备日久,只差一个起兵的借口了。   他们想要这天下,这龙椅,想得几成疯魔。   京都皇宫   哀帝好美人,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。于一个色中饿鬼来说,什么事最残忍?莫过于面对绝色美人,看得到,吃不到了。哀帝抓耳挠腮、火急火燎,然而并没有卵用。   他是给美人送了金银珠宝,送了奇花异草。更甚是大兴土木,催着工部赶工,给她建了一座极尽华美的宫殿。他亲笔提名,唤作藏娇宫。哀帝从未为一个女人花过这样多的心思,几乎是上赶着讨好了。他自己都要感动了。   但偏偏,美人儿不领情,玉面含霜,对他没一个笑脸儿。   哀帝抱着其他的嫔妃,心里想着她,怎一个‘虐’字能道尽?   只是他不喜强迫美人,强颜欢笑的美人会减了三等的姿色。他是皇帝,天下都是他的,他想要的美人儿最终也会是他的。哀帝与身边的嫔妃调·笑,颇为自得地想到。   郑可儿,哀帝口中的美人儿却不是这么认为的。   说起进宫的原因,她也是倒霉。   她在街上莫名地被人迷晕,以新进宫女之名弄进了皇宫,怕是哪个舍不得女儿入宫受苦的人家做得好事。   这本没什么。以她的本事,虽皇宫戒备森严,但逃离还是不成问题的。她都已经贿赂好了御膳房的小太监,就等着时机到来了。   谁知道,就在这个时候,她遇上了哀帝,一个彻头彻尾的色鬼,昏君。   看看他那模样,青黑浮肿的眼睛,缺少锻炼虚胖的身体,死白发腻的皮肤,这样的人也想染指她?   笑话!   他送她金银珠宝、奇花异草,但却没问她喜不喜欢。他给她建造华美的宫殿,却不问她愿不愿意被金屋藏娇。他口口声声地说爱她,却能同时抱着他的爱妃寻欢作乐。   这世上,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男人?   郑可儿别说是做他的嫔妃,就是看见他,都要作呕。但是,他是皇帝,可以名正言顺地派人“保护”她,可以轻易地禁锢她。   郑可儿都快疯了。她堂堂影杀的金牌杀手,居然被困在这个混球手边,哪里也去不得。还要面对他时不时的骚扰、示爱,以及后宫其他女人的嫉妒和陷害。不知道有多少次,她都想伸手掐死他们。   但是,生命是最可贵的东西。郑可儿深有体会。好不容易她才逃脱了组织的控制,又侥幸得了新生,若是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,简直是死不瞑目。   郑可儿忍耐着,等待着逃离皇宫的机会。   但之后的一件事令她杀意暴起,几乎就真的动手弑君了。哀帝身边的一个太监为讨好主子,给她的茶水里下了药,还引来了哀帝,若不是她从重生以来就给自己做过这方面的训练,恐怕就真的要中招了。   事后,郑可儿忍着厌恶,向哀帝哭诉了几句委屈,那个大胆的太监就变成了死太监。而哀帝一向自诩为怜香惜玉之人,见了她衣衫不整的模样,倒是未多加强迫,只是来得越发殷勤。多少次,看着他虚胖的粗白脖子,她跃跃欲试。   她想活,想要活着去寻找自由。   桀骜冰冷的绝色美人望着远处的宫墙,对自己发誓。她总会出去的。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“抱歉,萧少爷,主上还未出来,这是今日的处理文书。”   璎珞将一小叠码得整整齐齐的文书交给萧慕岁。   “还没出来,这都半个多月了。瑾都这次发作有这么严重?”萧慕岁一脸的担忧,着急好友的病情。   “白公子说了,这是青丝蛊反噬,凶险无比。起码要一个月时间给主上压制病情。这才半个月时间,离他们出来还早。”璎珞面无表情地回答。   “这瑾都也是,居然放心和一个外人待在一起,还不让我们探望。这也就罢了!他难道还不相信你不成,连你也防着。”风流邪肆的萧家家主一脸的不认同,为璎珞抱打不平。   但冷冰冰的侍女却不领情,依旧冷硬、不解风情:“璎珞唯主上之命是从。”   “哦~~女孩子也要为自己想想的。”留下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,萧慕岁风流倜傥地离开皇甫家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严重声明:本文不虐受,也不虐攻,小受不贱,攻世故,野心勃勃。到本章为止,小受没有喜欢上小攻,小攻也只是对小受有本能的占有欲。小受是只土包子受,见过的美人没几个,比不上小攻的“花容月色”,所以他难免惊艳,受到诱惑。但是他情商低,跟着小攻也不只是受制于他,还有其他原因。虽然小攻势力强大,但小受的蛊毒也不是吃素的,不可能真的用火、符咒、雄黄干掉,不然我前面干嘛要把蛊虫写得那么屌?这些后面还会写到。我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爱,相爱也要考虑现实,我会让情节尽量的合理的。虽说我很想苏,但苏也要有格调的,一篇只是虐和反虐的文章,没有逻辑的文,看过了,就忘了。我希望我的文能让你们记得更久一点。   另:今天下新晋榜了,在月榜的第180名,我差点找不到。昨天新增了1000左右的点击,和15左右的收藏,看看今天会有多少呢?阿痴一脸血地看着你们。 ☆、疫病   南方港城   港城原是李夏朝沿海最繁华的城市之一,它的港口熙熙攘攘,城内水网密布,往来客商无数。港城人靠海吃海,物产丰富,又处于交通枢纽,商业发达。街道上店铺林立,客栈、青楼、茶馆......应有尽有。   港城虽小,却是南方的一颗璀璨明珠,它的美丽令无数的文人骚客流连不返,动情地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华美诗篇。港城人喜爱他们的家乡,大多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,从生到死,即使碰上天灾人祸,也不愿离去。   然而,那只是往日回忆罢了。   现在的港城疫病泛滥,像是垂死的老海蚌,半露出来的腐烂蚌肉,散发着阵阵恶臭。   城内,每日病死的人畜数以万计,昔日繁华的港城迅速地萧条下来。听闻此地有疫病发生,商人们宁愿绕远路,也不肯再落脚港城。   而病死者往往无人收敛,暴尸荒野,其状凄惨无比。   活着的港城人想尽了一切办法,想要拯救他们的性命和他们美好的家园。然而,港城没有良医能治好这种疫病,而官府里的人又多是贪生怕死之辈,有五成是捐来的新官,他们一见大事不妙,立即火速地逃离了这个城市。   港城里的人不想死,即使他们是不愿离开故土,也只得下了狠心。   那些尚未染病、能走动的人纷纷拖家带口离开了港城,却不想他们还是没能逃离死亡的阴影,流民们一路上病死无数,更是将疫病带到了其他的地方。严重的乡镇竟是到了十室九空的骇人地步。   南方疫情严峻,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。   然而,朝廷却没有动静。既没有派医遣药,也没有拨款赈灾。不是那些大佬没有同情心,也不是他们不知道安抚百姓,而是国库没钱了!   虽然之前借着卖官一事朝廷大肆敛财,但是那钱还没热乎几天呢!   哀帝要大兴土木,建造宫舍。前面说到他为了郑可儿建造了一座藏娇宫,极尽华美,奢靡异常。自然,他兴建的不止这一座宫殿,哀帝想着,既然建了,索性多建几座。他的母后,他的宠妃,他自己的宫殿都需要重新修缮,里里外外,从宫墙到摆设,全都换新的。   还有城外的别宫,去年被大火烧毁了,也需要重建,这又是一笔大数目。   这样一来,钱就不够用了。   哀帝贪财,同时也抠门,他把自己的内库看得死紧,视为天子的私库,轻易不许动用。除了他的爱妃们,连他的母后都不容易得到一件他御赐的宝物。老臣们不同意动用国库为他修建宫室,小人们只一味的讨好哀帝,为此,朝堂上又是一番唇枪舌战,你来我往。   但在他一连罢朝九天,并且不接见任何大臣,封藏玉玺之后,老臣们不得不妥协了。哀帝向来不在乎他的国家,他任性得难以理解,也许在他的心里,即使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,只要他还有美人玩,有精致的衣食,有稀罕的玩乐,他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。   哀帝心满意足地动用了国库里的钱,修建了他的宫殿。   一座座或雄伟,或华丽,或秀美的宫殿被修建完成,哀帝住在里面,和他的爱妃们,乐不思蜀。   而惦记上国库存银的又何止是哀帝一人。他好歹是天子,名义上的天下之主,因私欲动用国库存银虽被人诟病,却算不上犯罪。而那些朝臣们,从前几任皇帝起,就纷纷哭穷,向吏部借银,有借无还。更有人借着职务之便,替换国库中的宝物,谋取私利。   国库很快再次见底了。他们拿不出一大笔钱财来赈济灾民,只能连发几道圣旨,训斥当地的官员处事不利,并着他们安抚百姓,设置关卡,防止这些携带着疫病源的流民继续扩散开来。   然而,等这条命令发出,已经太晚了。   南方的云州已经成为疫病的天下,整个州府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患病的人。即使外面的官员亡羊补牢,对整个云州施行禁令,只许进,不许出,但依然有少数的云州人逃离,将死亡的恐怖也带了出来。   而导致事情发展到最恶劣的境地的,是一个叫邵白的云州人。   他逃出了被放弃的云州,上京都投奔他的叔叔。而他的叔叔是一个太监,一个在皇宫里混得不错的、宠妃身边的大太监。顺理成章地,这恐怖的疫病就顺着这两人传入了皇宫大内。   即使尊贵地住在华丽的宫殿里,人还是逃脱不了病魔的拥·吻。   哀帝是幸运的。   也许是他稀薄的龙气庇佑,也许是他身体好?他没有感染上疫病,但是他的最宠爱的妃子却不幸被感染上了。   哀帝多情也薄情,他半点没管这个妃子的死活,一点往日的恩·爱都不念,命人将她移到了城外的别宫里。要知道,那个宫殿工程浩大,尚在修建中,条件差得很。这几乎是在明面上放弃了这个妃子。更不用说那些不幸染病的宫女太监了,全被惊恐自私的哀帝下令活活烧死。   疫病居然传到了皇宫里!   哀帝吓得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。梦里,他看到了爱妃临走前的模样,她浑身长满了红色的细斑,密密麻麻的,像一个发了霉的烂果子。那样的可怖,完全没有往日的娇媚模样。梦的最后,哀帝被她怨毒的目光吓得惊醒过来,即使钱贵给他灌下了几大碗的安神汤,都不管用。   惊恐之极的哀帝第二天下了一道错误之极的密令,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云州外。   随着云州的被封锁,里面的官员也逃脱不了被放弃的命运。   他们难以置信,自己居然被朝廷放弃了。依然活着的官员带着他们的家仆和差役聚集在一起,在云州的出口处,期待着朝廷的解禁。   哦!不需要完全解禁,那些病鬼不需要被放出来,让他们死好了,只要把他们放出去就好了。   他们没感染疫病,绝对没有。盼望早日逃离死地的云州官员,一再向外面的人保证着,但那些人穿着厚厚的衣服,遮挡着口鼻,像看脏东西一样看他们,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哀求。   就在云州的这些官员即将彻底绝望的时候,外面的人给了他们一个机会。   一个能救他们出去的机会。   落水的人会紧紧地抓住救命的稻草,死亡的恐惧逼得他们理智全无,根本不管稻草能否拯救他们的性命。只是本能的,紧紧的抓住它,即使溺死,也要拖着这根稻草。   那么,陷在疫病死域里的人会做什么呢?难道能期待这些人的仁爱与智慧?   两天后的深夜,港城被大火焚烧。漫天的大火和着火油,将城内活着的人,有病的,没病的,全都活生生地烧死。那些枯黑、扭曲的尸体,那些伸向水源的手,那些痛苦呐喊的表情,诠释着这令人发指的罪恶。   真是疯了!疯了!!全都疯了!!!   整个云州疯了!!!   官员带头烧城池,这说明什么?这说明,那些只会在嘴上安抚他们的官员早就放弃了他们,朝廷放弃了他们,甚至连最卑微的希望都不肯留给他们,自生自灭都不被允许,而是要活活地烧死他们,以绝后患。   为什么他们要死!   无数云州人目眦欲裂,他们眼里出现了刻骨的仇恨,眼角几乎渗出了血。   他们做错了什么?   没有人能荒谬地给他们定下罪行。   他们恨!   恨朝廷的压迫,恨朝廷的小选,恨朝廷的不作为,恨朝廷的卖官,恨他们......不·给·活·路。   他们做错了什么?   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上,然而没有人能给出正解。这本就是一个伪命题。   此时,一则传言在绝望的云州人中传播开来......   哀帝四年正月,云州发生暴动。愤怒的云州人像一只只恶鬼,不顾生死地冲出了官兵的包围圈。那一夜,死伤者无数。等日头高起,云州只剩下了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官兵、官员尸体,这些尸体少有完整,似是被什么凶物咬过一般。   可怖的是,那依稀是人的齿印。   云州彻底成了一片死域,再无活人。   云州暴动的消息传出,举国哗然。与此同时,哀帝命人火烧港城的消息传出,他的名声简直臭到了极点。无人敢相信他居然是他们的帝皇!这样丧心病狂的恶棍,连人都不配是。   而随着而来的是人们的担忧,虽然云州人的确可怜,但是他们大多身上有‘脏污’,这病没有治好,又不知去向,万一将疫病传到他们这里怎么办?这是大多数人的担心。   但是,传得十分凶险的疫病,并没有再爆发,似乎是谣传一般。连云州人也不见一个出现。   更有传闻说,云州人根本就没有得病,而是中了一种奇毒,是朝廷过于恐惧和专断,才传成了疫病。而这毒是不会传染的。为了这莫须有的疫病,朝廷欺骗了天下人,暗地里屠杀了一州的百姓,以暴动掩饰。   不见疫病爆发,不见云州人出现,这传闻似乎合情合理,没有一点错漏。   姑且不管这传闻的真假,它都成功地引来了所有人的不满和唾骂。在这样的时代,百姓虽渺小而卑微,却是最勤勤恳恳、任劳任怨的。只要能活下去,只要能填饱肚子,他们大多人都愿意安安分分地守着田地过日子。   而云州人无过,却被举州害死,其他地方的人听说了,难免兔死狐悲,对自己的处境更加不满。   所有人不免想到一个问题,若是遇见相似的情况,他们会不会得到和云州人一样的下场?   答案显而易见。   哀帝,朝廷,大臣,对他们,天下人简直失望透顶,完全不再抱有希望......   而藩王们也等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好时机。   乱世,起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阿痴正在码新文的大纲,我感觉很萌啊!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这么觉得。新文名字叫【快穿】冒牌系统/魔镜传说,哪个名字更好些?希望我的文笔能够把我的脑洞变成文字,带着你们装逼,带着你们飞o( ̄▽ ̄)d   这一章伏笔很多啊!我是不会说出来的。这种只有我知道的感觉,不能更好哇!!! ☆、大师   短短五天时间,就有五个藩王举起了反旗。   他们纷纷朝京都逼近,用着各式各样的借口。   委婉的人说哀帝为奸邪小人所惑,他们举兵靖难,为的是铲奸除恶,替天行道。直白的人直接痛骂哀帝上愧于天,下愧于祖宗家法,不配为帝。也有藩王句句不离皇族血统,提醒天下人他们也是龙子皇孙,拥有继承帝位的资格。   藩王们为表决心,也为了赢得民心,纷纷将他们境内忠于朝廷的地方官和捐来的新官,全部杀了祭旗。   天下大乱也是不可避免。   朝廷上下闻讯,立马就乱了。藩王谋反可不用于西部的叛军,他们有组织、有地盘、有血统、有威望、有粮草......还一下子反了五个,这是要改朝换代的节奏吗?   朝廷的官员人心浮动,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想着的可不是如何保家卫国、维护哀帝的统治,而是如何换个新主子,压对宝,投奔最终的胜利者。   这其实也无可厚非!   哀帝有什么好的?即使是奸佞们无法违心地认为他是一个好主子。他好美人而薄情,他贪财且挥霍,他胆小而懦弱。奸佞们虽因为他而位高权重,但偏偏他又优柔寡断,专注和稀泥一百年,留着那些老不死的和他们作对。时间久了,即使是曾经有那么一点的感激之情和知遇之恩,都被他耗尽了。   好吧!这些都只是借口罢了。   真正的原因是他太弱了,震慑不了群臣,也收买不了人心。他即使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,穿着最威严的龙袍,也不像一个帝王。他没有一点做皇帝的意识和能力。无论是对朝纲的把握,还是对权势的掌控,他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。他连自己的皇宫里都管不好,大内不仅物价奇高,幽僻处冤死的亡魂更是数不尽数。   这样一个天赐的昏君,就是用来推翻的。   爬墙的小人们默默地为自己找好了借口,然后心安理得地对新主子讨好献媚。   哀帝慌了。他虽各种无能,各种荒唐,却也知道他所拥有的一切,都是建立在他的地位上,如果被他的“好叔叔”“好兄弟”们拉下了皇位,那后果——   哀帝打了个寒颤,他再不敢深想下去。这个时候,他终于聪明了一回,知道平时宠信的人大约是靠不上的,还是他老爹留给他的那些老臣们可靠。他急急忙忙地命人将一干十几个老臣,统统给召唤到了皇宫,询问他们如今的形式该怎么办才好。   老臣们很是安慰了他一番,才令这个没一点政治敏感度的帝王堪堪打消了求和的念头。更是难得的被哀帝赏赐了不少金银财宝。   他们相伴着,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皇宫,衰老的背影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,显得那么的脆弱和失望。   此时的他们,脸上不再是面对哀帝的淡然和从容,而是满脸说不出、道不尽的苦涩和悲伤。   向□□尽忠吧~~   悠长的叹息被正月里的寒风吞噬,只留下淡淡的怅惘和悲伤,似乎连这个原该喜庆的季节都忧郁起来。   藩王们带头造反,其他有心于天下的人也不甘落后。一时间,各路的叛军、义军、王军如雨后春笋一般争先恐后的冒出来,连个小县城里开镖局的武夫都能理直气壮地说要推翻哀帝,自己做皇帝。   朝廷的势力,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瓦解着,各地的官员或被杀死,或自杀以全气节,或改换阵营,朝廷除了京都以及靠近京都的几座大城外,对外,再无约束力。   哀帝的统治,名存实亡。   而代替的,是群雄割据的局面。其中,以宁王李弘涛的势力最大,地盘也最大,他蓄谋已久,此事发力,一下子占了五个州城。据说,宁王府的女人们都做好了封妃时的衣服,就等着宁王事成的时候了。   但这样的谣言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,朝廷管不了,百姓冷眼旁观,有识之士各为其主,只有人叹一句宁王的野心罢了。   大约□□也没有想到吧!他千辛万苦打下的庞大帝国,会因为子孙的无能和愚蠢而岌岌可危,而造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,他的其他子孙,更是出了一把大力气,与前朝的旧事多么的相像。   多么的讽刺!   泉州的三大世家没有反。当然,他们也不再听从朝廷的号令。泉州的位置很特殊,它位于北方,夹在外族的地盘和赵王李弘睿的地盘之间。这些年外族蛮夷不是没有觊觎过泉州的富裕生活,但正因为三大世家的镇守,巧施妙计,拉拢打压分化外族的各大势力,又与他们通商,给予他们所需的盐粮等物,这才一直平安无事。   见李夏朝大乱,外族蛮夷蠢蠢欲动,似有趁火打劫的意思,被萧家家主压了下来。   现在的泉州由萧家主说了算,三大世家尽皆听从他的号令。盖因皇甫家主旧疾复发,正在养病。而崔家主向来是不喜政事喜军事的,泉州的政事就全都落在萧家主的身上。   萧慕岁也是有真本事的,在这样的一片乱局中将泉州打理得安安静静的,没生一点事端,更没有贸贸然地加入某个藩王的队伍里,被拉入乱局中。   于这战火纷飞的天下,泉州也算得上乐土了。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而传说中正在养病的皇甫瑾都,和再给他医治的白沐却还在路上。   以泉州与桐城的距离,来回一趟,起码要一个月时间。但那是指一般情况下。现在全天下都乱了,到处都是军队和流民,到处都是关卡,即使能干如皇甫家的暗卫也是很烦恼的。   暗卫们:是男人就要默默地抗下所有事,不辜负主上的看重。握拳!!!   所以,回程的路就很崎岖艰险了,各种翻山越岭,各种露宿野地,各种山鲜野味......咦?   弱鸡沐被折腾惨了,先时还好,他起码有马车可坐,后面为了不被藩王的关卡拦住,他们只得走山上的小路。   那特么哪里是路?   完全是人踩出来的陡坡!白·弱鸡·沐被皇甫瑾都抱着高来高去,飞山越岭,男人的手硬邦邦的,跟圈铁箍子似的。等停下来,白沐撩起衣服一看,好嘛!一圈的淤青。   魂淡!!!   就这样,那个男人还一脸的屈尊降贵,就等着他去谢恩的表情。   =。= 魂淡,你等到死好了。   白沐扭头,只做不见。   等过了关卡,他们又重新买了马匹和干粮,乔装成镖师,走山路回去。也不知道那些暗卫怎么走的,带路带到了香火鼎盛的菩提庙里。若不是现在兵荒马乱的,香客来往不易,少了许多,他们一群来历不明的大男人,恐怕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了。   “既然来了,就进去看看吧!”   皇甫瑾都拉着白沐的手,信步走入古朴的寺庙里。一路披星戴月的,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亲密了许多。   一直是皇甫瑾都抱着白沐骑马、翻山、越墙,倒不是他故意为之,实在是某人太弱,连最温顺的母马都骑不了。皇甫瑾都有心教他,但白沐在蛊毒上表现出来的天赋和智慧,就像被他当干粮粗掉了一样,怎么教都不会。   皇甫瑾都“好心”地抱了他一路,白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。虽然,他冷冰冰的表情真心碍眼。   菩提寺之所以出名,是因为它每一代都会出一位得道高僧,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,识人断命,无所不会。若不是他们淡泊名利,一心侍奉佛祖,早就替代了京都的龙隐寺,成为李夏朝的第一大庙宇了。   不过,即使是这样,每天也有无数的人来寺里求见大师,希望他指点迷津。   而这一代的大师的名号为广元大师,最是精通命理术数。这不,皇甫瑾都一行人尚未表达来意,已有知客僧奉命带着他们去见广元大师了。可见大师修为高深,知人所不知,晓人所不晓,神通广大。   “各位施主到了,前面的小院就是广元师叔祖的住处了,你们二人依次进去即可,其他人请到旁边的厢房等候,用上一壶好茶。”圆圆脸的知客僧很是和气,笑眯眯地请皇甫瑾都先进去。   暗卫们不大情愿,担心主上的安慰。皇甫瑾都却似是对广元大师很是信任,独自一个人进了那朴素的院子。   皇甫瑾都率先向端坐在团铺上的老和尚问好,接着问道:“大师,您何以此次愿意见我?”   广元大师是一个须发皆白,垂垂老矣的老和尚,看上去似乎随时会驾鹤西去一般,没半点特别。但一旦他抬起头来,用他温暖、包容一切的目光看着你,他的面目、他的衣着就会变得模糊,不再重要,仿佛天下间只剩下那一双眼睛,注视着你。   这样一个人,又怎么会简单?   他不紧不慢地教导着旁边的小和尚沏茶,没有理会皇甫瑾都的问好和提问,更不用说站起来接待他了,偏偏皇甫瑾都半点不觉怠慢,颇为耐心地等着。   茶,沏好了。一股清香弥漫到空气里,使人精神一震,心平气和。皇甫瑾都似乎被洗涤了心灵一般,连身上的戾气也收敛了许多。   大师这才抬头,看向皇甫瑾都:“施主,命格贵重,心志坚定,所求的事自当如愿,贫僧没什么能帮上你的。”   “命格贵重?”   皇甫瑾都嗤笑,黝黑的眼里野心迸发:“有多贵,能登顶否?”   “施主心中所求,皆可实现。”广元大师好脾气地重复他的意思。   “是吗?”皇甫瑾都垂下了眼。   “继承我平生志愿的人,是谁?”   “自当是施主的子嗣。”大师回答。   “我的子嗣......”皇甫瑾都意味不明地重复,神色里似有感伤。而后,他骤然站起,向大师道了一句“告辞”,转身匆匆离去。   而白沐见到广元大师的时候,他的待遇就好多了。起码,皇甫瑾都没喝上的茶,他喝到了=。=   “你是早夭的命。”广元大师语出惊人。   白沐温软地笑笑,不以为意:“我知道。去年十月就应该死的,现在只是借着帝王龙气,苟延残喘罢了。”   “你命格奇诡,又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琉璃净体,天下邪祟容不得你,你亦是天下邪祟的克星。你的命数已然和他掺杂在一起,若不离去,恐怕再也超脱不得了。”大师满脸的慈悲,为好友之徒多舛的命运叹息。   “走了就是死,不走好歹能再撑几日。”白沐指着墙缝的一株野草,说道:“您看,它尚且在偷生,更何况是我。”   “更何况,见证一个新王朝的诞生,就像我的师祖断了一个王朝的根基一样——”   “有意思!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阿痴给小受加上了高大上的补丁,怎么样,是不是很厉害?他的形象立马不逗逼了对不对?   对于新文的名字,如果没有意见的话,就用【快穿】魔镜传说啦!记住这个名字哦!看到了它,记得进去看看,万一戳中萌点了呢?   阿痴统计了一下,昨天十点到今天十点,一共新增了800左右的点击,和3个评论,3个收藏,还好,没有像我想得那么凄惨。阿痴默默地擦掉了一脸血。你们还是爱我哒! ☆、各人的恨与无奈   ##皇甫瑾都青丝蛊复发,一月不涉政。##   一个正气凌然的男子从专门训练的信鸽身上解下了一小卷白绢布,上面用蝇头小字写着这样一条重要的讯息。   男子将绢布凑近了烧得正旺的炉火,绢布被火苗舔噬,一眨眼就化作了一片黑灰。男子看着这情景,渐渐出了神。慢慢的,他的神情变了,身上的正气似乎也被火苗吞噬了一般,男人骨子里的怨毒透了出来。   他的长相是不变的英气,却好似一只滞留人间的厉鬼。   “皇甫瑾都!皇甫瑾都!!”   “这一世,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坐上帝位,还怎么夺去我李氏的江山,还怎么逼我喝下毒酒......我要你死·无·全·尸。”   一声声怨毒的诅咒随着夜风远去,受了惊吓的老鼠一脑袋扎进草丛里,瑟瑟发抖,被早已埋伏好了的青蛇一口吞吃下腹。   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,哪里有这样的复杂?   藩王没有把朝廷看在眼里,但是却不敢小觑其他图谋皇位的兄弟、侄子、路人甲?相互之间防备得厉害,他们一方面气势汹汹地向他们封地的周边地区扩张,攻城略地,另一方面开始了各方的联盟、分化等等。   这样一来,联姻就很重要了。   所谓的结□□之好,互为倚助。只牺牲一个女儿,就能换来一个利益同盟,简直是太划算了。野心家们总喜欢玩这一套,笃信着姻亲关系,要知道自古就有“一荣俱荣,一衰俱衰”的说法,一门好亲戚甚至能提携全家。   所以,出现发妻“病故”的事件就不足为奇了,她们需要为后来者腾位置。   宁王妃张氏,病逝。   宁王面无哀色,以张氏善妒、苛待庶子庶女的名义将其原配嫡妻的名分从家谱里划去,并定于下月初八迎娶新人。新人就是赵王李弘睿王妃的娘家姊妹。宁王府上下为了迎接新王妃,采购、装扮新房......急得手忙脚乱的,而侧妃娘娘却借口身体不适,诸事不理。   宁王心中有愧,他本来是答应了立婉婉为王妃的,但为了他的雄图霸业,只能委屈她了。李弘涛一连几天,天天往她那里赏赐金步摇、玉如意什么的,寓意他对她的感情不动摇,更是暗示将来的后位只有她能坐。   刘婉婉命人委婉地拒绝了宁王见面的要求,只托词身体不适,唯恐影响王爷的身体安康。李弘涛一点没生气,反而得意于自己的魅力,女人爱他,自然要使些小性儿,看在他眼里,只是情趣罢了。   但是宁王不知道,他送去的东西全被刘婉婉压箱底了,半件都没有认真看过。   刘婉婉披散着头发,素着脸,半点脂粉未施,独自坐在贵妃榻上。   她的神情似哭未哭,似笑未笑,说不出的古怪。   她没想到她千方百计想要对付的人,没有死在她的报复和算计下,反而死在了她们共同的夫君手上,何其的可笑!   哈!   张氏就那么死了。死得无声无息的,跟院子里随随便便被处死的奴仆一样。   她可是宁王妃,是她前世今生最大的仇敌。   刘婉婉早就知道李弘涛不是什么好东西,但是,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狠!张氏好歹是他的嫡妻,还曾给他生育下唯一的嫡子,不说给她一世的荣华安康,至少留她一条性命。他可倒好,朝廷一失势,京都的张氏变得一文不值,他就能鸩杀嫡妻,后娶新妇。   她早该知道的,从上一回楚氏的事情就能看出来了。她没想那个女人死的,她与她无冤无仇,没有多少交集,但她的好夫君、好王爷,为了逼迫楚氏族长就范,竟将楚氏说成凶手,将她作为筹码,争□□势。于是,在多方的博弈下,楚氏被牺牲了。   这后宅里的女人,再狠再毒又如何,毒得过、恨得过这些沉浸在权力中,疯魔了的男人吗?   刘婉婉觉得,她需要好好想想了。大仇已报,这世间她已没有什么期待和牵挂,是生是死,是留下,还是归去,总要有一个决定的。   女人的伤感,男人不理解。女人的哀愁,男人也不在乎。乱世佳人,又如何?不过是比浮萍多了点颜色罢了,终究没有依靠,没有寄托,在茫茫世间,飘落,零离。   起码,蜀王现在就已经很久没有回他的后宅了,也不管他女人们的死活。他从下就有一个伟大的梦想,就是能挣很多很多的金元宝,给他自己建造一座最奢侈、恢弘的金殿,而他就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,看天下人向他下跪,磕头,山呼万岁。   他是上一代最小的皇子,按理说,幺儿总是最受宠的,但是他读书不成,习武不成,只爱那些阿堵物,被父兄们嘲讽,轻视。那时候,他就在想,是不是只有他坐上那最高的位置,他们才能不从上往下看他,而是仰望他,讨好他......关心他?   但那个愿望直到他离开京都,来到他的封地,也没有实现。   好在,他碰上了于东这个大才。   他简直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,用来替他实现梦想和抱负的人。他挣了好多好多的钱,那些金灿灿漂亮极了。他能发明出许多神奇的东西,他还能替他周旋各个势力,帮助他招兵买马,起兵造反。   但他就是太能干了!!!   时间一久,蜀王就是再蠢也感觉到不对劲了。于东只是一介商人,他也太无所不能了吧好嘛!没几个月功夫,他的人被替换了七七八八,原本听话的属官也语带保留,整个蜀地唯于东之命是从。   蜀王:......   卧槽!这种引狼入室的感觉,不要太好啊!  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,也不知道于东的背后是谁在支持,居然有这样大的势力,将他整个儿蜀地玩弄在手掌心,视他蜀王的威·严·于·无·物,架空了他,软禁了他,还给他喂□□,要他做傀儡。   太特么惨了!!!   蜀王惨兮兮地看着于东:“于东,你个王八蛋,我是哪里对不起你,你这样对我?”   看着他的蠢脸,于东的心情略微妙,好想去掐一掐,怎么办?他是哪里不正常了吗?   想到蜀王李弘武这些日子毫不保留的信任,与他看见金灿灿时流口水的表情,于东不禁心情很好。真是好久没有碰见这样的人了,他顺应了自己的心思,狠狠地掐了蜀王的蠢脸,笑着说道:“王爷对我很好,所以我在报答你啊!”   蜀王一脸的“卧槽”。   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?   居然掐他的脸!!!(这是重点吗?)   “你怎么在报答我,你抢了我的封地,还给我喂□□,你还掐我!”   于东收敛了脸色的笑容,又狠掐了他一把,才正色道:“你连我都斗不过,怎么去与我背后的人斗?这夺江山的游戏,虽然你有入场卷,却没有那个实力去玩转,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为那个人卖命,才能留一条活路。”   他顿了顿补充道:“留条命下来,数你的金灿灿,不好吗?”   蜀王被掐哭了,他一脸的鼻涕眼泪,不甘心极了:“我的王兄侄子什么的都去抢皇位了,以后我还不是要被人看不起?”   于东摸了摸他的狗头,笑得甜蜜,只听他说道:“那,我把他们的人头赔给你,好不好?”   蜀王打了个抖索,瞬间消音了。   于东看这这蠢东西,心口竟是有些发疼,他会为那个人献上所有的忠诚和财富,换他们一起......活下来。   只愿,那人有一点的仁慈之心以及于弱者的悲悯......   蜀王运气爆表,有人愿意在一片泥潭里将他捞出来,但是哀帝却没有这运气。   他正处于风暴的中心,被豪强们虎视眈眈,只待攻入京都,将他撕扯着,吞吃入腹。然后,再瓜分他的财产、美人,以及最宝贵的帝位。但他却如困兽一般,毫无办法。   哀帝已经知道了他的错处,他不该令人放火焚烧港城的。起码,做得不要这样显眼。哀帝为此十分的懊恼,他明明吩咐过,要那些人小心一些的。皇帝是不会有错的,哀帝发泄着处死了传令的暗卫。   他所能支配的力量委实不多。除了失去的大片疆土外,在京都,他也只能调动皇宫内的禁卫军和他贴身的暗卫、御前侍卫。他急需力量保护自己,短短几天功夫,他已经遇上了五波的刺客了。   他的好王叔、好兄弟,都想要他死呢!   哀帝烦躁地在寝宫里来回的踱步,心里的仇恨像疯长的野草一样。   但是他没有政治天赋不是一天两天了,若不是他的父皇只有他一个儿子,恐怕帝位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。哀帝实在是毫无办法,连找美人陪伴的心情都没有,反而去太后的宫中,去找他的母后想办法去了。   太后能从凶残的后宫里杀出重围,当上皇后,生了太子,又升职成皇太后,她自然是很有手段的。然而,她毕竟是一个女人,一个被困于内宅,不允许参政的女人,她最后给出的意见很现实,也很无奈,是最后的办法。   “什么?母后,你要我放弃皇位,出逃?”   哀帝瞪大了眼,真是他亲妈吗?   “儿啊!你镇不住这江山,帝位就是烫手的山芋。你死死地捂着它,人家要来抢,可不就会把你除掉吗?”   太后是有睿智的,她年轻时经历过很多,恶事坏事也没少做过,最是知道野心家们的心思。好东西人人想要,但东西又只有一份,怎么得到它?   自然是把所有敢跟你抢的人统统的杀掉,包括那东西原本的主人。   权势,是那么的迷人,又是那么的凶险。因为它已经死了多少人,还将要死去多少人?   年迈的老太后像是又老了好几岁,无言而哀伤地看着哀帝,她唯一的儿子。   “我不信,我不信,我当皇帝,我是皇帝......”   哀帝听不得太后的忠告,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。   唯留年迈的太后,一遍一遍虔诚地诵念着佛经,她浑浊的泪水从满脸风霜沟壑间流淌而下。此时此景,分外的凄凉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一章,本来想得好好的,要把配角的恨、无奈、凄凉等等表现出来,但素,写出来之后,画风就不太对。蜀王和于东居然在秀恩爱,阿痴本来没想把他们怎么样的。话说,他们都有妻妾的。结果,就这样了,多了一对副cp。不喜欢的人就当没看到好了。   小攻和小受感情进展好慢啊!好慢!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在一起,纠结死作者了,两个魂淡。   大家晚安,熬夜的亲们,早点睡吧!文明天看也行,它总在那里不会跑,阿痴总是有信用的。 ☆、公鸟生蛋   皇甫瑾都一行人舟车劳顿,紧赶慢赶地,终于在一个月的期限里赶回了泉州。   白沐也没想到皇甫家的暗卫能人辈出,连易容高手都有。比之白沐的半吊子,强出了不知道多少。因此,他们改头换面地进入了泉州,神不知鬼不觉的,避开了所有的耳目和监视。   皇甫瑾都还有充足的时间换了个“妆容”。   脸色泛白,嘴唇泛青,一副久病初愈的憔悴模样,他看上去真是虚弱极了,无力极了,像是一阵风寒都能打败他。随即,皇甫瑾都命人召集了好几波人,要了解这一个月里的新情况。   白沐可没功夫和他一起演戏,这男人的心眼比筛子还要多,疑心病也重,这一通的表演,可不是又犯病了吗?   就是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兴冲冲地赶来看望他,然后被他骗人骗消息了。   白沐难得正大光明地走在皇甫家的水榭走廊上,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小院走去。他明面上的借口是给皇甫家主看病,这会儿治好了病,自然是要从正院里走出去的,不然就是赤·裸·裸的破绽了。平时,他多是走密道的,而皇甫瑾都在防着谁,在算计着什么,他没兴趣知道,也不需要知道。   离开了一个月,也不知道竹叶青和女儿红是否安好,有没有生他的气?若不是那个魂淡直接掳走了他,那么粗暴无礼,他也不会没有和它们打一声招呼,就这样消失了一个月。   白沐跟着前面的侍女,步履匆匆地往他的小院走去。   小院还是老样子,院中心的灵泉,院子墙脚的老树,以及老树矮枝桠上的鸟窝,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。   白沐盯着那个鸟窝,那是一个手工制的小木屋,做工精巧,只有两个人头大小,里面的布置得却极舒服的,是一个多月前女儿红特意跟他求来的。这实在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,女儿红给白沐的印象一直是很腼腆,羞涩的,它说话没有竹叶青伶俐,一直是竹叶青的小跟班,寸步不离的,感情极好。   而且,它们向来是不需要窝的,七窍雀天生异种,喜爱栖息在林木草叶中,只有发·情,向母鸟献殷勤的时候,才需要鸟窝,为之后的生蛋做准备。   但是,白沐的目光一凝,据他所知,七窍雀极为稀有,天地间恐怕不超过五只,难得是女儿红有幸遇见了一只母鸟?   本来一月前他就想弄清楚了,可惜出了意外。白沐颇有几分好奇地从屋里搬了一张凳子,爬上去,凑近了去看小木屋里的情景。但是,呆在鸟窝里的鸟是竹叶青,而不是女儿红。   “怎么是你,女儿红呢?”白沐戳了一下竹叶青的鸟头,和上一次相比,它又肥了不少,正蹲在柔软的布料上,睡得正香。结果,可怜的竹叶青就被他擅自离家出走一个月,一回来就发坏的主人给弄醒了。   “阿沐,你回来啦!”竹叶青见到白沐很高兴,兴奋得绿豆眼都睁大了不少,但它随即想到自己正在生气,这个负心的主人居然不告而别,哼!它也要不理他一个月。   傲娇的肥鸟气嘟嘟地扭过了身子,却因为实在是太肥了,一跄踉扑了过去,摔了个四脚朝天。   竹叶青丢了这样大的脸,简直要哭出来了。QAQ   而他缺德的主人还在一边狠狠地补了刀:“你怎么胖成这样了,比上次还胖!”   ——比上次还胖   ——还胖   ——胖胖胖   “哇啊~~~”可怜的肥鸟真的哭出来了。   白沐这个人好坏好坏的。   “咦?这是什么?”白沐这时才发现竹叶青蹲着的地方,有一枚鹌鹑蛋大小的鸟蛋,是一枚很漂亮的蛋,像是把雨后的彩虹都采集过来,绘在蛋壳上。   “竹叶青,你找了一只母鸟生了蛋?”白沐看出来,这明显是七窍雀的蛋啊!天底下只有五只的稀有物种,竹叶青居然能找到媳妇,白沐真为它高兴。   这也太有本事了吧!运气真好!   竹叶青一听就急了,它不顾自己还在抽噎,气着大叫:“那是我生哒!我的蛋!!”   “我知道是你的蛋啊!恭喜了,你找的母鸟在哪里,叫回来给我好吗?”白沐笑着摸摸了它的顶毛。   然后,他就被狠狠地啄了一口。   竹叶青哭得更厉害了:“是我生哒,我亲生的蛋,我和女儿红的蛋。”   (Д≡Д)   白沐脸上的笑僵住了。   “你们都是公鸟,雄性。”他一字一顿地说道。   “你们是生不了蛋的。”白沐直觉竹叶青是在骗他,莫不是他们偷了其他七窍雀的鸟蛋?   “你们偷了别的鸟的蛋?有没有被发现?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掩盖住气息?”三观不正的主人准备为他的灵宠善后,能偷到数量稀少到不计入统计的七窍雀的鸟蛋,他为它们很骄傲呢!   “哇啊~~~”越来越大的哭声引来了女儿红,凶悍的女儿红一见竹叶青被欺负了,也没管是谁,一翅膀就把它的主人给扇飞了。   被扇飞的白沐:。。。。。。   幸好,贴身保护白沐的暗卫十分的尽职,白·弱鸡·沐才躲过了一场狗□□。   “不哭,我们吃鱼,红烧鱼。”女儿红一脸温柔,用热腾腾刚偷来的鱼讨好竹叶青,还细心地把它安置回原来的位置,把它的顶毛重新打理好。   但竹叶青却不配合了,它正伤心着呢!   “阿沐说我胖......哇!不吃了。”竹叶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,好不可怜!   这仇恨值拉的!!!瞬间,女儿红犀利地视线就落在白沐的身上,简直跟看了仇人似的,还是不共戴天的那种。   白沐:。。。。。。   他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了?不就是像以前一样逗弄了一下竹叶青吗?至于这样对他吗?   不会是——   白沐想起了竹叶青之前的话。   “真的是你们生的蛋?”他艰难地问道。   然后,他就看到霸气了许多的女儿红矜持地点了一下头,它尽量地表现得十分的克制,但那股子狂喜和得意的味道都能飘出十里外了。   Σ( ° △ °|||)︴不要欺负我见识少。   “可你们都是公鸟!!!”白沐难以置信,他才离开它们一个月,它们在一起了不说,还搞出了鸟蛋?   女儿红没做解释,它将女儿红挪了一下位置,露出了它屁股底下的鸟蛋。那个头,那七彩的蛋壳,要说不是七窍雀的蛋,都没人信。   白沐的脸黑了。   虽然说,找到一只七窍雀母鸟不比两只公鸟生蛋更容易,但他真不知道,还可以这样子。世界观都重组了一遍的白沐恍恍惚惚地走回了自己的卧室,盖上被子,蒙住头。   他需要好好睡上一觉。   他太累了......   这件奇事很快被传到了皇甫瑾都的耳朵里,他立刻来了兴致,难得屈尊降贵地光临白沐的小院儿。他想要看看那两只鸟,和它们的鸟蛋。   自然,这引来了女儿红的凶猛攻击。   七窍雀这种鸟属于天地异种,不同于凡鸟,它们的智慧很高,能学会人言,攻击力也很强悍。一只成年的七窍雀甚至能撕裂一只野猪,当它们陷入疯狂的时候,连山中的老虎豹子都要暂避锋芒。可见它们的厉害!   前面说到七窍雀的数量很少,到了濒临灭绝的地步。因此,它们很护蛋,很护崽。在母鸟孵蛋的时候,担任守护责任的雄鸟不允许任何生物接近它们,六亲不认,战斗力破表。为此,雄鸟们身材变得修长强壮,爪子更加锋利。而母鸟为了给鸟蛋提供营养,会本能地吃很多东西,储存脂肪,变得圆圆滚滚的,十分的胖。   皇甫瑾都也不是一定要接近它们,更没有伤害它们的意思。而且他记得,这两只鸟是会说人话的。   “你们能生蛋,是你们体质特殊,还是你做了什么?”皇甫瑾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女儿红。   女儿红本能地不喜欢他,他老是拿它们威胁阿沐。所以,它理也没理他,一转身,就飞回到木屋里,还用故意的用屁股把入口塞得满满当当的,十分小心眼地不肯让皇甫瑾都看见里面的情景。   要对付一只鸟,皇甫瑾都办法多得是。他命人拿了很多它们爱吃的食物,都是热腾腾的、香味四溢的美食。   果然没多久,木屋里就传来了哼哼唧唧的声音。然后,女儿红就被狠狠地推了出来。一只足有它两个大小的肥鸟,扇着它小小的翅膀,颤颤巍巍地飞了出来。它一脸垂涎地看着这些美食,连眼都不带眨的。   女儿红不在乎被推出来,但是它担心它媳妇,万一太重了掉下来呢=。=   它一改之前的酷帅狂霸拽,跟个老妈子似的,飞在它下面,柔声地劝说着。   “回答我的问题,这些都是你们的。”男人可恶地诱惑着:“它好像很喜欢吃烤乳猪?嗯?”   女儿红很想像之前一样有骨气,但是看着它媳妇一副流口水的模样,还有它即使再馋,依然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它,等着它做主的模样。   女儿红瞬间就妥协了。   阿沐辣么厉害,不用它操心哒!还是满足媳妇的肚子最重要啦!BY 英武非凡、可耻投敌的女儿红   皇甫瑾都就得到了一个他之前不敢奢望的好·消·息。   男人灼热的眼睛,瞬也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卧房,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“好算盘”。   总感觉有谁要倒霉了似的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阿痴去看其他大大的文,想要取取经,但素,那片古代耽美文实在是太好看啦!我一发不可收拾,停不下来。所以,今天就只有一更啦!   下面会发生什么,亲们能猜到吧! ☆、漏洞之孕夫   女儿红交代。   一次出门偷吃,它看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,女儿红很好奇,就跟了他回家,并且偷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。   那个男人居然是怀孕了。   女儿红登时愣了,然后它高兴疯了。   他喜欢自己的兄弟,很喜欢,很喜欢。女儿红甚至想要和它生个蛋。但是它们都是公哒QAQ   如果,竹叶青也能像那个男人一样,该多好。   心里有了想头,女儿红因此常常飞到男人的落脚地,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。   男人很奇怪,他没有伴侣陪着,很常常说些它理解不了的话,但这不妨碍它机智地找出男人怀孕的秘密。男人每两个时辰都会起来照顾一株看起来十分娇贵的植物,无论他多么的难受,无论是孕吐不休,还是嗜睡如命。   他从不会错过一次。   看上去好像是很喜欢那盆小树似的。   但他的行为又很矛盾,他每天都会掐一片小树的嫩叶吞服下去,天天如此。   女儿红求蛋心切,也学着他的样子,每天偷偷地掐一片嫩叶,然后随便逮了两只路过的凡鸟做实验,这是它跟阿沐学哒。可怜那两只凡鸟本是笔直笔直的公鸟,却被凶悍的天地异种逼着,放弃了软绵绵的妹子,选择了硬邦邦的汉子。   居然最后还搞出了蛋!!!   (>﹏<)论天地异种恶霸史。   幸好,孵化出来的小鸟异常的健康,比一般的幼鸟强壮有力许多。它的两只粑粑流着眼泪在·一·起了。   女儿红看到那枚蛋,那幼鸟,简直是心花怒放。它开始“心怀叵测”地给竹叶青喂很多很多的食物,掺杂着那种生蛋嫩叶,然后就——   看着眼前两只鸟恩恩爱爱的小模样,皇甫瑾都眼里笑意更加浓了,他浑身上下都带着愉悦的气息,似乎是多年来最令他头疼的问题,终于解决了一般。   他派人到女儿红提供的地址,打包了那个孕夫和他随身的所有东西,特别是那颗小树,将他们避人耳目地给“请”回了皇甫家。吓得人家战战兢兢的,差点动了胎气,最后被冷酷无情的暗卫一抬手,给砍晕了过去。   然后,就是一系列不人道的审讯和问供了。那孕夫也是识时务的,见抓他的黑衣人人多势众,武艺高超,他没有半点逃脱的机会,遂人家问什么,他就回答什么,配合得紧。   孕夫自我介绍,他名叫商良言,本就是泉州人,一日神仙托梦,给他赐下神仙草一株,令他细心栽培,圆前世情缘。那神仙说,服食下仙草的嫩叶,可以男身孕子。商良言本就喜爱邻居家的儿郎,二人情投意合,只是碍于世俗,不得亲近。得了这神仙草,二人欢天喜地地在私底下拜堂成亲,洞房花烛。   一个月后,他就身怀有孕,到如今,腹中的孩子已经八个月大了。   商良言苦苦哀求黑衣人,放他们父子一条生路,等他出门在外的夫君回来,他们全家愿当牛做马以作报答。   如此种种,暗卫们汇总成了一张供词,呈给了久候消息的主上。   皇甫瑾都看了供词,知道那人交代得不是实话,起码有一半不是。但那不是当务之急。他需要那个孕夫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,然后请大夫彻底地检查那个孩子,是否如他所言的健康聪慧。   以男身孕子,又是否可行?   皇甫瑾都不是什么有善心的,做起古代版的人体·实验完全没有一点负罪感。他一方面令人把商良言好好安置,并请大夫问诊,调理身体。另一方面,他命人找来了几个南风院里的小倌儿,令他们服下所谓的神仙草,亲身试之。   若是...若是......   即使以皇甫瑾都的心性和城府,也不禁心绪起伏,坐卧不安。   他需要一个孩子,他一直知道。他的事业需要继承人。   但是他不喜欢女人,他也一直知道。不要说和她们交·合,就是看见那与他完全不同的身体,他都会满心厌恶。他想要孩子,他也尝试过接受,但是对着她们,他没有一点的欲·望。   这就注定了,他没有后嗣。   但他怎么甘心?怎么甘心把自己万般谋划、即将打下的江山传给一个不相干的人?他是一个枭雄,连天下都不放在眼里,只有权势与血脉传承才是最紧要的,若是二者无法同时实现的话——   皇甫瑾都满脸的阴霾,想起自己内心煎熬的日子。但随即,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难看的脸色云开雾散,恢复了一贯的冷然。   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,皇甫瑾都很是笃定。   白沐不知道一个针对他的“阴谋”已经提上了日程,他正在和女儿红交流,希望它能让他再见见竹叶青和它们生下来的蛋。   先时,他是太震惊了,不仅仅是对于这件奇事的本身,最关键的是它发生在他的两只灵宠身上。所谓的关心则乱,若是在别人身上,他恐怕早就兴冲冲地上去研究一二了=。=   当然,白沐现在回过神来,还是想要研究一二。公鸟生蛋,这违背了他的常识与自然的规则,也引起了他的兴趣,若是知道了原因,再抓上些鸟和其他动物试一试,那就更好了。  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,找几个人试一试,也不错。   白沐圆眼晶晶亮,暗搓搓地准备做人体实验。殊不知,有人和他想法类同,且已经动手实施了。他更不知道,那个人还野心勃勃地惦记上了他的肚子。   超脱不得,超脱不得,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,其中的内涵,实在是微妙极了。╰( ̄▽ ̄)╭   时间过得很快,一转眼,一个半月过去了。   天下的形式越发混乱了。各大势力间争端不断,藩王们很是忙碌。不管是争地盘,还是抢人才,或是派细作,他们每天要忙碌的事情有那么多,那么繁杂。但不是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春·药吗?他们感觉不到疲惫和辛苦,总是神采奕奕、容光焕发。   虽然每个野心家对于自家地盘的经营策略不同,但总是有共同点的。他们会整合治下的各大势力,抹除不同的声音,最好使所有人都能狂热地为了“打天下”这一宏伟的目标而努力。   龙子皇孙又有哪个是没有一点野心的。九五之位,又有哪个人能真正放下?   皇帝穷,不代表藩王穷。就好比朝廷穷,不代表官员穷。比起贪官污吏的小打小闹来,藩王们才是真正的揽钱能手,起码他们是名正言顺的一地之主,拥有自主的收税权。他们不需要提高税率,杀鸡取卵,只要与商人们“合作合作”,开个方便之门,钱财就开源广进了。   这也是藩王比之皇帝优胜的地方。   毕竟,藩王能不要脸皮的与民争利,皇帝总不能明面上和商人这样地位低下的人混在一起吧!就是暗地里这样做,被发现了,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。当然,这也和李夏朝几代皇帝经营不善有关。最早的时候,皇帝的手上不是没有能钱生钱的私产,只是后辈子孙太不成器,那些东西终究淹没在历史的洪涛中。   藩王们有钱,又有人,他们动起手来完全没有顾忌。多少年积攒下来的老底子,为的是什么,不就是一争天下吗?   他们大肆地招兵买马,收买人心,排除异己。朝廷在各地地方的县衙、官署以及各个办事处,统统被藩王的人手控制住了。唯有一些苦寒、没有大用的地方,只意思意思地派了几个人看着,没有大动。   一个半月时间里,宁王李弘涛动作频频。娶了新王妃,与西边的势力想勾结,宁王士气大涨。他兴奋得和与他地盘相接藩王,统统撕逼了一场,每每还总能占到些便宜。底下人为讨好他,大肆吹捧他的文治武功,有夸张者更是说他是天生的真龙命,只待时机成熟,就能潜龙出渊,翱翔于九天之上。   宁王虽嘴上训斥了那个人,却一大批一大批地赏赐了他,于是跟风者众,不管大家信不信,反正天下人都知道了宁王的真龙命。   其他藩王也是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,各自为自己造势,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。   蜀王很土豪,他什么都不多,就是钱多。于东也不管他,就任他上蹿下跳地到处撒钱,招揽各种“不世出的人才”。当然,肯把脸皮踩地上,一心奔着钱钱钱的人,都不是什么好货色。可把蜀王委屈的,蔫哒哒地抱着于东求安慰,求抚摸,求顺毛,伤心地不行。   但于东却很高兴,蠢有蠢的好处,这时候表现得越聪明,将来的下场越是惨。于东很是安慰了蜀王一番,又放他出去“玩耍”去了。   他们需要向那个人表示立场,求一条生路。   而有蠢的,自然有聪明的。   赵王虽举了反旗,却没有多的动作,仿佛只是为了随个大流、表个姿态一般。他放下诸多的事务,一门心思地拜访他地盘里的各个名士,姿态放得很低,自称是学生,诚恳地请他们出山教导。   这样的好人品,这样的好人才,又肯礼贤下士,不少名士不禁心动了。有那心急的,略略矜持了几下,提高了一个自己的身价,就跟着他走了。   一时间,赵王在士林里的名声好得不得了。虽没有说出口,但是不少人都动了“若他当上皇帝”的念头,毕竟,这样一个肯尊重读书人的藩王很是难得,谁不希望自己跟随的人看重自己,谁有不希望将来位极人臣?   当然,不为所动的人也是有的。   名士求明主,乱世出英豪。   君择臣之,臣择君,只看谁人更强大罢了。所谓的明主,所谓的救苍生,不过是又一次的权势分配而已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阿痴给小攻小受狠狠地推了一把。小攻天生弯,但他是要皇帝的人,怎么能没有继承人?但又有哪个人愿意把自己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江山让给外人?所以,历史上也很多明君把帝位传给他明知不成器的儿砸,而不会选择文武双全的侄子什么的。这就是人的私心。野心家不是慈善家,实在不能多期待他的大度。   当然啦!如简介所言,他们会有亲生包子,但不是生子,阿痴不会让小受自己生哒,太痛啦!自家的儿砸自己疼。很快要当皇帝啦! ☆、悲歌   商良言经过一夜痛苦的煎熬,终于生了个大胖小子,足有八斤重。   经大夫检查,那孩子的康健异常,反应灵敏。至于智力如何,要等他大一些看看。皇甫瑾都很高兴,为此特地请了七八个奶娘,使人片刻不离地看着那孩子。若不是他没对商良言表示什么,暗卫们都要以为这是他的种了。   主上,你怎么总喜欢这些硬邦邦的小婊砸?女孩子不好吗?┭┮﹏┭┮   好吧!睿智又八卦的暗卫们贴身伺候他们的主上,多少看出些端倪来。他们为此很是担忧,唯恐主上断子绝孙,无人祭祀。看了辣么神奇的男人生子,还有现在正在进行的人体·实验,他们放心了。   能生孩子就行,管他男的还是女的,只要主上喜欢就好。 BY 死忠暗卫们   为了他们未来的小主子,那盆神仙草受到了细致入微的照顾,十二个时辰都有专人盯着它,唯恐它被虫咬,肥料不足,水少水涝的。当然啦!他们掐它的嫩叶的时候也没有手软就是啦=。=   几个被作为实验品的小倌儿们也陆陆续续地怀孕了,他们虽别扭,但也没怎么抗拒。毕竟做了这一行,男儿的尊严傲骨什么的,早八百年前就被人拔干净了。在某方面来说,他们像女人一样柔顺、逆来顺受。   上面的大爷给了他们承诺,若是他们能平安生子,他不仅会给他们赎身,还会给他们一笔钱,让他们带着孩子远走高飞,到一个不认识他们的地方,重新开始。这对于向往自由和家庭的小倌儿来说,极有诱惑力,所以他们很配合,表现得很乖巧。   皇甫瑾都心里有了希望,虽面上不显,做事却温和了不少。他虽不在乎生灵涂炭,却也得为他以后的孩子积福,故泉州开始无条件地接受各处涌来的流民,给了他们不错的安置,且赠衣施药,流民的死亡率大大的降低。   这令皇甫瑾都在百姓中的声望极好,本来泉州人就爱戴三大世家的家主,流民的事情一出,他们感同身受,更加认得泉州的好,三大世家的好。   虽皇甫瑾都是个十足的野心家,什么心怀天下、什么爱民如子对他来说都是虚的,但是他也不介意名声更好些。在这方面他有先天的优势。   三大世家里,崔世懋不喜政事,也不常露脸,泉州人对他的观感不好不坏。而萧慕岁长得一脸风流浪子相,一般的人看了都以为他是一个纨绔子弟,沉迷于女色,虽然他也为泉州人做了不少事,但人的第一印象总是最深刻的,轻易改变不了。   萧慕岁表示不公平、不甘心!!!   但谁叫皇甫瑾都天生一张冷脸,让人分外的信任和敬畏呢!   所以说,关键还是要看脸=。=   泉州被皇甫瑾都紧紧地握在手心里,几乎所有的属臣唯他命是从,连崔世懋和萧慕岁都要退到一射之外。   “永辉帝......吗?”有人轻声呢喃着,不带丝毫的感情。   本来天下形式虽乱,哀帝却还安全。藩王们都想入宫“勤王”,互相拖后腿之下,都未曾接近帝都。   然而,有时候变故就在一瞬间。当薄弱的平衡被打破,京都危矣!   西方的叛军在军师的带领下,以破竹之势向帝都方向进发,本来在藩王们的阻击下,势头已然稍缓,但不想那叛军中却又出现了一位奇人。   那奇人善用各种毒虫蛇蚁,这本来也没什么出奇的,这类的奇人也不是没有出现过。但是,他的毒虫蛇蚁不同,既不怕火,又不惧雄黄等物,连人诚心求来的护身符、降魔咒之类的辟邪之物也不见效果。   他一出战,就是一片一片的死伤,那些毒物身上的剧毒很是猛烈,普通兵丁一旦被蛰咬上一口,就口唇发黑,四肢无力,若是再被多蛰咬几口,竟是撑不到营地,全都死在了半路上。   这人这么屌,怎么让人不害怕呢?   因此,奉命来阻击叛军的队伍节节败退,叛军一路高奏凯歌,大大咧咧地奔着帝都就去了。   哀帝:┭┮﹏┭┮   哀帝虽无能,却是李夏王朝的象征,若是杀了他,既能夺得帝位,又能安抚底下人的怨恨。军师对他的人头是势在必得,为此,他不惜任用了一个来历不明却异常厉害的奇人。这人来得十分凑巧,正是叛军被藩王们所阻的时候。他自称为七郎君,是能帮他们的人,却是对身世来历一概不提,很是值得怀疑。   但彼时军师求胜心切,着急得到一大片富饶的土地,缓解叛军的粮食危机。虽怀疑他,最后还是破格用了他。   七郎君比军师想象得还要厉害,他凭着手上的东西,帮了军师很大的忙。只是他的野心亦是不小,想与军师之前架空王莽一样,架空军师。然而,这不过是鲁班门前耍大刀,自不量力罢了。   军师:小子,那都是我玩剩下了!   军师的智商甩出他一条街去。   这老乡见老乡,哪里识不出?况且,这位七郎君一脸看“没文化土著”的表情,当他眼瞎?军师不动神色地看着他蹦跶,然后在关键的时候传出了风声,把他的老底给掀了。   听说:七郎君的宝贝儿们都是蛊毒。   听说:蛊毒是南疆那些怪人们的玩意儿,最是歹毒无比。   听说:蛊毒是用死人的尸体喂养出来的,吸食了死人的尸毒和阴气,所以才厉害无比。   ......   这些半真半假的消息最是难以分辨,但时人信奉鬼神,最是迷信,对于亵渎尸体的事厌恶无比。听说,蛊毒是这样制成的,不禁对七郎君也产生了厌恶,恨不得立马赶走他。   他虽帮助他们赢得了多场战斗的胜利,然而,用的却是这样阴毒的东西,辱人尸首,为人所不齿。   等七郎君后知后觉地知晓众人冷落、鄙夷他的原因,恨得直咬牙,却是百口莫辩,越描越黑。他□□的计划彻底失败了,没有人愿意支持他□□,但偏偏七郎君不想离开,死乞白赖的都要留下了。最后,在军师的算计下,成了他手上的刀。   刀指京都,挥军而下。   藩王们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叛军攻破京都,若是被他们夺去了传国玉玺,就算他们夺得了帝位,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,地位不稳。特别是宁王最为心急,他的封地离京都最近,势力也是所有人里最大的。   他最有可能成功。   好不容易在南方的疫情上掺了一脚,让哀帝尽失人心,若是令人摘了桃子,他岂不是要功亏一篑?   宁王李弘涛为了有机会攻打京都,也为了让其他人不扯他后腿,他狠狠地出了一次血,将他地盘上五座最富饶的城池割让给了赵王李弘睿,换来他的帮助。而借着赵王的援兵,宁王一路奔向京都,竟是与叛军前后脚到达了目的地。   京都人心惶惶,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担心他们的将来,但其中最担心的,莫过于哀帝。其他人想要活下去不难,唯有哀帝是必死的。没有一个新帝会允许前朝的废帝活下去。   等待哀帝的结局无非是被人推下帝位,封上一个无足轻重的王,再幽禁上几年,最后被杀死。这样惨淡的未来,是哀帝所不能接受的。   他还这样年轻,他后宫里还有这样多的美人等着他,若是他死了,她们就都成寡妇了。   哀帝拼命地给自己的胆小懦弱找借口。   他很害怕,调集了所有他能指挥得动的人,将皇宫团团围住,唯恐敌人攻进来。   然而,他忘了,他的皇宫外还有皇城,若是京都被攻破,皇宫又哪里有幸免的道理?   识时务的大臣们紧闭家门,不理会京都内外任何的风波,只忐忑地等着新帝入城,他们再上去献媚讨好。若是得了新帝的青眼,改头换面一番,他们又是朝中的重臣,风光无限。   而守旧的大臣们一个个安排好了自己的亲眷,给家族留下血脉传承。然后,他们在家人们的痛哭声中,视死如归地走向了各大城门,誓死守卫京都,守卫李夏王朝的尊严。   这一批人或许有很多缺点,他们有些会倚老卖老,有些会破口大骂,有些倔得和茅坑里的石头一般,但是同时他们也是可爱的。他们热爱这个国家,热爱他们的家园,热爱往日的荣光,并且,能为之付出生命来守护。   那一日,以楚柯为首的十三位老臣尽皆身死在帝都的城墙上,被后世称为李夏王朝最后的殉道者。   那是一场艰难无比的战斗。   有两方势力同时围攻京都,由两个方向。而最苦逼的是,他们不是约好的,并且是竞争关系。一方是西方一路打过来的叛军,农民起义军。一方是当朝的王爷,哀帝的叔叔宁王。   他们都想要这天下,想要这帝位,想要无上的权势。   帝都就像夹在两只猛虎中间的小毛驴一样可怜可悲。   当一个王朝的帝都受到外敌攻击的时候,而他的拥有者正在被窝里瑟瑟发抖。那么,这败局,从一开始注定好了。即使有再多的忠臣猛将,也改变不了这个惨淡的事实。   楚柯此时已是七十高龄,早该颐养天年。偏偏哀帝胡闹得太过,令他实在是放心不下,试图经常在一边提点着,让他少犯些错,多懂些道理。为此,他放弃了他最宠爱的孙女,失去了他最出息的孙子,儿子媳妇怨他怪他,他得不到理解和安慰。   为的,只是一个对□□的承诺而已。   他楚氏一门始于微末,因太·祖而崛起,因太·祖而繁盛,因太·祖而荣华......   那么,今日——   楚柯瘦弱的满布青筋的手,用力地握住了战刀,神色怅然而坚定。   今日......也因太·祖而亡吧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阿痴看了一篇乡村版的玛丽苏文,写得很精彩,男女主分别叫皇甫铁牛和苏翠花。阿痴瞬间就觉得皇甫瑾都这个名字好low啊!怎么办?怎么办?我仿佛看见皇甫瑾都开着拖拉机的英姿。不行了~~   不知道为什么太·祖这个词总会被和谐掉 ☆、漏洞之杀手   那一战,打了三天四夜,京都血流成河。   无论是叛军还是宁王的队伍,都对誓死抵抗的老臣们束手无策。那群老骨头、老顽固带着他们的嫡系和老班底,拼死守卫着李夏朝——最后的荣光。   可敬,却也可恨。   一时间,战争陷入了僵持状态,谁也奈何不了谁。宁王心中不满,他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,若是没有拿下京都,岂不是亏大发了!况且,他调走了大量的兵力,他的地盘很是空虚,若是有人此时侵犯他的地盘,怎么办?   因此,宁王动了歪心思、邪念头,暗暗联系了皇宫里的暗桩。   皇宫里,此时已是人心惶惶,就像每一个王朝即将覆灭时一样,人心已经散了,就再也聚集不起来了。当往日里听话的奴仆,卑躬屈膝的蝼蚁集体暴动的时候,即使那些向来喜欢拿下巴看人的贵人们,也要恐惧、害怕。   背着大包小包的太监、宫女们匆忙跑过带血的走廊,偶尔还有侍卫什么的和他们做着同样的事。   好一些的地方只是出现了偷盗和哄抢,坏一些的地方,甚至出现了弑主、杀人、奸·淫,罪恶在皇城里开出妖艳的花朵,散发着腐烂臭味。妃嫔们的尖叫哀求声被关在厚厚的宫墙内,外面的人看不见,听不到。   敌人还未攻进来,皇宫就早早地乱了。   外面的人拼死想要进来,里面的人拼死想要出去,多么荒诞而可笑!   但这却就是血淋淋的现实,也终将被记载入史书。   情况本来不应这样失控的。但皇宫里缺少一个能做主、愿意做主的女主人。哀帝没有皇后,太后也是不肯理事的,故一旦有城破的流言传开,哀帝又自顾不暇,皇宫一夜之间,就成了这个样子。   蝼蚁尚且求生,更何况是人?又有几人愿意为哀帝从容赴死?他的确不具有这种人格魅力。   哀帝害怕到了极致,竟是变成了一副疯癫的模样。他怕死,却不得不死。他爱玩乐,却因玩乐亡国。他爱美人,却没有得到最喜爱的美人。   哀帝满眼的血丝,头脑混乱,虽命人将他的宫殿围得严严实实,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安全感。他一大杯一大杯地喝酒,酒液从嘴角留下了,浸湿了他的龙袍,然而喜洁的哀帝已然不在意这些细节了。   龙袍,帝皇的专属,他还能穿多久?   喝喝喝!!!喝醉了,就什么都不愁了!走到末路的帝王不敢上城墙守卫他的国土,竟是连自杀殉国的勇气都没有,反而泡在酒坛子里,像一只湿漉漉的癞皮狗。     而且很快就要变成死狗了。   郑可儿走进来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。她漂亮的媚眼里,满满都是厌恶和鄙夷。前世今生,她就没见过比他还没用的男人!   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一步一步地走向帝王,她似是纤细娇弱的玉手上,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,正淋漓地滴着血。那血流了一路,惨烈与怨恨亦是跟了一路。而帝王的宫殿外,横七竖八的都是死人,再无一口鲜活气了。   醉眼朦胧的哀帝听到临近的脚步声,不禁抬起头来。瞬间,他死寂的眼睛亮了。   “可儿,你是来陪孤的吗?”哀帝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最喜欢的女人。哀帝从未对一个人喜爱这么久,这么热烈,他想这就是话本里说得真爱吧!看,这个时候,也只有他的真爱会来陪伴他、安慰他。   患难见真情,哀帝感动极了。他也不用美人儿回答,自顾自地就接了下去:“孤知道你爱我,宫里这么多女人只有你最爱我......我们一起逃出皇宫吧!孤有钱,孤存了很多很多的钱,你喜欢去哪里,我们就去哪里,我们......”   慢慢地,哀帝的声音低弱下去,他看到了郑可儿手上的长剑,以及她的神情。   那神情虽复杂,却绝不是喜爱的表现。   哀帝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,气愤地质问:“你不爱孤,你为什么不爱孤,孤为你做了那么多,藏娇宫、绫罗绸缎、金银珠宝、古玩奇珍,孤把自己能想到的好东西都给了你!!!”   “你想干什么!拿着剑,你是想杀了我吗?我对不起天下,但没有对不起你!”说道最后,哀帝连帝王的自称都忘了,尽顾着狂吼狂叫了。   但美人儿显然不把他的癫狂看着眼里,颇不以为然。   “你知道我想要什么?”她冷冰冰地问道。   哀帝神色怔忪,不明所以。   郑可儿讽笑:“看,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,还说什么爱我!如果左拥右抱是爱,如果禁锢自由是爱,如果死缠烂打是爱......”   “那你的确是很爱我的。”   哀帝声音低弱地反驳:“但孤让你做了皇妃,一步登天。”   “那不是我想要的。更何况,做你的妃嫔,一百个都比不上永辉帝的一个。”美人儿不屑。   “什么永辉帝,哪里还有其他皇帝,我就是唯一的皇帝。”哀帝受不了的大叫。   郑可儿却不再说话了,她对帝皇举起了利剑——   “啊~~~”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殿,然而却不会有人来了。   随即,郑可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这里,留下了一地的尸体。然而,她却没有发现殿外御前侍卫们的尸首正渐渐发黑,显出中毒而亡的死相。她更加没有发现帝王身边少了最忠诚、厉害的暗卫。   她将宁王看做手上的棋子,却不想她自己也被人放在了棋盘上,算计了一路。一个杀手再出色,其专业依旧是杀人,跨专业的工作没有她想象的容易,帝王没有她想象的简单。   都城外,宁王收到了暗桩传出来的消息。   哀帝已死。   宁王高兴地大笑,仿佛看见了他龙袍加身,坐上龙椅的画面,每每这样一想,他都会心情亢奋良久。他身旁的将领们虽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,但他们了解宁王,他不喜欢没眼神的下属,遂大家都跟着宁王一起,一派的悦然。   宁王知道这消息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,更不能从他的营地里传出去。因此,他强忍着心中的喜悦,愣是没跟人说,把拿纸烧了,把消息闷在肚子里,只等着城里的流言传将开来。   然而,他做梦也没想到,这消息还是从他的营地里传了出去,之后,才从皇帝里传出。   帝崩,宁王是凶手。   宁王:......   他出离地愤怒了,是他做的又怎么样?到底是那个混蛋缺德地说出来的,看他知道了,不削死他!!!   事实上,哀帝可以死,宁王也可以暗杀他。   但是这前提是一切顺利,哀帝的死也被嫁祸到其他人的头上。宁王准备好了戴罪羔羊,现成的,偏偏事与愿违,天下人都知道了他是杀死侄子的凶手。   宁王呕得几乎要吐血。   虽然这样,但是他的目的也达到了。城内死守的官兵果然士气大跌,几乎丧失了所有的锐气。即使没有一个人发自内心地爱戴、敬畏哀帝,但不可否认,他是李夏朝的旗帜和象征。   他死了,朝廷也完了。   他们在为谁守城?他们在为谁厮杀?他们的牺牲是否还有意义?他们的家人是否还在等待着不归人?   兵丁的脸上和着血与灰,抹上一把脸,肮脏和迷茫都没有被抹掉。楚柯见了,只得朝天悲愤地怒吼。   哀帝完了,帝国也完了。   这个固执而忠诚的老人很清楚,这一切还没有结束,宁王,哈!!!他自以为聪明,却是自作聪明,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,坐上九五之位的人,不是他。但可笑的是,他一世英名,却败在了这样的人手上。   一日后,京都城破,十三位老臣尽皆尽忠而死,两路不同人马气势汹汹的,同时进入了京都。   兵荒马乱的时节,百姓最是敏感。这会儿就是再缺心眼的人也没敢出来看热闹,每家每户大门紧闭。就这样还是不放心的,门后都堆满了重物,当家的男人更是菜刀、柴刀什么的,有一把算一把,把自己武装得结结实实的。   叛军的纪律算是不错的,宁王的队伍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,双方没有停下来在城内大肆搜刮钱财,反而一心向着皇宫而去。他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,他们要登上帝位,需要那方传承了一千多年的传国玉玺。   得传国玉玺者,得天下,这可不是虚言,而是事实。   宁王虽然心急,倒是尚且有底气,他皇宫里的暗桩多,若是和同样出身的兄弟们相比,他未必这么有信心。但与一群泥犊子比,他总是有优势的。皇宫,是他的家啊!   而军师就没有这样笃定了。   双方从两个方向进来,攻破不同的城门,走不同的道路,虽彼此没有受到影响,但正因为知道对方的存在,才分外的急迫。双方都知道,这战还有得打!   此时,郑可儿早就带着传国玉玺逃出了皇宫。她想要新帝的一个承诺,献上至宝是最好最简单的办法。若不是她联系不上未来的永辉帝,又怎么会退一步,与一个注定了的失败者合作呢?   但杀死了哀帝,他们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。   她和联系的人说过:“她会把传国玉玺献给新帝。”   她会献上传国玉玺的,也会得到承诺的。只是新帝却不是宁王罢了。   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藏在一间民房里,脸上带着丝丝微笑,似是美好而弱小。   然而,她洁净的手上浸染透了鲜血,却是从来没有洗干净过。   她是杀手啊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哀帝领盒饭去了。这一章小攻没有出现,但处处是他的阴谋算计。话说,很这样一个在一起神经不够粗的人绝对会活活吓死吧!   今天第二更阿痴尽量赶,不行的话,明天三更好了。 ☆、恩宠的方式   郑可儿并没有高兴太久。   等她再次检查自己的行李,准备趁乱出城,投奔永辉帝的时候,她发现传国玉玺融化成了一滩黄色的泥糊状物,并且,那团恶心的东西散发着刺鼻的气味。   郑可儿呆了。   她怎么也想不通从未离手的传国玉玺会变成这样,根本不可能有人在她毫无察觉下掉包了它。她是最顶尖的杀手之一,怎么可能会失败?   这恶心东西就是她偷走的传国玉玺!但怎么会这样?   气恼非常的女杀手大意了,竟是吸进了少许刺鼻的气味。   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,早就视线模糊,动弹不得了。在昏迷过去之前,郑可儿最后看见的,是一双做工精致的官靴,是一双男人的脚。   而远在泉州的皇甫瑾都在四天后收到了京都的消息。   宁王与叛军翻遍了整个皇宫,并且在皇宫里大打出手,造成了极大的人员伤亡。他们均声称没有找到传国玉玺,并且怀疑是对方得到了。但尾随着他们而来的其他藩王,其他势力的人,信或者不信,就——   皇甫瑾都又一次算计了天下人,黑人黑出了新水平,新高度,令他的暗·忠犬·卫们心水不已。   暗卫们:(ˉ﹃ˉ)   从一开始的挑起纷争,到后面各种及时的流言,再到对人心的把握,对局势的透析,一环接一环,一坑接一坑,愣是让人防不胜防。就是有人能躲得了第一次,躲得了第二次,也躲不过接二连三的算计。   最终,尽皆成为他的踏脚石。   当然啦,暗卫们不甘不愿地承认,姓白的那个小婊砸“友情”提供的多种□□与幻形蛊也帮上的一点小忙,总算是有点用处。哼哼哼!   等桃花烂漫的时候,泉州人正悠哉悠哉地踏青赏花,京都已经成为了一片人间地狱。不知道多少路势力在那里舍生忘死地大规模械斗,真是太不和谐了,一点都不像他们这么文雅、“爱好和平”。   然而传国玉玺终究没有出现。   陆陆续续的,藩王们也都离开了京都,留下一座没有价值了的,死伤无数的废城。偌大的皇宫不知道被谁一把火烧了,连点渣渣都没有剩下来,帝王的私库找不到了,国库里也剩下多少东西。   藩王们劳心劳力地出兵一场,几乎没有得到多少切实的好处。他们都心有不甘,恨不得打砸抢烧一番。   领头的人都这样想了,可见下面的士兵会有多么的不满。他们提着脑袋入伍当兵,为的是什么?还不就是升官发财,抢些战利品回家吗?于是,一些士兵开始不顾军规,偷偷做些“小买卖”。反正,兵荒马乱的,死上几个有钱人再正常不过了。   而这些事绝对不能开头,更加不能纵容。即使之后藩王们有意制止,也来不及了。   后来,即使是普通的老百姓都受到了“抄家”的待遇,稍有反抗者,全数被杀死。到最后,情况失了控,京都生生被变成了一座废城,里面稍微值钱点的东西,几乎都被搜刮干净了。   就是其中几个藩王、几个头领,都心生贪念,将京都内的各个粮仓洗劫瓜分了个干净,竟是丝毫不给京都的百姓留一点活路。反倒是那些朝廷的官员基本上都得到了不错的安置,志得意满地跟上新主子,继续他们先前的那一套。   没有人肯接手京都,这些外来的强盗乘兴而来,又败兴而归,只留下背后满眼满心怨恨的京都人。   至此,虽无人敢贸然称帝,但李夏王朝名存实亡,终成了昨日黄花。   又几个月过去,回到自己地盘的藩王们相互掣肘着,倒也在乱世中维持住了脆弱的安静和平衡。   而皇甫瑾都也暂时没心思去搅动天下风云。   商良言生的男孩长大了许多。虽还不会说话,却表现出了远超一般婴儿的聪明伶俐,无论是翻身坐卧都学得又快又好,大夫都夸赞这孩子生得康健,是个再省心不过、好养不过的。   皇甫瑾都听得龙心大悦,对其他的实验品更是上心了许多,无论是燕窝鱼翅,还是人参灵芝,都是敞开了供应,倒把那些小倌儿吃胖了不少。看在皇甫瑾都眼里,越发像待宰的猪。   皇甫瑾都想要一个孩子,一个长得像他,能继承他所有天赋的孩子。而这个男男生子的疑难很快就要被解决了,但他孩子的“母亲”还没有搞定。   皇甫瑾都为此有些苦恼。天文地理、兵法谋略、内政外交......他都得心应手,但是该怎么娶一个妻子,甚至离经叛道的是个男子,这是他的帝王教育没有教授给他的。   那么,参照一般男人娶妻的方法,是否可行?   或者——   皇甫瑾都很渣地想到,直接用手段让那小人儿给他生一个孩子,生完了再把他放走?   =。=(太渣了!!!)   随即,皇甫瑾都否决了自己先前的念头。他希望他的孩子能有一个“母亲”,能得到一些关爱,而不是在日复一日的算计中移了心性。他们这种人,所思所想都是为了最终的成果,手段反在其次,若是本末倒置,以算计为喜好,为乐趣,终究,失了气度。   那怎么让白沐同意给他生个孩子?   皇甫瑾都很头疼。   最终,他还是干了和哀帝差不多的事情,就是不断地送东西给白沐。可见,男人的想象力是辣么的贫乏,连讨好人的手段都如此单一。皇甫瑾都比较高干的地方就是,他起码是知道白沐的喜好的。   少年喜欢一切与蛊毒有关的东西,也对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抱有好感和好奇,其中以那些异世来客身上的东西为最。只是,那些人越发的狡猾了,不太好找,有几个已经确定了的,也在敌营那里混饭吃。他留着还有用,暂时动不得。   因此,白沐最后看到的是大量的蛊毒材料以及几具......人尸。   白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几乎是呆愣地看着来送东西的皇甫瑾都,最后看得他恼怒起来,身上很是冒了一阵子的寒气。   在往日里,这个魂淡多么的小气和可恶,怎么忽然大方起来了?白沐心说。   别管他是为了什么,反正他也猜不到。白沐很有自知之明,早八百年前他就知道自己弄不明白这些野心家的弯弯绕绕,起码这些东西都是真的。既然给了他,那就是他的东西了。   最令白沐感兴趣的,反而是那几具人尸。   这些人生前都是军汉,都是正当壮年,却一个个英年早逝,死状凄惨。   “皇甫家主,你是在哪里发现他们的?知道是谁做的吗?”少爷一边动手扒拉死尸,一边询问材料提供者。   “叫我瑾都。”男人声音低沉地要求。   他想,自己都允许他直呼自己的名讳了,这小人儿总该对自己表示表示吧!   不过,野心家没有得逞,大概是脑电波频率不太对,他换来的是少年惊愕、戒备的目光。   白沐:这丫怎么了?别是又要算计我=。=   可见,日常的沟通是辣么的重要。皇甫瑾都,看看你平时给人的都是什么印象?(讨不到老婆了吧!)   “皇甫家主客气了,您的名讳怎么是我这种草民能够直呼的。”少年漂亮精致的脸上是一贯温软的笑意,只是笑不到眼底,令皇甫瑾都心生不满。然而,狡猾的猎人是不会在情况未明的时候打草惊蛇的。   老虎慵懒地趴着不动,似是无意实则有意地看着嘴巴的胖兔子,只等它玩得开心了,得意了,自个儿蹦到他的嘴里去。    只是,此时胖兔子还很警惕。   皇甫瑾都难得耐心地解释:“叛军里一个自称是七郎君的人做的,他也是一个用蛊毒的高手。这些都是死在他毒手下的宁王近卫。”   少年兴致勃勃地研究死尸,连个眼神都没给他。   “武功最好的几人。”皇甫瑾都不死心地补充道。   少年终于抬起头来,歪着脑袋不耐烦地看着男人,似乎在说‘你怎么还在这里?’。   皇甫瑾都登时脸就青了,他转身就走了,暂时不想再看见少年。   围观了全过程的暗卫们,特别是璎珞,恨不得拿眼睛杀死白沐,跟看负心汉似的。主上都这样屈尊降贵了,小婊砸居然还不识抬举,是要欲擒故纵吗?哼哼哼!回去就给主上多找几个美人儿来,看不让他后悔莫及!   白沐有没有后悔不知道,反正皇甫瑾都看到那些个南风馆清倌儿,脸色更加难看了。不仅把人全部远远地送走了,还狠狠地处罚了自作主张的暗卫们,把因白沐而起的火气统统发·泄到了他们身上。   暗卫们:QAQ嘤嘤嘤~~~   璎珞在一旁长吁了一口气,内心庆幸得不行。幸好她和那个小婊砸有仇,一点都不想沾这种事,下次还是再推这些笨蛋出去好了。可见,智商的重要性!   皇甫瑾都多次以自己的方式向白沐表示恩宠,然而结果不尽如人意。也不知道少年是真傻,还是太聪明,把他的饵都吃掉了,把鱼钩狠狠地甩了回来。皇甫瑾都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。   这种事本来就不好说,但男人的耐心渐渐耗尽了。   野心家从来不是有道君子。白沐于皇甫瑾都,皇甫瑾都于白沐,不知道谁更倒霉一些。   所谓桃花债,莫过于此了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感觉进展了,小攻要吃瘪了。   阿痴真勤劳,我都要佩服自己了。快夸夸我。 ☆、脑补万岁   白沐对于皇甫瑾都的心里变化一无所知。在这方面,他天生比较迟钝,也没有长辈教导或者朋友交流,就更加不开窍了。   特别当那几具死尸占据了他所有注意力的时候,少年就更加不会多想什么了。   真不知道皇甫瑾都这礼物是送对了呢,还是送错了=。=   白沐自出师以来,从未见过与他一样的蛊毒师。大凡在某一方面有所成的人,都希望能遇到可以与他一较高下的人。但蛊毒实在是很稀僻的玩意,学这个的人更加少。   难得听说了一个和他一样玩蛊毒的人。   他会好·好·对·他的。   少年‘深情’地抚摸着尸体青黑的脸,脸上温软地笑着。把从窝里伸出脑袋看热闹的竹叶青,吓得不要不要的,赶紧躲回温暖的巢穴,哆哆嗦嗦地抱着他的蛋,求安慰求温暖。就是这样,它还时不时还听见些诡异的声音,更别提一直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了!   竹叶青:QAQ 有时候,阿沐真的好恐怖!!!   白沐肢·解了尸首,这是他做惯了的,也是学蛊毒必要的功课。白沐已经不记得第一次这样做的心情了,师门里一直只有他一个活人,研究也好,泄·愤也罢,他总得找到活下去的意义。   不然,他怕自己会孤独得疯掉。   虽然,现在这个样子被普通人看见,也不比疯子好多少=。=   尸体被分离出了骨骼、内脏和肉块,其余没用的东西被白沐扔到了一边。这是白沐处理过最新鲜的尸体,保存得很好,腐臭味几乎闻不见,比师门里的干尸湿尸好太多了。白沐对皇甫瑾都有了一丝满意,心说,他有时候还是很体贴的。   从京都到泉州,一路上不断地拿冰块冰冻尸首,皇甫瑾都很是耗了一笔本钱,白沐对于他送的礼物满意极了。   白沐在尸首里发现了大量的红色的小肉虫,还是活的。一只一只肉虫子被活人的气息所吸引,慢慢地向他靠近。白沐小心地掐住一条小肉虫,它没有眼睛,没有翅膀,没有触角,没有腿,几乎没有一条正常的虫子应该有的所有副件。但是,它却有一张大得夸张的嘴,嘴里是上下两排锋利的牙齿。   若是全力张大的话,它能把白沐的一节小指吃下去。   而那小肉虫整个儿身体也只有一节小指大小。这是多么恐怖的吞噬能力!   白沐掐着小肉虫背上的软肉,它虽被控制了行动,却仍旧不依不饶地大张着嘴,一副不狠狠地咬上他几口不罢休的模样。   这是一种名叫非繁蛊的幼虫,以无物不食著名,以它的好胃口,只一条就能在三天里吃掉一个成年男人。而非繁蛊就是以快速繁殖出这种凶悍、不知饥饱的幼虫而闻名的歹毒蛊虫。   白沐极为不喜欢它,这是一种太难控制的蛊虫。若是有个万一,它甚至能把他的宿主从内到外吃干净,就像吃掉它们的敌人一样。   这几具尸首均是死于大血管破裂,内出血。虽外表看上去完整,只是寻常中毒而死的表现,其实尸体内里被吃空了大半,脏器大多破碎不全。若不是皇甫瑾都误打误撞地将他们冰冻起来,抑制了非繁蛊幼虫的生长发育,恐怕早就只剩下一个空皮囊了。   在白沐阴着脸沉思的时候,大量的小肉虫已经靠近了他,一个个想要换个新鲜热乎的食物吃。一边隐藏着的暗卫差点就要跳出来阻止了。但事实证明,他是多虑了,真正的蛊毒师是控制蛊虫的人,怎么可能被蛊虫所伤?   白沐的身体里自发地爬出了一只金灿灿的三足金蟾,它血红的眼睛发着亮光,盯着那些小肉虫,简直是胃口大开,so happy。它不禁发出了一声幸福的叹息。   “瓜娃!”   只见那三足金蟾一下子扑了上去,它分了四个叉的变异舌头就像长了眼睛似的,一口几十个几十个的,把小肉虫们纷纷卷进肚子里,粗掉了。小肉虫们虽智商欠费,又看不见东西,但天敌的气息和叫声是铭刻在它们的血脉里的恐怖记忆,就是死也忘不了。   那是比它们还能吃的家伙!!!还特别喜欢吃它们!!!   小肉虫们慌不择路地想要四散逃跑,那一大片红通通的肉虫子蠕动起来,也是很销魂的。   但是它们的速度太慢,这是幼虫们最大的弱点。因此,蛊毒师不会直接用非繁蛊的幼虫作为攻击蛊,而是以非繁蛊作为间接的容器,使之飞入敌人的七窍,进入他们的体内,再大量繁殖出幼虫,从内部吃空身体。   而那三足金蟾却是中级蛊虫,且是中级靠近高级的蛊虫,委实是厉害无比。即使是少了一条腿,它的速度也像风一般快,普通人只能看见一道金色的残影,连它的模样都看不清楚。   “瓜娃”“瓜娃”三足金蟾边吃边叫,满足极了。   白沐也不管金蟾蛊的进食,他有条不紊地洗干净了双手,又拿化尸水将尸体处理干净(暗卫抖了一抖),就去收拾东西去了。   他想要和那个蛊毒师好好交流一次,如果他真的是的话。   于是,正打算再给白沐的饮食里加神仙草粉末,帮他好·好·调·理身体的皇甫瑾都就接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。   他的人要跑了。   孩子还没生,居然敢跑!!!   皇甫瑾都面上不动,心里却是发了大火的。进了他皇甫家的大门,就是他的人,想跑,哼!   野心家就是这么恶霸,就是这么不讲理,不管他的外表多么完美,骨子里还是强盗主义。   于是,白沐还没走多远,就被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人拦住了。皇甫瑾都从黑衣人的背后走出来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这情景,怎么看怎么像反派出场。   “可是我招待不周,竟然惹得沐儿要走?”男人冷冰冰地质问,就像一个强势的丈夫质问要逃家的妻子。   而白沐却是崩溃的,只听见“沐儿”这个称呼,他就懵了。   沐儿,那是什么鬼?   好容易回过神来,白沐抬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皇甫瑾都,气得咬牙:“你想要干嘛?”   “我才想问你,要干什么?”皇甫瑾都见自己亲自来‘请’,他还不认错,甚至敢反驳他,不禁更加气怒,不客气地训斥道:“给我回去!我允许你离开了吗?”   黑衣人们纷纷亮出了随身的武器,正对着白沐,刀剑上雪白的亮光,晃得人眼晕。   双方皆是沉默不语。没想到之前还相处“愉快”的两个人,转眼间就能拔刀相向。   皇甫瑾都一脸的冷酷无情,只等着少年低头认错。   白沐温软地笑起来,周身的气息涌动,显然也是动了真怒了。   一个是失了耐心之后的霸道,一个是被伤了自尊之后的反抗,情势一触即发。   暗卫甲:=。= 真的要对这个小婊砸动手吗?万一伤了他,主上后悔了怎么办?   暗卫乙:想揍姓白的很久了?敢辜负主上,找死!!!   暗卫丙(保护白沐的那一个):窝还是靠后一点吧!主上好重口啊,喜欢上这样一个恐怖的家伙!这一个切人肚子跟切鸡肚子似的。   不想,先时表现得很生气的白沐居然忍下了气。   他眨巴眨巴眼,本来就圆润如猫瞳的眼睛,越发地水润,看得人心都软了,只听他撒娇似的说道:“我只是想去见见那个蛊毒师。他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。”   皇甫瑾都有了台阶下,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,再见少年知错了,又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(大雾)。男人‘勉为其难’地“嗯”了,矜持地昂了昂首,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。   “我把东西拿到手就回来。”   “很快的。”   “那东西也许能彻底解开你身上的青丝蛊。”   听得少年一句接一句的软语,皇甫瑾都的心是越发的柔软了。   野心家其实是很喜欢脑补的一种神奇物种,并且他们十分相信自己脑补出来的结论。他们能把一件很简单的事情,衍生出复杂得连做这件事的人都不知道的深意,也就是所谓的阴谋论。   因此,白沐的话按照野心家的理解,就变成了这样。   离开皇甫家 = 见蛊毒师 = 得到宝物 = 解开青丝蛊 = 救他 = 关心他 = 喜欢他 = 有机会生孩子   结论是,全都是为了他,可以原谅。   皇甫瑾都心情愉快了,身上冻死人的气场也收了起来,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少年,把人看得心虚无比。   白沐:他不会这么厉害吧!难得看出我在心里骂他魂淡了吗?   皇甫瑾都挥退了暗卫,自然无比地拉住了少年的手,领着他一起往密道里走。那里安排了随时能出行的马车和马匹。   “下次想讨我欢心直接点,不许擅自离开。”男人霸道地命令道。   “不许再碰别的男人的身体,特别是裸·体。”mean:禁止解剖尸体。   “出门要向我请示。没有我陪着,不许出去超过半天。”mean:汇报和门禁   。。。。。。   男人一句一句地说着,把自认为重要的,怎么讨他欢心的方法和各种规矩都说了一遍。回头再看看少年,一脸的懵懂。男人不禁停下来,将少年拉进怀里,半抱着,问道:“记住了吗?”   白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,满心的疑问。   为什么他说得每一个字他都懂,但是合在一起,他就不懂了?   是他在师门里呆的太久了吗?还是世界变得太快了?   皇甫家主,前路漫漫,生子艰难......   作者有话要说:  阿痴要疯了,野心家要怎么深爱上一个人?小攻好像比较会杀人放火啊!   卡文卡文卡文   如果今天憋不出字来,就只能再推明天了。明天复明天,明天何其多。不会是要欠债的节奏吧!   又改了一小下,希望能顺点。亲们有意见提出来,我尽量改。 ☆、小孩   白沐坐到了马车上,还是没能理解皇甫瑾都的脑回路。但见他一副理所当然要管束他的霸道模样,白沐又不禁头痛。   然而他借着人家身上的龙气,以规避天下至阴至邪之气的伤害,不得不忍让下来。他还不想死,也不能死,连个传人都没有。   马队伪装成了流寇。   暗卫们的专业素养很高,一个个披散了头发,换了一身土匪的打扮,竟是一身惟妙惟肖的匪气,剽悍得不行。   天下群雄割据,四野盗匪横生,本来沟通四方的商队几不可见,唯有流寇与流民到处都是,也是最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。   一路行来,果然顺利。就是有遇见想要黑吃黑的倒霉蛋,三两下功夫,也被暗卫们收拾干净了。白沐坐在马车上,竟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。皇甫瑾都就更自在了,他显然对自己的手下很是放心,听得打斗声,连头都没抬。   白沐怀里正抱着那天大显神威的三足金蟾,时不时地给它喂点小毒虫。   三足金蟾乖得不像话,没了往日的威风,更是一声“瓜娃”都不敢叫了,白沐给什么,它就吃什么,也不争抢,倒是让白沐心生讶异。蛊虫和人类类似,越是高级的,越是聪明,本领也越大,自然,它们就更加难控制,脾气大多难言,就像聪明人总有些怪脾气一般   金蟾蛊是十分难得的进化型蛊虫,初生时四足俱全,通过蛊毒师的精心培育,它的腿会依次消失,从三足到双足,最后到单足。它们会越来越厉害,速度与辟邪除祟的能力也会与日俱增。   白沐这只初生时就是中级蛊,□□很高,脾气在他所有的蛊虫里最是嚣张不过。平日里,若是见了食物,它连宿主都能忘到一边去的。怎么今日这么乖巧?   金蟾蛊不会说人话,但它的情绪白沐能感知到。看看一边处理谍报的皇甫瑾都,再看看老实的金蟾蛊,白沐什么都明白了。原是这东西被龙气压制着,唯恐被那神物灭了个干净,吓得战战兢兢的,老实得不行。   蛊虫本就亦正亦邪的,虽是借自然之力,却是使用阴毒的办法炼制而成。无论是什么蛊虫,即使是金光蛊、金蟾蛊这样的辟邪除祟的蛊虫,多少也带着一丝怨憎之气,毕竟,为了成就它们,牺牲了许多的毒物,有些更是它们的同胞兄弟、姊妹。   白沐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剧毒甲虫,在三足金蟾的眼前晃悠几下,那东西不敢迈腿扑上来,只一双血红的眼,左一下右一下地盯着甲虫,口水涟涟,垂涎得不行。   白沐乐了,又吊了吊它的胃口,见它急黑眼了,才将甲虫贴近了它的嘴。那足有巴掌大的甲虫,就被“瓜娃”一下,吃掉了大半个脑袋。三足金蟾兴奋得叫出声来,才知道不好了,顿时可怜兮兮地抱着它的食物,想吃不敢再吃的,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。   白沐有些恶趣味,也不去安慰它。在少年的心里,他虽是借着龙气续命,接受它的庇护,却也是被龙气的主人困在了原地。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来说,他的心情很复杂。   有感激,也要愤恨,有敬畏,也有不服气。   他虽不迷信于天命,却也不敢公然和它作对的。龙气更是天命的一种表现,最是霸道无比,与之作对的人,全都会变成历史的尘埃,下场不提也罢。然而,见他的三足金蟾被吓成这样,连叫都不敢叫一声,白沐又不禁觉得它窝囊。   既然怕,那就一直抱着食物看着好了。   哼!   少年心下一声冷哼,转而召唤出体内的金光蛊,给它喂食毒物,调整状态去了。   难得遇上一个对手,白沐必须保证他的每一只蛊虫都在最佳状态。若是他所料不差的话,那蛊毒师身上必有一件镇压蛊虫的重宝,虽比不得他从小修炼蛊虫来得基础扎实,却也不可小觑。   那也许是他出师以来,最凶险的恶战。   晚上,他们错过了宿头,只得露宿在荒郊野外。   暗卫们上得了厅堂,下得了厨房,简直贤惠得不行。虽是在野外,他们也将皇甫瑾都的生活打理得十分细致舒适,连带白沐也享受到了超星级的待遇。只是,这样舒适的露营,总是有些小烦恼相伴的。就好像现在——   “沐儿跟我一个帐篷。”皇甫瑾都自然无比地把白沐拉进了他的单人帐篷里,白沐根本拒绝不得。   很奇怪吧!明明是一个霸道无比的人,他的地盘,他的空间,完全是不允许别人踏足的,就像凶恶的野兽总有些地盘意识,然而他却强硬地把他带了进来,允许他在他的地盘里留下气息和味道。   白沐总觉得他在打着什么坏主意,但偏偏他身上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东西。   皇甫瑾都想要的宝物都在他手上了,就是灵泉、《蛊毒要术》等等宝物,只要他开口,白沐也是不敢拒绝的。那么,他这一番作态到底是为了什么?白沐几乎要以为他在表示亲近了。   王者的亲近?   比沙漠玫瑰更加不真实!   索性,他们不用睡在一起。给皇甫瑾都的东西都是最好的,连他的单人帐篷也是又大又暖和,睡下三五个人完全不是问题。白沐离他远远的,蜷缩成一团,睡得脸颊红扑扑的,看上去越发稚嫩了。   男人还醒着,黑夜里,他的眼睛深邃黝黑,射出神秘危险的光来。男人坐起身来,他能够夜视。此时,男人毫不避讳地将少年从头打量到脚,目光严苛极了。   少年睡得不老实,将薄被团吧团吧抱在了怀里。蜷缩着的少年抱着蜷缩着的球状被子,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可乐。   皇甫瑾都知道,这是他没有安全感的一种表现。   少年孤身一人,根本没有和他斗的资本。所以他在害怕,他在担忧,他的内心不像他表现得那样平静。   黑夜里,男人嚣张地笑了。   这样很有趣不是吗?看着一只故作勇敢的小兽(受)白日里对他张牙舞爪,黑夜里露出柔软脆弱的内里,他从来不会对猎物表示怜悯,那会让他失去他,等他得到他之后,等少年成为他孩子的“母亲”之后,他会给他想要的一切。   白沐不禁打了个寒颤,即使在熟睡中,他都能感受到来自旁边人的、深沉的恶意。   这一次的出行,其实很匆忙。白沐怀疑皇甫瑾都根本没有知会其他人,也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掩饰泉州第一掌权者的失踪。白沐原本不想麻烦他的,天知道他出来一趟会导致怎样的局势变化。   但白沐也不得不承认,跟着皇甫瑾都的这段日子,是他过得最舒心的,特指在生活方面。男人虽没有刻意要求什么,但是以他的地位和品味,手下人给他提供的都是最好的,衣食住行没有一点不妥当。托他的福气,白沐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,再没有自己下厨过。   想想自己做出来的“狗食”,再看看暗卫们提供的烤肉、菌汤,少年就认命了,跟着皇甫瑾都,在物质方面,他还真的没有吃亏。   烤肉是现抓的野兔子和野鸡做的,菌汤加了皇甫家大厨的秘制酱汁,连带馍馍片也散发出诱人的气味。   白沐吃得香,别人见了也垂涎。   少年的脸皮还没有修炼到刀枪不入的地步,不远处那几道灼热的视线快要烫熟他的脸了。等白沐扭过头一看,原来是三个瘦巴巴的小崽子,七八岁大小,身上脏得很,正用带着贪婪和害怕的眼神看着他。   皇甫瑾都和他的手下全都无动于衷,他们不管是脸皮还是心性都修炼到了硬如磐石的程度,一路上遇到的流民很多,若是每一个都上前关心关心,怕是他们带出来的干粮早就不够了。   白沐没有忘记他们的伪装,什么人会对一群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流寇手上的食物表示渴望呢?少年的恶趣味又犯了,他看着那三个孩子,一口一口极为仔细地吃着他的食物,惹得那边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断。   少年温软地笑着,他坐马车,没有做伪装,一身月白色锦缎袍子,看上去就像富贵人家养出来的不知世事的小公子一样。然而,这个按常理来说应该很心善的小公子,却连一点助人为乐的意识都没有。   几个小崽子饿得受不了了,一边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口水,一边怯怯地看着白沐,实在是可怜又可爱。但少年身边围了一圈的大汉,虽没有驱赶他们,却也没有允许他们靠近,他们只得可怜巴巴地看着,自虐一般折磨着自己干瘪的肚子。   白沐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,总算在离开的时候,捡起了自己少得可怜的善心,给他们留下了半只兔子。   等车队走远,那三个孩子在烟尘滚滚中,迫不及待地捡起了地上的烤兔子。   马车上   “喜欢就捡回去,我皇甫家还不缺这几口粮食。”男人在送“礼物”的同时,还不忘强调他的强大。   白沐摇了摇头,拒绝了:“带回去干什么?当小猫小狗一样逗弄着?”   “看着他们饿死?你倒是心狠!”男人嗤笑,笑少年的口是心非。   “他们都不是早夭之相,也许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。”白沐被说中了心事,泄·愤一般地召唤出来三足金蟾,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它的肚子。最讨厌胆小鬼了!等他们活下来,就带回去好了。   三足金蟾害怕龙气,不敢奋起反抗它无良的宿主,蛙脸上一脸的敢怒不敢言。   QAQ 它是得罪谁了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一章也没有好点?阿痴讨厌感情戏,因为我是一只单身汪,感情什么的都是看小说、看电视看到的,实际上我是纸上谈兵。   热烈恭喜本文收藏突破100,点击突破10000,然而没有庆祝=。=   快穿搜集题材,亲们喜欢怎么样的世界呢?戳中阿痴萌点的会在新文里写出来哦! ☆、漏洞之蛊毒师   等到下一个饭点的时候,白沐一行人到了漳州——永城。   漳州是叛军的地盘,只是不知道那个七郎君到底在哪个城池里。一行人在城外换了装扮,在万能的暗卫的巧手下,没多久他们都换了一副模样、服饰。乍看上去,就像两个公子哥儿带着护卫出城郊游一般。   城门的关卡很严,特殊时期每个势力都在防范敌人的细作。也不知道暗卫和守城门的叛军说了什么,那人不仅没有阻拦他们,甚至派了手下将他们领着进了城,直奔城内最好的建筑物而去。   白沐感叹暗卫们的忽悠能力,不过目的达到就好,过程不重要。他只希望能快些见到七郎君,他亲爱的......对手。   然而,七郎君不在历城,这里守城的只是叛军的一员小将。皇甫瑾都表现得很是傲慢,他拉着白沐坐在椅子上,对人家不理不睬的。只有一个颇为伶俐的暗卫充当管家的角色,与小将周旋交流。   即使这样,那小将的态度也是很温和的。   盖因各个势力都在争夺有识之士,储备人才,故对于游学的学子与来投奔的壮士极为欢迎。暗卫假称他们为某个大世家知名的两位公子,游学至此。叛军小将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的,但见皇甫瑾都与白沐的长相、气势,显然不是普通人,犯不着以身犯险,他就信了五分,故分外的热情周到。   叛军其实是最羡慕、喜欢读书人的一伙势力,盖因为他们出身微末,目不识丁的人占了大部分。他们很自卑。所以,这伙大老粗只要见了懂点学问的人,就恨不得打晕抗回家去=。=   叛军小将不敢怠慢他们,连忙命人好生招待皇甫瑾都一行人,又派人将消息传到了军师那里,请军师做决定。   暗卫们也没有闲着,没多久就打听到了七郎君的消息。只是他所在的地方,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将要去的地方,索性大家也不再折腾了,就等着人家送他们过去。   果然,一天后叛军小将就奉命邀请他们前往军师所在的盐城,亦是七郎君所在的城池。想来七郎君的能力太过令人忌惮,军师要把他放在手边,亲自看着他才放心。   盐城以盐为名,自是产盐的好地方。只是这盐是井盐,虽提取方便,却天生带着一股子苦味,比不得海盐来得美味。但内陆缺盐,纵然这盐味道不佳,也为盐城带来了丰厚的税收。军师选择此城,也是出于这个原因。   叛军占领下来的漳州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,这西方其实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好地方,要不然怎么这里的人先过不下去了,要叛乱谋反呢?而这样一块贫瘠的土地,显然满足不了军师的野心,他想要一块更好的土地,甚至建立一个属于他的小国家。   这样一来,人才的缺口就很大了。西方的官员被杀得差不得了,即使还有剩下,他也是不敢用的。故此,军师对各个途经漳州的学子很是客气,费劲了心机要留他们下来,为他做事。   军师靠着在现代锻炼出的三寸不烂之舌,很是成功地说服了好些个士子,把人家说得一愣一愣的,恨不得立马撸袖子和军师一起建立一个没有饥饿与疾病的极乐世界。军师凭着一张画出来的大饼,诱拐到了不少人才。   然而,那些人都比不上眼前人。   军师在见到皇甫瑾都与白沐的时候,就知道他们的不凡。一番交谈下来,军师更是对这个面带冷然傲慢的大家公子钦佩有加。此人的心机城府、才学谈吐都令人惊艳,显然是久居上位的掌权者。因此,军师虽对他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,却是没了招募他的心思。这样的人,不是能甘愿俯首听命的,更不是他能控制的,若是强留他下来,恐怕他叛军内部会生乱,得不偿失。   而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,虽然长得也好,但为什么看着他,军师总感觉头疼?因为白沐等人换了容貌,军师认不出就是这两人害他失去了异世最大的依仗,每日劳心劳力的想,辛苦得不得了。   皇甫瑾都不把军师看在眼里,只大略应付应付他,得了邀请,答应留下来,住上三日罢了。   他想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,他索性消极怠工,敷衍的态度不能再明显。军师虽脸上不好看,却也不好意思再留人,只得命人带他们回去休息。   没想到,这一休息就休息出事情来了。   七郎君好好一个活人,竟在盐城将军府里消失了。军师派了大量的人马,遍寻不到。只是七郎君本就是来历不明之人,又有取代军师之心,没了他,军师倒也不可惜,先时一番大搜查,更多的是做给别人看的。   反而三日后,皇甫瑾都一行人的离去让他颇为可惜,对着他们的背影叹息了许久。   那七郎君是怎么消失的?这说出来,还真叫人难以置信。   他的的确确是消失了,非是被暗卫们杀人埋尸,更不是被他们打包带回泉州,而是一个大活人,在他们眼前,生生的消失了,连块布料都没有留下来。   说起来,还是白沐缘故。   七郎君就住在将军府里,并且在偏僻的北苑。可见军师对他的不喜,连个像样的院子都不肯给他。这也方便了白沐。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他迷晕了北苑的一应人等,只留下七郎君不动。   七郎君与白沐类似,也会在身边留下防护的蛊虫。在他的院子被人闯进的时候,他就被防护的蛊虫惊醒了,但令他意外的是,那些蛊虫很快全部与他失去了联系,竟是死透了。   七郎君自从穿越以来,还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事,虽然之前也遇上些挫折,更是被军师拿捏着,不得不屈于人下。然而,在他的专业上,他最为骄傲的蛊毒身上,他还没有吃过这样亏。   七郎君眼里一厉,闪过怨毒的神色,他猜想屋外恐怕没活人了,他只能自力更生了。这时候,七郎君只盼望着军师能记得他往日的功劳,听得有异样,不至于置他的危险于不顾,看着他白白死掉。   七郎君召唤出了大量的蛊虫,一圈一圈密密麻麻地围着他。他不知来人到底有多少,也不敢贸贸然地出去,只得呆在原地,等着敌人上门。   没多久,他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。   当先进来的人一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少年,他的身边飞舞着一只闪着明亮金光的蝴蝶,那蝶翼上的金光将他的容貌照得清清楚楚。   圆滚滚的眼睛,精致的相貌,温软的笑意,少年就像勿入神殿的美少年一般美好可人。但显然深夜到此拜访,他绝不像看上去的美好善良。   “你是谁?要做什么?”七郎君厉声质问道。   少年只站在门边,并不进来。他对七郎君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,他身后的两队黑衣人脸带威胁地看着他,显然是不接受拒绝的。若在平时,这么几十人七郎君根本不放在眼里,就是在千军万马里,他也能来去自如。   但这些人里面有一个懂蛊毒的敌人,竟然能轻易地弄死他的蛊虫。是的,那是一个蛊毒师,七郎君很肯定。   他用作防护的影蛊几乎能与黑夜融为一片,轻易发现不了,就是真的发现了它们,也只当做夜晚喜阴的小虫子罢了。谁会刻意地去杀死这样“无足轻重”的小虫子呢?更何况是一只不留,做得这样干净?     只有他的同行。    七郎君不甘不愿地走出了房门,来到院子里。这时候,他才发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长得极出色,气质冷然的高大男人,显然是这一伙人的首领。   登时,七郎君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,反而把之前警惕着的少年忽视了。   “你想干什么?大家都是同行,做人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。若是你一定要和我拼个鱼死网破,我就是死也会拖你下水的。”七郎君上来就是一通的威胁,他想要先声夺人,占人一头气势。   谁知,那男人也不说话,理也没理他。   七郎君久等不到回答,又是气恼,又是愤恨,登时就用几只非繁蛊做了试探。然而,那无往不利的蛊虫刚一接触到他的皮肤,就被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三足金蟾给吃掉了,连点渣渣都没有剩下来,委实是厉害。   七郎君立马就认定了这家伙,他肯定就是那个蛊毒师。七郎君立马把他当做靶子,所有的攻击蛊都朝着他去了,他是唯一能与他抗衡的人,若是他死了,其他人就是人再多,功夫再好,也是不足为惧的。   三足金蟾要在龙气拥有者面前刷好感度,自是卖了十二分的力气,一时间只看见金光四下划过,它大发神武,只一只蛊虫,就护住了皇甫瑾都的全身,叫攻击蛊们束手无策。   攻击蛊大部分是低级蛊虫,占着虫多势众的优势,也能与三足金蟾抗衡,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。   没等七郎君松一口气,变故突生。   只见之前的少年在这时发难,瞬间就打破了僵局。他一手蛊毒之术使得是出神入化,端得是厉害无比,生生将七郎君身边的蛊虫保护圈撕出来一个口子。然后,少年施施然地走进来,一步一步接近七郎君。   七郎君骇然。此时他才发现真正的蛊毒师是谁。然而,已经晚了。身边的蛊虫阻止不了他,厉害的攻击蛊被三足金蟾牵制着,回援不得。七郎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接近,然后就被身侧突如其来的一根木棒打倒在地。   七郎君简直震惊了,这太特么无耻了。   哪里有这样的,声东击西,再击北的。你都这么厉害了,正大光明一点不行吗?七郎君龇牙咧嘴地心说。   白·弱鸡·沐正好上去接收别人的成果,一指头按住了七郎君的眉心。   之后的事就像前几次一样,白沐得到了一颗滚圆的绿色珠子,上面刻着数不尽的“卍”字,看得人眼晕。不过,他也没心情管这颗珠子了。   “散开,马上后退。”白沐焦急地喊道。   所有人都赶紧后退,接下来令人震惊的一幕就发生了。   失了重宝,哀嚎着昏死过去的七郎君跳了起来,他大声叫着,哀嚎着,全身爬满了各种蛊虫毒物。先前他派出去对敌的蛊虫也飞了回来,却一改之前的言听计从,正疯狂地啃咬他的身体。并且不断的有蛊虫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,从他的七窍、皮肤、血肉里爬出来,在他身上开出一个个血洞。   没多大功夫,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吃干净了,连点衣服碎片都没有留下来。   “怎么会这样?”一个暗卫喃喃地说道,也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。   白沐却笑得开心,一脸的满足与羡慕:“这是蛊毒师最好的归宿。”   “自然就是这样公平,生时我们借用了她的力量,死后就用躯体作为偿还。”   “我也会这样终结我的一生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好困啊!睡觉去了,大家晚安。 ☆、再乱   三日后,皇甫瑾都一行人施施然地离开了盐城。   不是没有人怀疑他们,毕竟他们来的时候太巧了,但是他们一行人一个不少,一个不多,又异常的镇定自如,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,叛军也只能放他们离开了。之后,叛军掘地三尺仍然没有发现七郎君的踪影,连北苑的人一个个都是迷迷糊糊的,说不清楚那晚的情况。   此事最后不了了之,七郎君的存在更是被军师刻意地淡化,终至于被人遗忘。   出了惠州,还没走一里路,他们就遇上了之前的三个小孩。   他们更加狼狈了,不仅灰头土脸,十分的肮脏,身上还有不少擦伤、血迹,像地沟里的山耗子似的,还是受了伤的那种。然而,他们靠着两条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惠州,奇迹般的遇上了他们,没有早一刻,没有晚一刻。   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!   白沐下了车,感兴趣地打量这三个孩子,发现那日给他们的半只烤兔子还剩下不少,被仔仔细细地收好,藏在为首的孩子的怀里。显然,他们是靠着这不多的食物,忍饥挨饿的一路追赶上来的,跟着他们的车辙印子。   这样的毅力和心性,姑且不论他们的天赋如何,也是有资格做他的弟子了。白沐心想。   少年笑得漂亮而诱惑,像一只大尾巴狐狸似的,满脸的不怀好意,吓得大一些男孩儿连忙将更小的两个掩护到背后,防备地看着他。   “跟我走好吗?我可以教你们不挨饿的本事哦!”   白沐显然击中了三个孩子的要穴,他们脏兮兮得分辨不出五官的脸上,露出渴望而克制的表情。白沐在心里点了点头,又满意了一分。在绝境里依然满怀希望,有理智,不为诱惑轻易动摇,倒是好苗子。   “机会我只给一次,你们是跟不跟我走?”坏心眼的少年一方面默默的在心里欣赏,一方面又不肯给人家保证,可劲儿地为难人家。真真是太恶劣了!   “你会卖了我们吗?会打骂我们吗?会不给饭吃吗?”为首的孩子很是挣扎,最后将自认为最严重的问题提了出来,希望得到眼前人的承诺。其实,他是想相信的,为了烤兔子,为了一饭之恩。然而,他终究是天真了,世上丑恶的事情多了去,即使不是刻意想要折磨人,只将他们训练成死士什么的,这一辈子也再不得安宁了。   “不会。但如果我厌弃了你们,也许就会把你们赶出去,废掉我教授的所有能力。你们现在怎么样,也许多久之后,还是怎么样。”白沐认真地回答。   这样的答案太过直白、残酷。然而,却显得很真实可信。小孩显然松了一口气,显然对于白沐的答案很满意,他忙拉着身后的两个孩子,给白沐下跪磕头,竟是自称“奴婢”,认了家奴的身份。   白沐也不纠正他们,只求了皇甫瑾都,让他的人带上他们一起回去。   皇甫瑾都不介意带几个小崽子回去,让少年高兴高兴,但马车只一辆,他却是不肯让他们上来打扰的,男人相当没有同情心地让几个暗卫抱了孩子,骑马回去。   回程的路比之前难走了许多,虽他们又扮作了流寇的模样,然而竟然有势力要招安流寇,态度很是强硬。有反抗者,都被毫不留情地镇压,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何。   正规的势力其实是不喜欢招安流寇的,盖因他们匪气太重,没有规矩,调·教起来分外的麻烦。因此,除非平民子弟招收不到了,军队又急缺人手,不然不会有人对流寇感兴趣,就是剿灭起来,都嫌弃费时费力。   皇甫瑾都一行人自然是不会被招安的,他们奋起反抗,然后就被人追杀了一路,直到临近老本营才摆脱他们。白沐没有在意这件事,只是怨念马车赶得太急,他都快被颠吐了。皇甫瑾都却对某个地方看了许久,眼里又泛起了令人熟悉的幽暗波澜,显然在算计着什么。   回了泉州,自然是各人干各人的事了。白沐急匆匆地去研究新得的绿珠子,连三个小孩都不管了,可见其不靠谱的本性。皇甫瑾都见他连声招呼都没给自己打,就走了,脸色就阴沉下来,虽没说什么,却是明显的不高兴了。暗卫们很苦逼,战战兢兢地伺候着,唯恐主上把邪火发到他们身上。   最后,这火气还是发出来了。皇甫瑾都在询问了这些日子的情况之后,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。   他以病重作为借口出门,果然泉州暗地里的势力动作更加频繁了。有人想要在他的地盘动手脚,染指他的地位和权势。这是野心家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,没有之一。   看来他太仁慈了,这天下应当再乱一些,更乱一些。气怒的野心家暗暗加快了他的部署,他已经不能忍受了,他等待的也太久了。   十几日后,在宁王的地盘上,惊现传国玉玺,天下脆弱的平衡立刻被打破了。   宁王李弘涛被传国玉玺迷了眼,失了心智,再加上底下人的恭维讨好,他出了个昏招。   宁王要自立为帝。消息一经传出,天下哗然。不知道有多少势力闻风而动,将目光投到了惠州,投到了宁王身上。   宁王得意洋洋,一边妄想着他手拿传国玉玺登上帝位的那一天,天下人都向他俯首称臣,山呼万岁的场景,一边命人加快了赶制龙袍、玉撵等等的工程。宁王早有不臣之心,这些东西早就准备好了,只是最后加工一下,倒也是快得很。   六月初六,是宁王择定的好日子,是他登基为帝的好日子。各大势力不论远近都派了使者来,带着昂贵的贺礼,宁王自恃地盘大,势力强,只派人跟着使者,竟是颇为自负,没有多加防备。   果然之后,他为自己的自负买单了。   在六月六那日,宁王赏赐下来的所有酒宴都被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,普通银针根本查验不出。更加十分阴险的是,中毒半日后才毒发身亡,毒发的时间很是微妙。宁王前脚高高兴兴地祭天、祭先祖,然后带上帝冠,穿上龙袍,后脚他观礼的军队就倒地不起,全体死掉了=。=   要知道,为了场面壮阔,为了对得起他的登基仪式,宁王特地找了一个开阔的广场,建了一座高台。毕竟,皇宫不是一日两日能建好的,他急于称帝,唯恐夜长梦多,故只能委屈自己了。   然而,呼啦啦地倒了一地的人,壮阔倒是真壮阔了。特别是那些人正山呼万岁,喊着喊着就倒了一地。   那场面——   宁王的脸色不能更难看了,简直变成绿色了,大概他老婆给他带了绿帽子,也就这个程度了。李弘涛意识到了不对,他连呼左右护驾,可惜还能好端端站着的人实在不多,都是他的贴身近侍和护卫,与他一起忙碌了一天,来不及吃饭喝酒的。   而这时,那些依然站着的使者们就显得太过可疑了。他们竟然全都没事。但也正是因为他们一个个都好端端的,却是看不出是谁做的手脚。   李弘涛又急又怒,隐隐的,还有一丝他死也不肯承认的慌张。有人想要他死,想要毁了他的登顶路,是谁?李弘涛问自己。   他越想越慌张,越想越没有头绪,看谁都不对,看谁都像对他有恶意。   是哪个势力的人对他动的手,还是所有人都想他死?   在身边人的拼死护卫下,宁王跌跌撞撞地逃回了他的王府,此时的他狼狈不堪,连头上的帝冠都歪掉了,哪里还有先前的志得意满?可见,野心家的职业不好混,一朝得意,一朝败北,只在须弥间,竟是叫人承受不起的天地之别。   有一使者带着他的人在后面追杀宁王,他自称是泉州皇甫家的使者,要替主上杀死竞争者。其手下人凶残无比,武器均是淬了剧毒的,一旦出手就要人命。他们追杀了宁王一路,也跟进了宁王府。   其他使者神色不一,有踌躇不前者,也有好热闹者,但不管他们去不去宁王府围观,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,今日发生的一切,所有的消息都会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往四面八方,带着皇甫世家的野心。   再说宁王李弘涛,他慌乱地逃回了自己的王府,这才找回了一点安全感。毕竟,这王府才是惠州最安全的地方,也是他控制惠州的枢纽。宁王连忙召集了还活着的护卫斩杀敌人,并且召集了他的心腹幕僚商量对策。   宁王府一片喊杀之声,连后宅都能听见。   侧妃刘婉婉派人打听前院的情景,小厮被人砍了一刀,一脸血地回来汇报消息。刘婉婉不见哀色,更不见奇意,显出十二分的不平常来。她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在下人们一脸惊讶害怕的脸色里,吩咐他们离去避难。   “小姐,您不去避一避吗?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,太可怕了!”春岚捂着胸口,心肝儿‘扑通扑通’地直跳,她从来没想到王府会这么危险。   “不用管我,你们自己离开吧!”刘婉婉没有解释,面无表情地命令道。   下人们自然不敢放着侧妃一个人不管,然而苦劝多时,只听得外面的喊杀声越发的响亮了,侧妃娘娘却铁了心要寻死似的,竟然就是不肯离开避难。   这时候,就有那胆小的、不那么忠心的贴着墙根儿,偷偷地溜了。这种事有一就有二,有二就有三,谁又真心想死,又有多少人能忠心得不顾妻儿家小?陆陆续续的,下人们都走了,只剩下了春岚一人,跟着刘婉婉的身边。   “小姐,他们太过分了,您对他们这么好,他们竟然弃您于不顾!!!”春岚气愤得都要哭出来了。   刘婉婉神色淡然,不见怒色,不见哀愁:“本来就是后来收的人,能指望他们多忠心不成?说起来,从娘家跟我到王府的贴身婢女,这么些年来,只剩下你一个了呢!”刘婉婉似乎有些感叹。   “小姐,我们一起长大,春岚就是死也要跟着你的。”春岚哀哀切切地表忠心。   “那你就死好了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阿痴心情不好,很不好!!!爸妈还吵架了。   所以,不出意外的话,今天就一更了。亲们都不留几个评论给我提提意见,哼哼哼! ☆、内乱   春岚瞪大了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匕首,它刺穿了她的心脏。   她竟然要死了。   “为什么?为什么......你要这么对...对我?”侍女口吐鲜血,断断续续地说着。她眼里浓厚的怨毒直冲着刘婉婉而去,若不是失了气力,恐怕早就扑上来,狠狠撕咬她下一块肉了。   刘婉婉理了理发髻边的乱发,动作优雅妩媚极了,仿佛刚才暴起杀人的,不是她一般。   她嘲讽:“这会儿怎么不叫小姐了?怎么不用敬称了?”   她抬起素白的手,毫不留情的给了侍女一巴掌,将她狠狠地打倒在地。春岚仇恨又恐惧地看着她,恨不得食其肉、寝其皮,哪里还有之前哀哀切切的忠心模样?   “既然你更喜欢你背后的人,那你也算是为他效死了。”女人冷笑。   “你先去吧!我们到了下面,接着再算账。”刘婉婉看着春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,面色复杂,却快速地将她用布料盖了起来。   刘婉婉反身进去了房间,洞开大门,安静地等待着她最后的结局。   该她做的,她都做了,也是那人兑现承诺的时候了。   女人支着脑袋,靠在桌子上,渐渐出了神。   而此时,前院的厮杀正激烈。宁王为了威风,几乎把手下大部分的军队都召集到了一起,来参加他的登基大典。这也就导致了他们被人一网打尽,提早去见阎王了。   宁王手下的势力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。   太惨了!   宁王的心都是崩溃的!!!   他不就是想登基做皇帝的吗?他们老李家又有谁不想的。他只是比其他人多做了一步而已,为什么泉州的皇甫家就冒了出来,抄刀子要弄死他?   宁王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,然而,他被螃蟹钳子夹了手。估计,还不止是流点血的问题。  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QAQ   来袭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,前仆后继的,络绎不绝。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,之前竟然没人发现。   以宁王府仅存的侍卫,完全抵抗不了他们猛烈的进攻,侍卫们渐渐落入了下风,而更远地方的护卫,却一时间调集不过来。宁王在忠心手下的护卫下,且战且退,退到了后宅里。那是他唯一的生路了,只要能逃到后山去,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他了。   宁王对刘婉婉还有一点感情在,她是他这辈子最宠爱的女人,在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,他愿意带走她。因此,宁王带着人向着刘婉婉的院子跑,准备把她一起带上跑路,而他的王妃却是被抛弃了,于敌人的进攻下,凶多吉少。   看着独自向她走来的宁王,刘婉婉却没有感到一点的高兴与感动。前世,她真诚待他,为他生儿育女,却被他舍弃,成了他讨好张家的弃子,成了他帝位下的垫脚石。今生,她虚情假意,在后宅里兴风作浪,然而他却抛弃了两个嫡妃,要带她走。   刘婉婉状似开心地笑着,笑着笑着,流下泪来。   她死得何其不值得?为了一个答案,为了一份不甘,为了一份情谊,造下这样大的杀孽,连幼儿稚子都不曾放过......如今的她满手的鲜血,面目狰狞丑陋,连她的孩子都再不肯重归她的怀抱......   那她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意义?   为了李弘涛的宠爱?哈!!!   “婉婉,快跟我走。”宁王跑到了刘婉婉的面前,见她满眼是泪,以为她是感动,更加认为自己的决定没有错。他一手拉住刘婉婉的手,就要往后山跑去。宁王府依山而建,后山连着通往另一个城池的小路,是宁王给自己留下的后手,只有他知道的后手。   然而,刘婉婉却不配合,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竟是挣脱了宁王的大手。   “婉婉,你怎么了?再不走,我们都会死在这里。”宁王火急火燎的,面带恼怒地看着刘婉婉。   “呵!走?往哪里走?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?”漂亮的侧妃娘娘冷笑数声,毫不掩饰她的讽意。   “放肆!”宁王怒吼,天潢贵胄的尊严岂容一个小女子怠慢?然而,他的声音却莫名显得有些虚弱。宁王这时也感觉到了不对,他的武功竟然一点都使不出来了,连气力都变得衰弱无比。他呼喊左右,然而他的护卫都被绊在打斗里,连扭头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。   刘婉婉像看一个死人一样地看着她曾经的天,她的丈夫,她的男人,只觉得事实变换,再也不会到从前了。想那时年少,她身穿嫁衣,头带盖头,等着她的良人,胸·口像揣了一只顽皮的小鹿,又是急切又是羞涩,真是美好极了。   再也不回去了呢!   女人失神了一般,充耳不闻宁王的呵斥、威胁,从床下抱来了几坛子的烈酒,在宁王恐惧扭曲的脸色里,将酒液胡乱地洒在了整个房间,以及两人的身上。最后,关上了房门。   当熊熊大火烧起来的时候,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。不是没有人想救火,但是这火烧得实在太大了,且十分诡异,火焰竟是绿色的,连烟都透着一股子怪味。外面的人只依稀听得几声“贱人”和惨叫,甚至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,一切都结束了。   宁王被他的爱妃活活烧死在后宅里,令他尚且活着的手下惶恐至极,他们的天塌了,他们该何去何从?偌大的地盘没有了正经的主人,他们又还能守住吗?或者更实际一些,他们能继续活下去吗?   一日之间,宁王的地盘易主。低调的泉州皇甫家走入了天下人的眼里,以一个嚣张阴险的形象。   泉州   “是你做的,是你做的对不对?”崔世懋愤怒地抓着萧慕岁的衣襟,黝黑的手背上根根青筋鼓起,显然是气到了极点。   萧慕岁风流倜傥地笑着,用力打开他的手,无所谓地说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   “不知道?好个不知道!!!”崔世懋没有再动手,他暴躁地走来走去,大声道:“瑾都又陷入昏迷里,已经一个多月没有醒过来了。泉州的事务都是你在管,能够调动暗棋的令牌也在你的手上,现在出了事,你跟我说不知道?”   萧慕岁后退几步,坐了下来,不紧不慢地说:“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?别跟我说你不想要这天下,你没有野心,那就是个笑话!”   “但是我不会陷瑾都于不义!”崔世懋反驳。   “哼!凭什么?”萧慕岁不甘道:“瑾都,瑾都,瑾都,你口口声声都是他。我们同为泉州三大家,共谋大业百年有余,凭什么要唯皇甫家马首是瞻?我也想要坐上至高无上的帝位,尝尝做皇帝的滋味!他皇甫瑾都有哪里比我出色?现在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,难道要我对这样的他称臣俯首?”   “连个龙椅的影儿都没看到,你居然就想内乱?”崔世懋像看个傻子一般看着他。   萧慕岁摇了摇头,柔和了锋锐的目光,语带诱惑道:“记得那些人吗?那些穿越者和重生者,那些异世来客?记得他们的预言吗?”   “我们会得到天下,所有人都不是我们的对手,我们会实现祖祖辈辈没有实现的梦想,为他们赢得无上的荣光。”   “你信了。”崔世懋肯定地说道。   萧慕岁承认了:“别说你不信,若是你不信,你不会下手这样狠辣,毫不留情。你在怕,怕他们把预言传出去,怕他们影响了历史,怕瑾都登不上帝位,所以你不敢留下一个活口。”   “你信了预言...”高大的男人喃喃自语,之后像是想通了什么,他眼里黯淡下去,整个人身上透出一股令人不忍的悲伤:“因为你信了,所以你不甘,你看不上宰相的位置,是吗?”   “我要做皇帝,不是什么狗屁的宰相。”萧慕岁咬牙:“凭什么我要对皇甫瑾都下跪磕头?凭什么不是他对我下跪磕头?”   他突然一笑,继续说:“你放心,我不会杀了瑾都的,毕竟我们一起长大,情分还是有的。只要他安安分分地呆着,我会赏赐给他荣华富贵,许他平安终老。至于你,我——”   崔世懋垂下眼,转身就走。即使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,他也没有再回头。   两人话不投机,不欢而散。   但是,外人对泉州的觊觎却不会随着泉州掌权者的不和而放松,反而他们早也盼晚也盼,就等泉州出现漏洞。  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,一个弄不好,惠州就是前车之鉴。   本就是一触即发之势,萧慕岁却嫌还不够热闹一般,竟是爆出了泉州拥有真正的传国玉玺的消息,并且令人广发请帖,以皇甫瑾都的名义请各大势力的掌权者来泉州“共商大事”。   传国玉玺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,即使有些头脑尚且清醒的人知道它会烫手,也不禁派了副手前去。况且,他们在泉州的暗桩还传回了一个同样具有诱惑力的消息,泉州藏有一条储量极丰的矿脉。   是金矿。   野心家们眼红了,嫉妒了。   于是,泉州迎来了大量的外来人,一如之前的惠州。   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崔世懋难掩忧郁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文文应该快要完结了,但是没有亲理我,写文没动力,没动力,没动力......   今天还是只有一章。 ☆、波澜   崔家大门紧闭,不理外事。泉州只有萧慕岁一人做主。   外来的使者被萧家接待,竟是只知道萧家,而不知其他两个世家。这挂羊头卖狗肉的,也不知道萧慕岁想要干什么。   “大哥,萧慕岁到底想要干什么?他要自立为帝吗?”崔世杰忧心忡忡。   崔世懋比他老练许多,心思也更加阴沉,他否定了弟弟的猜想:“他还没有这么蠢,看看宁王的下场,现在谁还敢称帝,谁就是众矢之的。”缓了缓,他又叹息道:“称帝,他没有这个把握和绝对的优势。怕只怕他要的是整个泉州,是我们两家手上所有的势力。最后,彻底取代皇甫家的领导地位。”   “可是,祖上有命在先,能者居之,他怎么能够趁着瑾都哥哥重病而趁人之危呢?”崔世杰被他兄长保护得太好,有些天真,不知世事丑恶。   崔世懋摇了摇头,没有和弟弟争辩该不该的问题。涉及到权势之争,有人连父母妻儿都顾不得,更何况是一个世兄?只是,他没想到慕岁的手段会这么狠,动作会这么快,丝毫不顾及他们多年的情谊。恐怕,瑾都中蛊的事也不是那么简单。   想那辛霞媛是得有多蠢,才能把两种蛊毒下错?怕是慕岁早就查到了蛛丝马迹,看出了她的异常,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吧!   不过,说这些也晚了。他们两人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。   崔世懋想起皇甫瑾都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眸,不禁心里一寒。有种人即使对你表达了善意,即使在你最危险的时刻施以援手,救你于水火,你也不会对他生出丝毫亲近之感。那人太过于强大,也太过强势,在他透彻冰冷的目光下,似乎无人能有秘密。   这样的让人畏惧!   萧慕岁能斗得过他吗?   “大哥,我们不能在家里什么都不管,去把瑾都哥哥从包围里救出来吧!萧慕岁连个好大夫都不肯送进去。”崔世杰多次请求兄长出手救人,可惜兄长总是无动于衷。   “大哥,你怎么会变成这样!你要和萧慕岁一样冷血无情吗?”崔世杰气急,见兄长还是一张面瘫脸,不由摔门而去。   不想他在心里认为兄长懦弱冷血,他兄长也为他的天真正直而无奈。崔世懋很后悔把弟弟从师门里叫回来,他本不是玩弄权势的材料,为人太过刚正迂腐,既不懂审时度势,也不懂虚以委蛇。   现在的局面虽然微妙,但是崔世懋一点都不担心瑾都。   与其费那个心,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呢!谁知道萧慕岁接下来会怎么对他,为了他手上的那点势力,也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损招来。毕竟是一起长大的,他看不透瑾都,却是了解慕岁的。   果不其然,没多久崔世懋他爹,崔家老家主就带着娇妻幼子回来了。看他那气势汹汹的模样,显然是有了靠山,着急着找他算账来了。   “你个不孝子,还不快把家主印信交出来。”崔默一回来就强势地要收回他被夺走的权力,仗着父亲的身份,要把崔家两兄弟关起来。不过,这一切没有他想象的顺利。   崔世懋不再是当初丧母的孤苦少年了,十几年的光阴,不仅让他长成了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,也让他在日复一日的权势浸染下威严赫赫。他面无表情地令人将老父继母以及他们后生的弟妹们好生安置,却是毫不犹豫地将他们软禁了起来。   “放肆!我可是你爹!”崔默怒斥,然而他惊恐地发现,他的气势被长子稳稳地压制下来,崔家的那些仆从侍卫更是唯长子之命是从,对他这个老家主只剩下表面上的恭敬了。   崔默的继妻安氏是个有心计,懂眼色的女人,知道靠着孝道强来是不行的了,她状似哀伤的,试图以情动之:“大少爷,毕竟老爷是你的亲爹,父子哪有隔夜仇的。这些年在别院里,我们过得苦,也实在想你,其实你爹每日里都要问问你的消息,只是他向来表现得严厉些。大少爷,你这样年一个人掌管偌大的崔家也是辛苦了,有什么不懂的东西与老爷说说,让老爷——”   崔世懋无言,只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,看她渐渐露出害怕之色,看她渐渐消声。他早就不是多年前渴望父爱少年了,也不需要一个矫揉造作女人虚伪的关心。当年若不是她生子,父亲色令智昏地叫走了泉州所有有名的大夫,他的大哥也不会生生病死,让他成了大少爷。他也不会从虚妄的父慈子孝、阖家和睦的幻象中醒过来,甘愿向那人俯首。   “父亲累了,到客房好好休养几日吧!”崔世懋睁着眼说瞎话。   “是。老爷,请。”崔家的下人唯命是从,听话得像军营里的小兵。   “你...你...你”崔默被‘请’了下去,连同他的继妻和其他孩子,真真是被当做客人对待了,连主院都不许他住了。   “大哥,崔默回来了?你怎么还会给他进门!!!”原本负气而走的崔世杰一听渣爹回来的消息,又跑了回来。他脸色难看,气急败坏。   崔世懋本身也对崔默不满,因此没有斥责弟弟的无礼,解释道:“你急什么?他们不过是萧慕岁的试探罢了!若是我肯把权势交给崔默,那就是表态了,正式投靠他。若是不肯,我们正式为敌......”   “崔默投靠了他。”   崔世杰气愤极了:“萧慕岁鬼迷心窍了不成?这都狠戳我们的痛处了,还想要他们投靠他?”他接着说道:“为敌就为敌,他也不是百分百有把握吧!我就不信瑾都哥哥智虑深远,一点后手都没留下来。”   话音刚落,崔世杰发现他兄长的眼神有些奇怪,像一个父亲看着他刚懂事的孩子,透着一股令人长鸡皮疙瘩的欣慰。   “你总算猜对了一回。”   崔世杰不服气极了,说得他好像很笨一样。哼!   此时,萧家正张灯结彩,高朋满座。萧慕岁一脸风流笑意,左右各有一个美貌的侍女服侍着,倒酒、喂菜,正是春风得意。   只听得他笑着对下首的各位说道:“今日良辰美景,众位远道前来,不辞辛苦,慕岁感激不尽。崔家没有什么好招待的,只一些薄酒小菜招待诸位,还请诸位不要嫌弃慕岁怠慢。”   众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,但崔家如今控制着泉州、惠州等等诸多州府,又传言手握传国玉玺,控制着一条庞大的金矿,实力不容小觑。因此,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,脸上都是和煦的笑意,亲近之意不需言表。野心家就是这么虚伪。   但一场酒宴快要接近尾声,萧慕岁什么要紧的话都没有说,只一味地喝酒吃菜,调·戏·美人,有人忍不住了。他们之中有不少都是各大势力的第一把手,就算不是,也是第二把手,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和他在这里消磨?   “萧家主,近来我们听到两则消息,关系着天下苍生,只是不知真假,还请萧家主解惑。”   “是啊!还请萧家主解惑。”其余人等纷纷应和。   那传国玉玺,那金矿,关系着天下苍生,更关系着他们的切身利益,不然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来泉州,还不是为分一杯羹。况且,这天下的主人,到底花落谁家,也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。   “哦~~”萧慕岁拉长了音,吊足了大家的胃口,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:“诸位可是为了那传国玉玺和金矿?”   这不是废话吗?大家心里抱怨。   萧慕岁没有再卖关子,他直接扔出了一个炸弹消息:“这东西自然是在的,只是不在我的手上罢了。”   不待其他人质疑,他解释道:“诸位都是耳聪目明之人,自然知道这泉州之前是皇甫瑾都的天下,我萧慕岁刚刚掌管这里,不到几月的功夫,真正的核心不在我的手上。不瞒诸位,这好东西我也想要,只是人微力弱拿不到而已。若是得了众位的帮助,想来更有把握。”   有人问道:“那东西到底在哪里?皇甫家的府邸?”   “是的。”萧慕岁给予肯定:“但是,皇甫家高手众多,防守严密,我只能派人把它围了起来。往里面派了好几波的人,都没再出来。”   “萧家主没有切断皇甫家的粮食柴火?”   萧慕岁回答:“自然是有的,多日之前就不许人再进出。但是皇甫瑾都向来狡诈无比,这些东西恐怕早有准备。可惜我放进去的钉子,都被清理干净了,也不知道他还留下了多少暗招。”   接下来,这些人就如此这般,这般如此地讨论了一番,定下了攻打皇甫家的计策。宴席终了,所有人和和乐乐的离开了萧家,只是他们心里怎么想的,就不知道了。野心家们总是这么口不对心=。=   “这萧慕岁真不是个东西!不是说他们三大世家是通家之好,几百年的老交情吗?怎么说变脸就变脸,一点兄弟情谊都不顾。”蜀王李弘武一回客房就气愤的向于东抱怨,他生于皇家,却无兄弟之缘,最是厌恶这种背信弃义之人。   于东笑眯眯地看着他卖蠢,但没有开口纠正什么。   野心家和商人终究是不同的。他还是学不会他们的狠辣无情,他们的翻脸不是人,他们的视人民如草芥......只希望,在接下来的这场浩劫里,他能保住自己,能保住小武,以及他脸上蠢兮兮的天真。   “呵!动手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希望能在十章左右完结。今天还是只有一章啊!正在全力码新文中。 ☆、火攻   一个阴郁、不见阳光的日子,各大势力召集齐了人手,对皇甫家发动了猛烈的围攻。   然而,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,皇甫家果然是块硬骨头,一如萧慕岁所说,半点不带夸张的。他们调兵遣将,抽调军中高手和搜罗来的剑客游侠,林林总总不下万人之众,却怎么也攻不破皇甫家的防线,反而损兵折将,屡战屡败,几乎成了泉州的笑话。   但是没有人愿意退缩,一想到传国玉玺和金矿,一想到成功之后他们能得到的利益,还有一个百年世家的积累,联盟军心里名为野心与贪婪的火焰,就熊熊地燃烧着,如何也不肯罢手。   一连七八日,皇甫家久攻不下,反而天气晴好起来,气温渐高。而温度升高,往往会让人心情变化。   作为联盟军组织者和领头者的萧慕岁,也不禁心浮气躁起来。   他没想到皇甫瑾都的势力会这样强大,在他费力替换了他大量人手的情况下,他的府邸依然护卫着这样厉害的强者,他们的身手大多在后天巅峰,纪律更是严谨,显然是从小秘密培养好的。   偌大的府邸,不过千余人守护罢了,而他们面对超过十倍的敌人,竟是不慌不乱,愣是撑下来了。虽说,这和他们手上源源不断的武器补给有关,但也不能否认他们的出色。   最古怪的是,七八天支撑下来,他们并没有出现多大的伤亡。   萧慕岁观察细致入微,他发现皇甫府的守卫们一旦有人重伤,立马就会被抬下去救治。而无需多久,那个重伤患又会重新回到了他的岗位上,毫发无伤、精神饱满地继续战斗。   这是...有了什么特效的伤药,还是里面藏了其他古怪的东西?   萧慕岁接触异世来客的时间最早,对他们的了解也是最深的。他知道这些人身上总有些古怪,或是携带着先知先觉的记忆,或是握有稀世的宝物,并且他们总是野心勃勃,想要一朝登顶。而萧慕岁也正是抓住了他们心理上的弱点,驱使他们,奴役他们,让他们为他所用。   那么,皇甫家的古怪,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藏有一个厉害的异世来客?   萧慕岁迅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人名,觉得给皇甫瑾都治病的少年最是可疑。那少年名叫白沐,来皇甫家日久,但却被皇甫瑾都藏得好好的,他曾经试探过,却被挡了回来,直到现在也没能见上一面。那时若不是他坏事,皇甫瑾都早就死了,哪里还需要他再多费周章?   更重要的是,皇甫瑾都心机深沉诡异,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,更没有无用的善心。显然,白沐身上有他所图之物,因此,他保护他,也软禁着他。   难道白沐会的就只是快速医治伤患的本事?   萧家主皱起了眉头,想想皇甫瑾都的性格,又觉得不只如此。然而,他的暗桩全部被清理干净了,再也得不到里面的半点消息,只靠着猜测,却是不能让人信服的。而且——   萧慕岁隐晦地四下扫了一圈,那些所谓的掌权者各怀心思,虽被他吊在前面的萝卜吸引、聚集在一起,但却不是他的手下,哪里能那么听话?刺儿头总是有的。   “萧家主,本王累了,本王的手下人也累了。这些多天在萧家主的‘英明领导’下,皇甫家久攻不破,也真是不容易啊!等萧家主想出了更好的进攻办法,再来通知本王好了。本王走了。”蜀王昂着脑袋,阴阳怪气、嚣张之极地说了上述这番话,随即他就带着他的人,施施然地离开了。还真如他所言,去休息去了。   原地留下脸色难看的萧慕岁,被挤兑得肝疼。   不过一个无德无才的王爷罢了,不过有点钱财罢了,也敢这样讽刺他。萧慕岁暗暗在心里发狠,皇帝他都能拉下龙椅,你一个藩王,早晚有一天收拾了你。   而蜀王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恶意。   他神经生得粗壮,正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于东,像一只蠢兮兮的土狗。   “先生,我是不是说得很好,是不是一字不差,既质疑了萧慕岁的能力,又怀疑了他的居心,我是不是很厉害?”(☆▽☆)   潜台词是,夸我,快夸我,窝很厉害吧!   于东摸了摸他的狗头,哭笑不得。要说蜀王的本事吧!还真的找不出来一件能令人称道的。总有些人是天生的纨绔命,读书不成,习武不成,最坑爹的是他的智商和情商都不怎么样!偏偏出身不错。   而在拉仇恨值的能力上,无人能出蜀王之右,这是他唯一的第一名。   无论是欠扁的语气,还是朝天的鼻孔和下巴,甚至是轻蔑的眼神......都是那么的到位。   于东苦笑。现在还好,顺势和萧慕岁划清界限,并且向那人表表忠心。但是以后呢?若是面对那人,他拉仇恨的能力还是这么出众的话......   只要想一想,于东就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。   “先生,现在没我们的事了,是不是能出去赏赏花,逛逛街,调·戏调·戏——” 美人。   最后一个词被蜀王吞了回去,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,心跳忽然有点快,脸色忽然有点发白,肿么办?   哼!美人。奸商冷笑着,王府里还有一堆的美人呢?想去逍遥快活,下辈子吧!   在蜀王离开之后,联盟军的头头们目光间的交流越发多了。显然,萧慕岁久久不能带领大家啃下皇甫家这块硬骨头,已然令部分人心生不满了。   野心家其实是最自负的一种生物,他们总会想,如果我得到了XX,我肯定会怎样怎样。如果我当上了XX,我肯定不会像那个谁那么蠢。如果我早知道XX怀有异心,我肯定不会心慈手软。   现在,他们的想法是,如果我当上了联盟军的首领,我肯定早就打下皇甫家了。他们开始怀疑萧慕岁的能力,毕竟皇甫家的守卫再强大,在主人重病无法理政的情况下,也会人心浮动,生出内乱的契机来。   萧慕岁攻打不下皇甫家,是他的无能。若是他还是无法建立优势的话——   野心家眼里蕴含的意味,不言而喻。他们知道,萧慕岁也知道。   他知道即使没有蜀王的一番挤兑,其结果也不过是比现在好上一点罢了。但他还是深恨蜀王,那个拆塔的蠢货!等他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,看他怎么处置他。   不过,眼前的局势,令萧慕岁不得不站出来激情澎湃一番,毕竟,他现在的目的是尽可能地拉拢这些人,他们手上握着的地盘和势力,让他渴望而忌惮。而他的登位,需要更多的支持。   “诸位,请稍安勿躁。慕岁知道诸位连日辛苦,又不得寸功,难免心情郁郁。慕岁也未曾想到这皇甫瑾都如此的狡诈阴险,在自己的府邸藏匿了这样多的秘密武器,更有疗伤的圣药偷偷隐瞒,致使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死于各种伤患。今日我们就火攻皇甫家,让这些缩头乌龟再也躲藏不下去,从他的龟壳里出来,光明正大地与我们决一死战。”萧慕岁颠倒是非黑白,歹毒地提出火烧皇甫府的计策,竟是想要烧死皇甫家所有人。   此计也不是没有人想到,只是——   “萧家主,火攻的确是好计策,但万一毁了传国玉玺和其他重要的文书怎么办?”立马有人提出质疑。万一真的烧了什么重要的东西,或者惹得皇甫家的人狗急跳墙,怎么办?他们出人出力,可不想最后白忙活一场。   “诸位不需担心,我了解皇甫瑾都,他这个人最是多疑不过,即使是多年的仆从,他也能说杀就杀了。宁肯错杀,不肯放过。因此,他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外书房里,十有八九都放在他的密室、暗箱里。即使我们烧光了皇甫家,恐怕还要废上一番周折,才能找到。”萧慕岁恨不得烧死皇甫瑾都,彻底改变他的命运,哪里还肯留什么兄弟情面?他要当帝皇,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宰相。   “如此甚好。”   在众人一致的认可下,此计顺利通过。   联盟军们找来了大量的火油、纸张、布匹、弓箭等物,上万人齐动手,很快制造出了大量的火箭。上万只的火箭点燃,对着皇甫家的墙壁,箭上燃着熊熊的火焰,只是被这些箭指着,胆小的人就会被生生吓死,更别提在万箭齐发之后,会造成怎么样的火海炼狱的画面了。   那画面太美,不敢想QAQ   “皇甫家的人,可是听见了,再不投降,我们就不再客气了。”联盟军派出一个嗓门大的汉子喊话,他语气狂傲无比,显然把皇甫家视作了他们的囊中之物。   然而,那围墙里面的人,却是没半点惊慌的表现。事实上,要从一张张面瘫脸上看出惊慌这种正常情绪,还真是蛮困难的。   在双方短暂的沉默中,忽然传出了一声少年的嗤笑。   “说得好像你们客气过了似的。一群废物。”这是鄙视,还是鄙视,还是鄙视?   “敬酒不吃吃罚酒,给我射箭!!!”萧慕岁一挥手,真真是万箭齐发,满眼皆是刺目的红色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下月榜了,哎,十有□□上不了季榜了。千万不能跟人家比,瞬间被秒成了渣渣,窝要再吃两个鱼饼冷静一下。 ☆、漏洞之赵王   然而,诡异的事情发生了。   所有的火箭不管向哪个方向射击,全都改变了方向,朝着皇甫府的一个水池射去,然后尽数被淹没。上万只火箭,没有伤到一人一木,未建寸功。   “怎么可能?”联盟军的人都瞪大了眼睛,几乎以为是自己花了眼。但是有可能上万人一起眼花吗?   虽然他们看不见皇甫府邸里面的情景,但是火箭诡异的轨迹,以及完好无损的皇甫护卫们,却是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的,没有一点的侥幸。   这不是什么巧合,一定是异世来客使出的手段,皇甫家不只有一个异世来客。萧慕岁恨极,这些脏东西也要和他作对。   当这些超过了常理、又莫名强大的东西在自己的手上的时候,野心家觉得很好、好庆幸。但当这些东西落在了其他人的手上,甚至成为了对付自己的武器的时候,这就是一个悲剧。   萧慕岁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干扰了火箭的射向与准头,他不甘心地命人又射了几轮箭,但凡火箭都会受到莫名的影响,而普通的箭支却不会。   但那又有什么用处呢?先时,他们不是没有用普通的箭支进攻过,但是皇甫家的人在圣药的帮助下,尽数抵挡下来,未曾减员。即使必死的重伤,他们也能很快被医治好,回到战场接着对战。   简直比打不死的蟑螂还要讨厌!   “你倒是客气客气啊!怎么客气成这样了!”里面的少年嘲讽的声音简直在火上浇油。   萧慕岁一计不成,又生一计,且是十分歹毒的计策。   他命人在地下水里投毒。   皇甫家靠着井水维持他们日常的用水,而一旦地下水被污染,皇甫家的用水也就不再安全了。萧慕岁命人准备好了联盟军的用水,又通知了满城的百姓,他就不信了,没有了能喝的水,里面的人还怎么撑下去。   毕竟,他们不是几个人,几十个人,而是上千人,光是每人一口水,就要有多少了。更何况,日夜不休、不间断的战斗,无论是食水的消耗,还是精神的耗费,都是不容小觑的。   皇甫家的人坐困府邸,坐吃山空,萧慕岁倒要看看,他们还能坚持多久。   他要皇甫瑾都乖乖地走出来,交出他手上所有的好东西,对他俯首称臣。   野心家的很多想法其实都是相同的。比如萧慕岁围了皇甫家,想要困死他们。又比如皇甫瑾都围了李弘睿,真的困死了他。   是的。这个野心家里的佼佼者玩了一出金蝉脱壳,他留了一部分人手在本家,又威逼利诱着白沐也去支援一把。自个儿带着人从地下暗道里,神不知鬼不觉地离了泉州的廖西城,去了另一个城池辽东城的城外。   金矿确有其事,就在辽东城外。   这金矿的存在其实也不是秘密,毕竟是三大世家一起经营的泉州,没有一家知道,其他三家都被蒙在鼓里的说法。   事实上,这个金矿早在八十年前就被发现了,当时的三大世家的家主将它隐瞒不报,没有上报给当时的朝堂。更是将应该处决或者终身□□的死刑犯和重刑犯全部送来挖矿。   也就是靠着这个金矿,靠着源源不断的金钱支持,三大世家才能发展得那么快,暗地里的势力遍布整个李夏朝。因此,先时于东所谓赚钱的好东西,那些配方,不过是皇甫瑾都使得障眼法罢了。他根本看不上那么一点的银子。   皇甫瑾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,具体表现在他不信任任何人,即使是一起长大又一向合作的世家兄弟,他也保留了不少。因为金矿的存在很是隐秘,只有各家家主才能知道的,而萧慕岁与崔世懋都不是通过正常的程序继承家主之位,自然得不到完整的传承。   而上一辈的家主只有崔毅知道了。他过去厌恶长子,没有说出来。这一回他为了报复,将金矿的消息透了出去。   于是,在辽东城外设下天罗地网的皇甫瑾都捕捉到了野生的李弘睿,我们一脸正气的赵王殿下。   “你使计害我?你使计害我!”赵王愤怒得扭曲了俊脸,原本英气勃勃、满是正义的脸,也被眼里的阴狠歹毒破坏了所有的美感,显得阴森起来。   皇甫瑾都没有理他,都你死我活的时候了,还说什么话?叙旧吗?   等他赢了,成王败寇,到时候想说什么再说什么,岂不比现在心情更加愉悦?于是,暗卫们不管赵王愤怒的喝骂,不断地往矿洞里倾倒火油。   没错,他也想烤了宁王!   “皇甫瑾都,你这个疯子!你不想要这个金矿了吗?这可是整块大陆最大的金矿!!!我们好好谈谈,一切好商量。”赵王对皇甫瑾都的阴险和狠绝吃惊不已,也很不解。他竟然放弃了他的大本营,只为诱他来此,想要歼灭他,太舍本逐末了。不仅如此,他甚至要放弃一个巨大的金矿!   要知道,有了这个金矿,他可以招揽多少的兵丁和高手,可以扩充多少的势力?皇甫瑾都难道不知道!   但他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了!!!差评!!!面对生命的威胁,赵王歇斯底里了。   “金矿会被烧没了?”皇甫瑾都鄙视李弘睿的智商,甚至更加气人的补充道:“但是你会被烧没。”   说得好有道理,我竟无法反驳。by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赵王。   赵王看着不断被灌入矿洞里的火油,完全没了办法。皇甫瑾都竟然连谈都不和他谈,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他,一心要置他于死地。   他暗地里谋划了这么久的时间,小心翼翼的唯恐引起有心人的注意,更巧施妙计,把别人的目光都引到了哀帝和宁王的身上。后来,他还冒着暴露的危险与萧慕岁结成了利益同盟,共谋天下,谁知道棋差一招,还是被发现了。   他算什么?他在皇甫瑾都的眼里算什么?   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吗?   他不服,他不服,他不服!!!   李弘睿不想被鸩杀,更不想被活活烧死,这比他的前世死得更加的痛苦和悲惨!他重生一世为的不是再失败一次。有哪里弄错了?他是要虐杀皇甫瑾都,他还要登上皇位的......   被逼入绝境的人疯狂起来,是很令人吃惊的。赵王使出了最后的底牌。   从重围中冲出了二十来个无惧疼痛,无惧伤亡的‘人’来,其实他们已经面目全非,青面獠牙的,比之地狱里的鬼也不差什么了。在身后人的操纵下,他们势如破竹,令暗卫们吃了大亏。登时就有几个武艺高超的暗卫被生生杀死,死状惨烈。   盖因这些人身如铁石,肤色铁青,几乎是刀枪不入,又毫无痛感和人性,力大无穷,只一味地在身后人的控制下,撕咬、攻击暗卫们。   事出突然,原本以外万无一失的事情出了纰漏,暗卫群中出现了短暂的混乱。   “蠢货,快放火!”皇甫瑾都怒吼。   火立刻就烧了起来,沿着蜿蜒入洞的火油,一路追命似的烧了进去。浓烟与人类恐惧痛苦的哀嚎,不断地响起来,期间更是夹杂着大量恶毒地诅咒和辱骂。   然而,外面人的关注点不在他们身上,那些怪物即使被火点燃,也能像个大火球一样扑上来撕咬。   暗卫们:卧槽!┭┮﹏┭┮ ,哥们,给多少俸禄啊,这么拼命?   暗卫们仗着身法飘逸,速度敏捷,在习惯这些怪物之后,逐渐开始反攻。皇甫瑾都看不过眼,心道真是一群废物,磨磨蹭蹭的,回去都要受罚。   他攻了上去。皇甫瑾都已然是先天境界,武力大增,在一番周旋之下,把怪物们灭了大半。剩下的,也被暗卫们齐心协力地杀死了。   之后,他们处理好了金矿外的痕迹,又等矿洞里的火焰彻底的熄灭,派人进去查验过赵王的尸体,才悄然离开了这里。  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。   萧慕岁在地下水里下了毒,虽然通知了城里的百姓,然而这又哪里是一个通知就能解决的。不说百姓们的怨声载道,就说有几个死宅没有收到通知,喝了自家的井水,死掉了,这件事就令萧慕岁威望大降。   在泉州,他已然成了一个罔顾人命、无情无义的小人。   萧慕岁知道这传闻,但是他顾不上,也不在乎。很快,泉州就要属于他了,以泉州为□□,天下也终将属于他的。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,只要他笑到了最后......   然而,萧慕岁注定要失望了。   他等待了许多天,皇甫府的人半点事都没有,该防守还是防守,该骂阵还是骂阵,不要说向他求饶,祈求解药,就是巡逻的人手都没见减少。   萧慕岁头疼极了。更惨的是,他又被联盟军的其他头头们围了起来,要他拿出个好办法,或者退位让贤。   萧慕岁第一次感受到做首领的痛苦。这群只知道权势权势的混蛋,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争权夺利,就不能为他们共同的利益考虑考虑吗?萧慕岁暴躁地想到。然而,他不会这样说出口。   因为,他也想要首领的位置,更想坐稳它,以利于之后的谈判和拉拢。   所以说,野心家总是相似的,从想法,到心性。他们的代名词,就是贪婪。   “白公子,您再撑一撑吧!就这几天了,主上很快就要回来了。”璎珞苦逼地劝说白沐,天知道他们俩过节大发了。偏偏主上看上了这个小婊砸,还想让他生娃。真是要了她的亲命了!他任性得连装个样子都要三催四请的,璎珞很怀疑这小婊砸在记仇。   的确,白沐在记仇。他讨厌眼前石头脸的侍女,更讨厌要他做靶子的皇甫瑾都。   好嘛!他自己出去称霸天下了,让他在这里吸引别人的火力,牵制别人的人手,还不许他把皇甫家的大本营玩完,要好生看护着。   看护着他们未来的家???   这是什么鬼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我想到了一个你们都猜不到的结局,嗯,也是一切的起源。亲们好奇不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漏洞啊 ☆、毁灭   泉州被人从外面封锁了消息,里面的人为名为利,打生打死,竟是毫不知情。   而当他们发现仅仅一万人根本无法啃下皇甫家这块硬骨头,派人回去寻求增援的时候,那些派出去的人,却再也没有回来。联盟军的头头脑脑们这时才发现了不对。他们竟然被人关在了泉州,无论派多少高手出去,都会在半路上被人暗杀,无一突出重围。   怎么会发生这样荒谬的事?他们竟是被人置于瓮中,与外界失去了联系。   是萧慕岁派人做的吗?难得他要冒着得罪天下这么多势力的风险,将他们尽数杀灭在泉州。联盟军的头头们不禁怀疑。   可恨泉州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特殊了。泉州是一个三面环山、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地,也就是俗称的兵家必夺之地。   何为易守难攻?   就是说泉州只有一条出去的路,只要派人把守好了出口,任是三倍五倍的来袭者,也耐它不得。若不是如此,三大世家的先祖那样精明的几个人,也不会甘心回到这里,以图后世昌盛。   此时此刻,这条出去的路被一只五千人的队伍占领了,他们火速地建立了堡垒、要塞,对泉州施行了可进不可出的军事管制。那些人正是泉州的边防军,名义上隶属于崔家。   萧慕岁阴郁着脸,他对泉州的掌控力远远不够。毕竟这泉州本就是势力驳杂的地方,他虽是名义上的主人之一,却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风光。皇甫瑾都那个男人太过强大,也太过强势。   他争不过他。萧慕岁不甘心地承认。   只要皇甫瑾都登高一呼,那些原本投向他的文臣们,十有八九会动摇,他的威信多年积累,不是虚的。   即使这一二年借着青丝蛊迫得皇甫瑾都长时间养病,将大部分的权力交到他的手上,但现在看来,那些东西都只是幌子罢了。那个男人依旧是泉州的天,牢牢地把握着所有的权势力量,看只要他的一个小动作,就能切断他的后路,让他与外界的联系彻底断开,让他与盟友相互起疑。   皇甫瑾都恐怕即使是死,也要把权势与地位带到棺材里去吧!   想到这里,萧慕岁不禁嫉妒又仇恨,隐隐的,还有一丝他死也不肯承认的惧怕。   皇甫瑾都只靠着里外两只千人的军队,就让他进退维谷,束手无策。若是他解了身上的桎梏——   随即,萧慕岁否定了自己的猜想,不会的,那个蛊毒师都死了。这些阴邪的东西原本就没有多少人会,更别提那个人再三向他保证这蛊虫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毒物,无人可解。虽听说那个白沐也是个蛊毒师,但是他还那么小,怎么可能解开它?   萧慕岁知道是自己心急了。若是再好好筹谋些时日,将泉州的军权彻底弄到手,或是取得了崔世懋的支持,他的胜算就大得多了。但偏偏时不待我,现在天下的格局对他来说太有诱惑力了,这种群雄割据的局面,正是王者建功立业的好时候。若是轻易错过去了,恐怕之后就要花更多的力气了。   可惜,崔世懋不肯向他投诚。   风流倜傥的青年眼里一狠,竟是再也不管不顾了。什么兄弟情谊,都是假的。若是真的讲究情义,何不把泉州让与他,把天下让与他,为什么要和他争,和他抢?   既然喜欢拖着破败的身体苟延残喘,既然喜欢躲在府邸里当缩头乌龟,既然宁死也不肯对权势撒手,既然宁死也要扯他的后腿,那你就去死好了!!!   萧慕岁将自己暗地里经营起来的势力尽皆拿到了明面上,那些武林高手,那些杀手死士,那些强弓硬箭......本来想要将他拉下首领位置的其他头头们顿时就消停下来了,只因为他们在别人的地盘里,实力又远逊于萧慕岁,不得不妥协。   只是,这些人心里不是没有鄙夷的。说什么三大世家同气连枝,说什么通家之好、好兄弟,还不是为权势杀红了眼,不仅私下积攒了大量的人手武器,更是对“兄弟”连下狠手,说是仇人也不为过了。   他们感叹一句萧慕岁的虚伪,随即又笑眯眯地指挥起自己的人来。虽然暂时出不去泉州,但连手灭了泉州之主,也是件美事。若是能再在这里安插些人手,夺得些好处......   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,只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,只以为泉州被封锁只是皇甫家最好的垂死挣扎。   然而,那个被以为病重,在皇甫家里强撑着的人,却早就龙游入海,搅动天下风云去了。   一个月时间,天下各处势力的地盘,尽皆有人反叛,叛军从底层的小兵到驿站的信使,再到几十家大商行的守卫,贩夫走卒。那些一直不被人重视的炮灰,那些地位低下的商人,那些无权无势只为混口饭吃的庸碌人,终于撕开了他们的假面,露出了狰狞的獠牙。   皇甫瑾都手下的势力,那些出色的伪装者们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走到阳光下,开始了他们的辉煌时代。   一时间,所有的势力都措手不及。又没了顶尖的高手和部分首领,他们的应对就失了章法和先机,不被被胜利女神所青睐,连连败退。   见势不好,一些小势力的人率先投降,其他人也没有支撑多久。这些势力的头头本来就多是些草莽之辈,趁乱而起,虽是有野心,但他们也是心里打鼓、没有更多底气的。一旦,有人以摧枯拉朽之势连败他们几场,他们立马就认怂了。   只那些藩王和大世家棘手一些,但在皇甫瑾都的算计下,身死的身死,称臣的称臣,没半点意外发生。   百多年的布局,一朝收网。可叹执行者太过给力,远超了三大世家先祖的预期,这天下,得的太过容易。   但世事哪里又能全部算计清楚?就像当年他们情真意切,共谱天下蓝图的时候,也未曾想到他们的后代会有刀剑相向的一天,只是人心易变,权势惑人罢了。   大致收拾好了‘乱臣贼子’,皇甫瑾都没有马上回泉州。野心家向来心狠,但这不意味着他没有人类的感情。即使他比人聪明,比人狠辣,比人冷酷,比人多疑,是个天生的帝皇,但他依旧有着正常人应有的情绪。   所有他会伤心,他会遗憾,他会期待......   泉州,是皇甫瑾都的根,也是他的家,更是他未来的皇都所在。其重要性不言而喻。但为了他的计划,为了他心底尚存的一点期待,野心家毫不犹豫地将它作了诱饵,连同他未来孩子的母亲与最忠心的仆从一起。   那是一个测试。   很遗憾,萧慕岁没有通过,崔世懋也失了他的信任。唯有白沐,回应了他的期待,得以继续跟随在他的身边。   野心家算计了天下,却是终是算计到所有。人心比权势更加善变、险恶。皇甫瑾都悲伤了一瞬,就恢复过来。   只是,他还是受到了影响。自此,野心家将他所拥有的人和物,看得更加紧要,非要牢牢握于手心,拘于眼下不可,偏执极了。   可怜白沐被赶鸭子上架,和众多暗卫们一起,看守了皇甫家一月有余。最后等来一只偏执的野心家,简直是人间惨剧!!!   到了后来,外面的人就跟疯了一般,完全是不惧生死,自杀式的攻击了。即使暗卫们的武功再好,灵泉再神奇,也顶不住了,毕竟是一比十的悬殊对比,暗卫们渐渐出现死伤,人员锐减。   更别说,当外面传来了天下已定的消息时,联盟军就更加疯狂了,或者说,萧慕岁疯狂了。   其他势力的头头或是起了投靠新帝的念头,或是不甘心想要另起炉灶,或是不信不服要出去确认自己的人马,即使明知会伤亡惨重,还是掉头攻打起了泉州的出口要塞,想要离开这里。他们再也顾不上传国玉玺和金矿了。   唯有萧慕岁猜到了事情的真相。   他惨笑。即使他再怎么努力,再怎么算计,终究不是那个人的对手,万般心思皆成空。他费尽心思引来天下势力围攻他,想要他死,更想要借着他的死与他留下的东西一统天下,然而那都是皇甫瑾都的圈套罢了。   在他频繁称病,放手权势的那一刻,就设计好了的圈套。   他可怜又可悲地一头钻了进去。   那人借着他吸引了天下的注意力,同时去夺取了天下。而他却做了那人的饵,死命地攻击一千的弃子,并且为之洋洋得意。皇甫瑾都会在背后怎么样地嘲笑他。   他就是一个傻子。   萧慕岁血红了眼,自杀一般地攻击皇甫家。   他完了,彻底地完了。   但身为世家子,萧慕岁不愿也不甘做一条丧家之犬,灰溜溜地逃走,一辈子地逃亡。   就让他毁了皇甫家吧!毁了皇甫瑾都的宗祠祠堂,毁了皇甫瑾都的家与根,毁了他心内的柔软与回忆,让这一切陪着他一起毁灭吧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哎!果然亲们不爱窝,窝请假没人催更,窝撒娇没人离窝,窝提问也没有人理窝,窝好伤心啊!三更半夜的,喝一杯冷冰冰的花茶冷静一下好了。晚安,亲们。 ☆、结局   萧慕岁疯狂了。   他把自己最大的底牌亮了出来。   然而,那东西虽威力巨大,却是见不得光的。一旦现世,他就再也没有争夺天下的资格了。因为,没有哪一个臣民能忍受他们的君王,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,将活人变成怪物的恐怖分子。   昔日,云州爆发疫病,死者无数。天下人皆言哀帝无道,将云州尚存者尽数杀害,只为阻止疫病的蔓延。   然而,事实却并不是如此。云州人没有死光,或者说,他们没有死彻底。   有人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诱骗了他们,给他们喝下了毒水,将他们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,介于生死之间的活死人,更是利用他们制造了一场大暴动,将云州外的兵丁尽数杀死。其人死状凄惨,犹如被野兽啃食一般。   虽说造孽的是七郎君那个蛊毒师,但萧慕岁与赵王为了权势,为了力量,丧心病狂地将他们收拢于手下,驱使他们,利用他们,这也是不争的事实。   死者得不到安宁,活人心生恐惧。   这就是发生在泉州的一幕,真实而匪夷所思。   “白公子,我们顶不住了。有没有法子能克制这些怪物?”璎珞发髻凌乱,衣裳褴褛。她脸上还有道道血痕,狼狈极了。其他暗卫也没比她好多少,身上的伤反反复复,好了又伤,伤了又好,再配上一身的乞丐装,实在是凄惨极了。   皇甫瑾都留下的一千人,只剩下了七成不到,这还是在灵泉以及白沐的各种蛊虫帮助的情况下。   但这样的战绩,已经是很了不起了。他们以弱敌强,已经坚守了一个多月。   但是,他们要等的人还没有回来,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,他们还得继续支撑下去。   白沐身为一代弱鸡,不用亲自爬墙头和人拼命,但是在这些难忘的日子里,外面那些混蛋仗着人多,是日也攻击,夜也攻击的,十分无耻地对他们使用疲劳战术。弱鸡沐顶着两个黑眼圈,不怎么强健的身体也快顶不住了。   他一个好好的蛊毒师,不是应该在安全的地方悉心研究各种恐怖厉害的蛊毒的吗?怎么被人弄到了战场上,不眠不休的,天天和别人干架呢?   白沐细想,是什么导致了自己悲惨的现状。   他只记得皇甫瑾都离开前的那一身漆黑的劲装,玉冠,龙佩,别无他饰,但整个人却风神如玉,器宇非凡。他是白沐见过最漂亮的人了,比他更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,少年悲伤而嫉妒地想到。   之后,就是一片混乱了。   他说了什么,做了什么,白沐记不大清了。似乎是说了很多话,也似乎沉默了一个晚上,他还......啃了他一口。   少年半气恼半羞涩地想到。   他还说,他把他们未来的家,交给他了。   白沐就那么迷迷糊糊地应下了。现在他想反悔了,行吗?   想到这里,即使是战况危急,璎珞着急的视线都快要射穿他的脸皮,白沐也不禁分心他顾,咬牙切齿地想要咬死皇甫瑾都那个魂淡。特么什么守护他们的家,什么唯一的信任,骗子!!!   那个魂淡是挖了个大坑,然后把所有能算计的人都一脚丫子踹了进去。可怜他一时感动,自个儿巴巴地跳进坑里,为皇甫瑾都抗雷抗刀。QAQ   想想都是泪啊!   “白·公·子~~~”璎珞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走神的小婊砸,失望无比。主上,您可要擦亮了眼啊!这么个喊他十回,有八回不在状态的小婊砸,有什么好喜欢的,您要是喜欢男人,暗卫里五大三粗,个个板实的小伙子多得是,不比这个弱鸡好?   白沐不知道璎珞的想法,他心疼地催发了一片有一片的蛊虫,这是他所剩不多的存货了。心疼极了!!!   虽然蛊虫生命力顽强,但只要是生命就有它的克星和弱点,这么长时间的消耗,他的低阶蛊虫损失殆尽,中级蛊虫也所剩无几。最惨的是金光蛊,他本就只有那么一只高阶的蛊虫,还在前日里壮烈牺牲了。他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,才能把失去的蛊虫弥补回来。   “上啊!今天要还是打不下来,等皇甫瑾都回来,我们都要死。不想死的,都给我上。”萧慕岁站在敌军前方,声嘶力竭地吼道。他已然认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,再无一点世家子的风采,一脸的阴毒与狠辣,比他驱使的活死人更像邪物。   一只一只的活死人,他们身如铁石,青面獠牙,毫无痛感和人性,更兼力大无穷,无畏无惧。在萧慕岁的控制下,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进攻皇甫家,每一次都会带来大量的伤亡。   白沐没有更好的办法克制他们。他们被一种名叫尸染的蛊虫控制着,那是一种十分歹毒的高级蛊虫。白沐将从七郎君那里得到的绿珠磨成了粉,喂给了皇甫瑾都吃,他手上就没有了可以立时克制高级蛊虫的法宝了。而敌人来势汹汹,也不会给他时间好好研究出尸染的解法。   虽然,白沐很怀疑被尸染感染的人,能不能恢复原样?但萧慕岁警惕得很,连捕捉到活死人的机会都不给他。   什么时候高级蛊虫这样不值钱了?随随便便就能放出来两三百只的,太欺负人了。白沐又羡又妒地看着一波又一波逼近的活死人,想着他们身上的尸染,简直眼冒绿光。   “快,白公子,东边撑不住了,快放蛊虫!!!”璎珞尖叫。   白沐肉疼地照做。   “南边,南边,他们要进来啦!!!”某暗卫请求支援。   白沐流泪照做。   “北面,啊啊啊!”牺牲者最后的呼救。   偌大的皇甫家靠着这么点人手本就难以防御,若不是暗卫们都是百里挑一,以一敌十的好手,恐怕皇甫家早就被攻破了。即使有白沐四处补窟窿,四处援救,暗卫们也是越来越少,渐渐只剩下一半了。   打到最后,连还在孵蛋的竹叶青和女儿红都出来了,可惜它们虽是天地异种,却终究数量太少了,起不到关键的作用。   后来,即使是经受了各种严酷训练和考验的暗卫,面对悬殊的实力对比,面对一个多月的车轮战、疲劳战,也不禁面露灰败之色。但他们是皇甫瑾都手下最精锐的队伍,也是最忠心的。纵然明知无望,他们也要誓死守卫皇甫世家,守卫他们的家园。   白沐顶着两个黑眼圈,精神欠佳,然而他却没有多少担心的情绪。   若是未来帝皇的老巢都能被人端掉的话,呵呵~~~少年冷笑,那他的脸就要给萧慕岁扇肿了,没个三五年的,怕是见不得人了。皇甫瑾都这样骄傲霸道的男人,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。他就是死,也要爬回来的。   只是可惜了他的蛊虫。少年面露遗憾之色,但看着别人的眼里,意义就不同了。   璎珞难得地点了点头,算是认可了他的表现。这只弱鸡虽然除了一身蛊毒之术再无所长,至少对主上是一片痴心的(大雾)。愿意与他们一起誓死守卫皇甫家,誓死完成主上布置下的任务,虽娇弱一些,却也没临阵逃脱,倒是难得。   眼见等不到主上回来了,他一脸遗憾地看着城门的方向(大雾),是叹息见不到主上最后一面吧!   璎珞&暗卫们:也算是痴心人啊!   难得的,璎珞搭了搭白沐的肩膀,给了他一个好脸色,附带一个僵硬惊悚的笑容:“主上会知道你的心的,若是你侥幸不死,也能得一个名分。”   白沐死鱼眼。   天知道皇甫瑾都训练暗卫的时候,有没有加什么奇怪的内容。明明是生死存亡的时刻,为什么他们还有心情来搞笑?   难道他们知道自己不会死?   才这样一想,白沐站在高处,就看见城门处烟尘滚滚,似有大量的人马急速奔来。   “是...是主上?”璎珞妹子颤抖着说道。   “主上回来了,主上回来了~~~”一个接一个的暗卫大声的呐喊,仿佛要把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憋屈和绝望,都通过这一声声的呐喊宣泄出来一般。有了希望,即使浑身疲乏,即使伤痕累累,所有人都爆发出了最大的力量,恨不得将眼前的敌人如砍瓜切菜一般杀个干净,好让他们能出去,迎接他们最伟大的主上。   “他回来了。”萧慕岁无意识地咬着唇瓣,满口的鲜血,却是顾不得了。他呆滞地看着那团越来越大,越来越近的烟尘,他知道......他完了。   史记:   李夏朝灭,天下大乱,群雄四起。泉州皇甫瑾都为奸人所逼,揭竿而起,举兵平乱。   后其建立新朝,立都廖西,建皇城,登基为帝,史称永辉帝,开创大雍百年之基业。   帝雄图伟业,智勇无双,行仁政,薄赋税,与民休养。帝擅用人,百纳百川,不拘于出身。帝重民生,选用番邦之良种,重经济,开海运,充实国库。   唯一诟病者,帝慕男色,轻于后宫,立男后,苦于无嗣。神仙感念其平乱世之功德,赐神仙草,男子服之,可孕子。帝后喜之,育三子,均聪明伶俐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结局啦,但是还没完,还有番外,所有的起源要交代一下,包子要拉出来溜溜,还有前面的一只女鬼也要拿出来增进攻受感情。希望阿痴能在两三章里写好吧!   不过,写到结局不容易,撒花,撒花。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书本网【枯叶难烧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